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脱困（九）
我称呼樊振国为“疯子”并不是说他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疯子”，而是说他的做法就跟“疯子”一样。从他的反应来看，我想我猜对了，当年樊敏出事樊振国一定脱不了干系。
我：“恕我冒昧了樊队。”
樊振国：“怎么？你想说什么。”
我：“我知道当年樊敏成为实验对象是她的丈夫柳长风的计划。”
樊振国：“哼，他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可是樊敏后来被‘疯子’所害，这就应该怪到你头上了吧？是你把樊敏，你的亲妹妹主动推到危险的境地，你本想设计抓捕‘疯子’，可最后反而让‘疯子’得手了，是这样吧？”
我以为樊振国听到我揭露当年的事情后他的情绪会更加激动。但他没有，只是徐徐叹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坐回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件事就算是柳长风和柳子阳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猜到的？”
我一声苦笑，把前倾的身子收回到椅背上，说道：“这太明显了吧，就跟现在一样啊我的樊队。”
回想起最近的林林种种，我能够笃定，从最开始樊振国就一直很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十年前的“n67”项目，也包括现在南山基地、长风集团和“疯组织”的种种纠缠。
我继续苦笑道：“你想抓住那位‘疯子’，所用的手段就跟十年前如出一辙啊。现在你再次把我推向危险的边缘。从最开始我第一次来警局那天，当时你就知道我有危险，但你还是让我自行离开。结果那天我的命差点就交代在出租车上了。”
樊振国坐在我的对面，他听着我的陈述不发一言，只是眉头逐渐锁了起来。
我：“还包括那天晚上你提前来到我家，并在外围也部署了人手。之后又引导我去柳子阳的别墅。这先后三次都是你在拿我做诱饵，引那位‘疯子’现身，你好趁机逮捕他。你知道他非常想让我死。”
樊振国：“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你当然不想让我死，我死了你就很难再有机会抓到‘疯子’了，事实证明你的确做到了，我并没有死，可你也没有抓到‘疯子’，或者说那位‘疯子’根本就没有现身，我说的可对？”
听到这里樊振国突然眼前一亮，说道：“继续说下去。”
我：“你也意识到了，‘疯子’根本不会那么容易现身，所以你做了更加疯狂的事。跨海大桥遇险那次，我的行踪是你透露出去的吧，那天只有长风集团和警队能够知晓我的动向，柳长风还指望着我的数据，他断然不会让我死的。”
我的推理好像勾起了樊振国的好奇心，他见我没有接着讲下去便催促我说道：“继续说，没了？”
对于樊振国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我心里本就不快，现在听着他的语气，更加让我不耐烦，我指责地问道：“我刚刚说的，你不否认是吗？”
樊振国没有马上否认我上述的推理，自顾自地阖上了双目，他把右手不知何时放在了桌子上，拇指翘着，其余四指轮落，有节奏的轻敲桌面，“哒哒哒滴、哒哒哒滴、哒哒哒滴……”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第一次来警队那天就见过了。
“啪”，五指齐落，这代表着他的思考结束了。
樊振国：“你几乎推理出了全部，我真没料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能够深入到事件的核心了。”
我：“几乎全部？这算是你对我的夸赞吗？”
我当然知道我还没有彻底掌握整起事件，很多环节我依然想不通，我在等着樊振国的补充。
樊振国：“我记得你在跨海大桥出事之后我便出差了，到你昨日被绑架后我赶回来。哦对，中间你还帮助南山基地挖出了刘玄武。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功夫，你倒是掌握了不少线索。通过这些线索你完成了刚才的推理，我很欣赏。”
我：“也是承蒙你的教导，不过既然你说我的推理是几乎全部，那么剩下的只好麻烦樊队补充一下了，我记得你出差前曾跟我说过，等你回来了会告诉我一切。”
樊振国：“我能说的你基本都查到或者推理出来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当时我还差点就相信他的话了，以为他出差回来真会告诉我一切。现在回想起来，幸亏当时没有听他临走时的安排——留在警队，不能轻举妄动。
我无奈地笑道：“好吧，那就我来问，现在我就有几个问题，需要从你这得到答案。”
樊振国：“你可以问。”
我：“第一个，何大勇在我家被害那天，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个人提前潜伏到我家，他是谁？”
樊振国：“我的确知道他是谁，但出于某种原因现在我还不能说。”
他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继续说道：“不过我想你很快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听到这个回答我再一次不耐烦的说道：“樊队，这个时候您还卖哪门子关子？”
樊振国给我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继续问下去了。
我也只好讪笑一下，继续问道：“呵，好，第二个问题，跨海大桥那次遇险，你把我的行踪透露给谁了？是李挺吗？那名杀手‘汉子’是他雇佣的吗？”
他好像猜出来我会问这些，早有算计和回答，立马说道：“无可奉告。”
我也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回答，我没有表现得很烦躁，讥笑地继续问道：“哈哈，行，那第三个，柳子阳的照片是你隐藏的吧，我是说他长期监视我的照片，一定不只那些。”
樊振国：“关于这个我倒是可以回答你，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他这个回答，我见有些希望，便认真地想了一下他的问题而后答道：“我很早就明白，说我被追杀也好，被牵扯到事件里来也好，源头就是柳子阳被杀案。但我一直搞不懂他被杀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直到我了解到南山基地、长风集团、‘疯组织’关于‘n67’项目三份数据的明争暗斗，再结合种种蛛丝马迹，我能够得出一个结论。我断定他监视我的那些照片有迹象表明我知晓第三份实验数据，而且这个迹象有人注意到了。”
樊振国：“嗯，很好。”
我：“如果我猜的不错，是何大智吧，他通过柳子阳留下的证据推测出我知晓那第三份数据，进而他马上告诉了南山基地。那时老刘，也就是刘玄武还未被捕，所以‘疯组织’也就知道了。至于柳长风如何得到的消息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说话的时候只见樊振国转身对着保险柜开始输入密码，我想他应该是要给我看那些剩余的关键照片，我的心情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你有梦游症，你知道吗？”樊振国突然冒出一句让我摸不到头脑的话。
“什么？”
我还以为是我听差了，正疑惑着，他已经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个平板，并向我播放了一段影像。上面的内容我只看第一眼，就感觉后脊阵阵发凉。
夜晚，我家，我，在对着镜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