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右臂骨
“就试试，一点点不会有事的。”
“孙少别怂啊，这些东西真的很爽的。”
“兄弟们还能害你不是？”
“圈子里的人多少都沾点，孙少你可别是不敢啊。”
“真的，这可是兄弟从外边拿的货，比自家的给劲。”
“孙少大气！唉兄弟们！今天孙少请客，都别客气啊！”
“上次那货啊，还有还有，孙少您要多少？”
“嚯！孙少大手笔！”
“孙少，在商言商，兄弟已经给你打过折了啊。”
“孙少一起啊——”
“孙少——”
“孙——耀——祖——！”
一个激灵，孙耀祖从昏迷中惊醒。
他面前，是震怒的孙凌。
孙凌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醒了？醒了就给我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
孙耀祖一怔，他做了什么？
对了，他生病了，要治病，所以他——
“我好了！我好了是不是！”
他狂喜道。
“姐，我再也不信他们的鬼话了，那东西再舒服，也是要命的玩意儿……”
他还没说完，孙凌已经气得再抽了他一巴掌。
“你好了？我告诉你孙耀祖！记着你被治好的代价是什么！”
“你的亲生父亲，以后再也无法登上手术台了！”
孙耀祖却匆忙地摇头道：“没事的姐，我能治好他的！”
“你治好他！？”孙凌直接被他气笑了。
“要不是我还算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你现在就已经没命了。”
“记住了孙耀祖。”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一个小时前，你行凶后撞到了恰巧回到老宅的我，你为了封口想要杀我，慌乱之中被我砍下了一条胳膊。”
她一字一顿。
“懂了吗？”
“姐……姐你在说什么……”孙耀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姐！姐你不能这样！”
“我只是正当防卫罢了。”孙凌冷声道。
“而且你以为那东西是那么好戒的？”
“【健康】的右臂骨确实治好了你的身体，但你的灵魂已经被它染黑了，精神上的欲望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黎叔手中接过了消防斧。
“不！孙凌！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孙耀祖满脸狰狞，疯狂扭动着四肢，挣扎着。
“我当然狠毒，只是还没有你狠罢了。”孙凌也不管他的挣扎，抬手便砍。
“砍歪了也没关系，那是因为你确实在躲避我，我也极为慌乱。”
“我在防卫过程中不小心砍下了你的胳膊，随后慌张报警。”
“而你的那条胳膊，也被闻着血腥味而来的野狗叼走了。”
她踏着满地的血迹拾起了地上莹白的“骨”。
“你也别怨，这东西不属于你，也不属于孙家，说到底都是怀璧其罪，如果孙家从未拥有过这块‘骨’……”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对，没有它，孙家先祖可能都无法在战乱中活下来，更别说还有孙家了……”
她身后，孙耀祖已经痛晕了过去。
“黎叔，把他拉上去吧，监控的事情你找人解决一下。”
“是，小姐。”
“如果族内有什么问题，我会配合的。”
“我会这样转告他们的，小姐。”
“我们走吧。”
管家挥了挥手，马上有人过来将孙耀祖拖到了相应的位置，并为他紧急处理了一下。
骨修的世界不能被普通人知晓，但在知情人的配合下，这场戏是可以往下继续演的。
官方有着处理与骨修相关事务的组织，正式名称为非自然现象管理局，nonnaturalphenomenaadministration，简称nna。
接起电话的人是一直以来负责和六大家族进行接触的nna行政部副部长，孙凌也只知道她姓展。
“展小姐。”
展副部长的声音温和而又沉稳，听起来给人以安全感和信任感。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负责沟通的。”听到了孙凌描述的事情经过，对面也只是稍一沉吟就给出了回复，“请别担心，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谢谢您。”
“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
再寒暄了两句之后，孙凌挂断了电话。
其实她也不知道展部长到底是什么态度，说她是官方的发言人，可是她的行事准则却也有些偏激。
