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基地（六）
在第三实验楼开枪示警救下我的人是陈瑶，她和徐茂一起在最后时刻赶到的。想一想当时的情况真让我感到后怕，如果陈瑶和徐茂晚一分钟到，可能就不是现在的结果了。
至于那个上到六楼的人，他最后也没出现，他既然不想露面，我也不好领着陈瑶和徐茂去逮他。我想明白了，总归他也是来掩护我的人，很可能就是魏老所安排的“第三个钉子”，身份暴露的话以后就不方便暗中护着我了。
从实验楼出来后我没有回去休息，因为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这位“疯子”，所以我和陈瑶简单地处理下现场后便直接去了保卫科的审讯室。
按道理来说，这位“疯子”的行为属于谋杀未遂，理应由警察负责，但王福兵却强行留下了他，理由是此事涉及到基地核心机密的泄露，可能会有很大危害，基地有对“疯子”羁押和审问的权力。
但陈瑶不这么想，“疯子”既然犯法了就应该由警察带走，基地私下留人算怎么回事。所以两人对“疯子”该由谁带走这个问题争论了好一会，谁都认为自己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两人一直在那里僵持着，直到陈瑶接到了樊振国的电话。
樊振国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给陈瑶打了电话，再次重申刑警队已经暂停对柳子阳、韩风、南山基地等相关事件的调查，陈瑶也就没有理由再争抢这位“疯子”了。
“疯子”被王福兵带走的时候我也跟了过去，我告诉王福兵，很多事情可能只有我才能问出来。他嘴上说着担心我的安全极不情愿我单独进审讯室，就好像把我当傻子一样骗，我能看不出来他到底怎么想的？虽然我当场怼了他，但钥匙毕竟在他手里。最后我是麻烦了魏老，他才悻悻离开。
基地保卫科用来审讯和羁押“疯子”的地方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就在第三实验楼的地下三层。原来刚刚王福兵把“疯子”塞进车里带走只是演戏，他们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王猛在前头领路，下到地下一层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怎么样，很常见的地下室而已，直到王猛推开了连通地下二层的铁门。
总的来说地下二层和三层实际上是一个整体，地下二层是中央挑空的结构，直立在地下三层的十数根钢结构柱梁撑起了一圈浮空廊桥就是地下二层。两层外围各有数道沉重厚实的闸门，后面应该是一个个相互独立的房间。
王猛：“不用惊讶，这里从前是日本人修建的地下指挥所，钢筋混凝土极其坚固，从这里出去只有这么一道门。”
王猛见我十分震惊于眼前的景象便给我做了简单的介绍。
我：“真是厉害。”
王猛：“你也真是厉害，我们找了那么久的潜伏者居然被你一下子就揪出来了两个。”
我：“昨天那个人也在这里吗？”
王猛：“没有，昨天车祸现场是柳长风的人处理的，我们得知消息再去到现场就已经晚了，人都已经被长风集团带走了，不过那名肇事者好像在路上死了。”
王猛看着我惊讶的表情又补充道：“是自杀，他衣领上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其实我惊讶的并不是那名肇事者的死，我惊讶的是他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不过我没有发问，现在不合时宜。
我：“王福兵没去闹？我看他今晚和陈瑶要人的时候好不要脸。”
听见我这么说他的领导，王猛脸上多少也是有点挂不住，尴尬地解释道：“昨天那个挂车司机本就不是基地的人，我猜他应该一直在外围活动，用于支援保障其他人的行动。”
话音刚落，王猛已经把我带到了地下三层的一道铁门前。
“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韩风小同志这么着急来看我，该不会是来嘲笑我笨的吧？”
我刚推开铁门便见到“疯子”已经在审讯室坐好了等我。
我：“何出此言，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潜伏了这么长时间。”
疯子：“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给我设计的圈套，从你投奔，不，应该说从你假装投奔长风集团开始。”
我：“没错，就是为了让你着急。”
我已经在他对面坐好了。
疯子：“你自己跑出来之后选择在第三实验楼给我下套，做了不少功课啊，那的确是个好地方，而且我不会生疑，我真以为你要去查当年的真相。”
我：“没错，就是为了捉你。”
疯子：“我本想将计就计引你下楼，没成想这是个计中计。”
我：“没错，就是为了活捉你。”
疯子：“以己为饵，后生可畏，害，也怪我太着急了。”
我：“我真没想到会是你，你到底是谁？老刘。”
老刘，曾任基地保卫科干事，和我父亲是同事，其妻子早年意外身亡，基地念在他退休后无依无靠便答应了他的请求，继续留在门岗任职。今晚之前我万万不会想到他会是外部势力的渗透人员。
老刘：“别浪费时间了，还有别的要问吗？”
我：“为什么要杀我。”
老刘：“当然是上峰给的任务，如果你试图加入南山基地或者长风集团亦或是其他什么组织，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破坏，必要时可以杀了你。”
我看着老刘的样子，和我印象里那个热情、友善、和蔼的形象大相径庭，现在的他是阴险、偏执、冷血。
我：“这点我猜到了，也是以此给你设计了圈套，不过听你刚才的意思，你们的任务只是在等机会杀掉我？可你做的事都太绕弯子了吧，我要是真加入柳长风那里了你们想杀我可就不容易喽，为什么不提前干掉我呢？简单、直接、有效。”
老刘：“上峰说，你死了对我们来说就没有价值了，杀掉你是鱼死网破的做法。”
我：“也就是说，出租车刺杀不是你们的行动。”
老刘明显愣了一下。
老刘：“好小子，套我话。”
我：“按照你所说，从柳子阳被杀到现在，我并没有实际上加入南山基地或长风集团，那么你们就不会对我起杀心。”
老刘：“告诉你也无妨，如果那次是我们，你绝对活不了。”
他说的没错，若他们打算杀掉我，除非他所说的上峰叫停，不然没有什么理由放我走。他们和“汉子”不同，“汉子”是杀手，杀一个韩风没有必要把自己搭进去。而他们不一样，为了杀我他们可以牺牲自己，昨天的货车司机就是个例子。
我：“对于昨天你同伴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
老刘：“没什么，这是我们的觉悟。”
他的，或者说他们的冷血让我恐惧。
我：“你今天的同伴还好吗？”
老刘平时需要一直在门岗，是没办法跟踪我的，所以我推测他一定是收到了同伴的通知才得知我去了基地，并推测到我会去第三实验楼。
老刘：“别白费力气了，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我：“还有什么组织或者势力在琢磨我？”
老刘：“不知道，我只管看住你，或是杀了你。”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说，为什么要背叛基地。”
老刘：“何谈背叛？我有我自己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