第52章 鹞子（一）

    “樊队我可以进去吗？”

    樊振国：“进来吧。”

    我马上回头。

    “老茂？”

    只见他双手都缠着绷带，脸上也有几处伤痕。尤其是右臂，绷带直包扎到肘部，并进行了固定。他把门关上后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径直走了过来，我赶忙把椅子让出来并搀扶他坐下。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但目光却依旧坚定有神。

    樊振国关心地问道：“你受的伤很重，不应该离开医院。”

    徐茂：“没关系的樊队，胳膊保得住。我在医院里见到陈瑶组长，她说韩风这边可能会用得上我，就立刻赶回来了。”

    我杵在一旁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我可能会用得上你？什么意思？而且是谁把你伤成这样？陈瑶她还好吧？”

    徐茂：“组长身体上没什么问题，只是看起来还有些萎靡，休息几天应该就能恢复。至于她为什么那么说，你想不到吗？”

    樊振国：“韩风，你忘了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我去看了陈瑶，很多事情她也知道了。她的目光可要比你长远多了。”

    接下来徐茂把他跟踪我和陈瑶直到被狼狗咬伤后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向我陈述。过程中樊振国接到了方言的电话，他叮嘱徐茂好好养伤，有什么事可以先放一放，之后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徐茂：“原谅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我：“那没什么，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跟着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追查当年跟踪并开枪打死李茹的凶手，这我能理解。可刚才进门前，你说我错了，是什么意思？”

    徐茂：“你错怪樊队了，他从来没有忽视过你的生命。”

    我：“刚刚你说的受伤经过，他在里面很明显和那个李挺是一伙的，怎么你还帮着他说话了？你没有怀疑过他吗？”

    徐茂：“其实我跟你一样，之前也错怪樊队了。直到他跟我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按照徐茂所说，李挺找到樊振国希望两人能够合作，他会提供给樊队一个让“疯子”现身的契机，而樊队需要提供两份文件。他料到樊振国一定会拒绝这个合作，所以在找到樊队前，他已经通过赵小娥把我和陈瑶都给绑了，用我们三个人的生命来威胁樊振国。

    至于李挺想要的两份文件分别是《n67项目实施方案》和《南山基地工程师自杀案卷宗》。

    “他到底什么人，为什么想看这个？”

    徐茂说他和樊队也不得而知。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和樊敏一样，都是十年前南山基地“n67”项目失败的实验对象，所以樊振国十年前就认识他。

    失败的实验对象……这让我回想起仓库里的干尸，大概几十具。

    “当时那么多失败的实验对象樊振国都能记得住？”

    徐茂回答说，“别说那些实验对象了，只要是参与当年实验的人员，不论实验对象还是基地工作人员，樊队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够认得出他们的亲属，比如赵芸芸。你们在跨海大桥遇险那天，樊队便认出了她”。

    我记得那天我们回到警局后，樊振国单独给赵小娥做的口供。跨海大桥的事很明显和赵小娥无关，为此我还怀疑过樊振国亲自询问赵小娥的理由。小娥的父亲赵书昌是我父母的同事，也是南山基地的旧人。看来当时赵小娥的突然出现引起了樊振国的警觉。

    徐茂还说起一件往事，我觉得这才是让樊振国真正记住李挺的真实原因：当时“疯子”就是用李挺把樊敏调了包。

    那次抓捕行动具体细节徐茂也不甚了解，过程大概是：起初樊队计划用樊敏诱捕“疯子”，不料却被“疯子”识破。而后“疯子”将计就计放走了作为诱饵的樊敏，迷惑樊队她已经安全离开了。可当樊队赶到现场实施抓捕时才发现，樊敏已经被害，而那个被放走的诱饵其实是李挺。

    李挺就这样逃过一劫。

    “只是之后这十年李挺就像消失了一样，直到昨天再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南山基地主楼会议室）

    被李挺绑架前我曾在小娥的公寓里和二叔通过电话，得知二叔早已到了滨城。二叔正式来到基地的时候正逢基地主任魏世琛与副主任张良、王福兵及保卫科长程大亮商讨该如何处理韩风被“疯子”绑架一事。

    韩骁汉的到来，魏世琛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实际内心已是激动不已，仿佛是看到救命菩萨一般。对于魏世琛来说，自己的能力主要体现在技术研究上，基地的人员管理，后勤保障等方面的工作基本都交予两位副主任来完成。

    但韩风这件事不同，它关乎着“n67”工程的成功与否。

    当年这个项目由自己亲自负责，整个团队只有自己最得意的学生欧阳静取得了最后成功。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欧阳静实验成功的那天夜里，她和她的丈夫竟相继离世。

    魏世琛十分清楚“n67”工程的重要性，鉴于当时的大环境，很多势力、组织都在盯着这个项目。恰在实验成功之际，主要工程人员和基地保卫科长相继死亡，这件事影响太大了。况且自己对于欧阳静自杀的原因也毫无所知。为了减小事件造成的影响，只好对外宣称实验依旧没有取得成功，基地两名工作人员因劳成疾，为科学事业献身，不幸相继离世。

    好在欧阳静留下了三份实验数据，“n67”工程依然可以进行下去。可也就在欧阳静和韩骁楚出事那天，基地同一时间出现各种突发情况，整个基地随之陷入混乱。其中第三份实验数据便在混乱中丢失了。要说这一切不是人为的，谁能相信。

    后来经过韩骁汉的调查，丢失的第三份实验数据于当日被一个境外间谍组织盗取。

    十年过去了，“n67”工程早早就被雪藏起来。整个工程完全需要靠着欧阳静的三份实验数据来支撑，没有完整三份数据，“n67”工程根本无法进行。所以这十年里，“n67”工程工作重心基地人员都心知肚明：追回被境外间谍组织盗走的第三份实验数据。

    那一日何大智打来电话，南山壹号小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可能牵扯到当年的事。何大智详细地描述案件细节，当听到“韩风”这个名字的时候，魏世琛强烈预感到——“有人出手了”。

    魏世琛明白，这是一场危机，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他马上让早已布置好的三颗“钉子”依次启动，执行“扶摇计划”。也多亏了这三颗“钉子”，虽然何大智和郭浪牺牲了自己，但好歹留住了韩风的命，让对手失去了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