孙家是没有权力执行私刑的，不管怎么说，砍下孙耀祖的一只胳膊都是孙凌盛怒之下所做出的选择，即使她也给自己留出了后路，可是她没有想到，展部长居然真的同意按照自己的剧本走下去。
她曾经远远见过一面这位展部长，只是短短一瞬间目光相碰，她却感觉仿佛心中的所有秘密都被那人知晓。
所以她选择了坦白，她不知道如果向这个人撒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将手机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后，浑身脱力地倒在了沙发上。
接下来要面对的……还有更多啊……
紧接着，她将孙耀祖送进了监狱，又赶回医院，接手了叔父的工作，并安抚孙家的族人。
她真的很累，不仅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
其他五家用各种方法打听孙耀祖被送进监狱的原因，都被她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她唯独没有拦下的就是自己的叔母。
自己的亲人在这种紧要关头，往自己后背心上捅了一刀。
她又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撑着安排爷爷的后事。
孙景恒来的时候她也确实松了一口气，联系上父亲之后她心底仿佛是落下了一块大石。
最后的最后，需要处理的，也就只有孙家那所谓的传家宝了。
她知道那家小店开在了古城的角落，不然也不会私下提点了周明月。
父亲说，她可以代表孙家去归还右臂骨了。
她愣了愣，应是。
————————
时妄刚刚送走一位客人。
骨妖阿瞳正在收拾小几上的茶杯，听到门铃声响起后，抬头看向时妄。
时妄轻轻一挑眉：“这么快？”
“那位小姐许是故意的。”柳眉在一旁道，“我去接客人进来？”
“去吧。”时妄一点头。
阿瞳也及时换了新的茶具，也泡上了新茶。
孙凌深吸一口气，跟着面前墨绿色长裙的女子走进了这家小店。
她没有四下观看，那有些失礼，孙家没有第一时间归还右臂骨，已经可能让那位先生厌恶……
她稳下心态，目视前方，怀抱着装有右臂骨的木盒，停在了时妄面前。
不需要任何介绍，她就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古籍中所提到的那位接骨人，那位将右臂骨借给孙家的人。
她向时妄一礼道：“时先生，直至今日才来归还右臂骨，是孙家之错，虽然有些厚颜，但还望您海涵。”
说罢将手中的右臂骨送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时妄示意柳眉接下木盒放在茶几上，随后又问孙凌，“苏木是你们家什么人？”
“正是孙家先祖。”孙凌回道，“当年先祖在一位孙姓老神医身边做药童，先是得了名字苏木，后来老神医又说不如随他姓孙，老神医仙逝后，由于没有后人，便由先祖一直代为保管，先祖也传下祖训，如先生有朝一日归来，便将右臂骨归还与您。”
“这样啊……”时妄似乎有些怅然，“苏木那小子的后人居然真的完成了他当年的心愿。”
“你们这些年来也算是积善行德，我也听闻过孙家发生的事情，如果你想，可以把人带过来。”
孙凌顿了顿：“抱歉。”
“你也不用向我道歉，做出选择的人是你们。”时妄摇了摇头，“你们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是，叔父断臂的事情已经过了明面……”她解释道，“孙家也不愿让超自然的力量显露于人前。”
“如果我能让所有知情人都失去记忆呢？”
孙凌一怔：“这……”
“这就不是你能代表当事人回答的了。”时妄笑着道，“不过我猜，他是不愿的。”
孙凌沉默了。
如果叔父没有受伤……那么他是否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可是如果叔父知道自己成为了那个“特例”，他是否会想自己沦落到了和孙耀祖一般。
这件事情确实不是她可以回答的。
“如果……您可以消除叔父的记忆……”她犹豫着开了口。
“我不会那样做。”时妄温和着回答。
孙凌一愣。
“我所说的消除记忆，是消除那些不知道‘骨’的普通人的记忆。”时妄抿了口茶，“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果忘记，那不是自欺欺人么？”
“是我失言了。”孙凌也反应过来，低头道歉。
“你也是关心则乱。”时妄不甚在意，“如果他改变了想法，随时过来就好。”
“至于你……”时妄放下茶杯，“你应该也听说了，我给了吴家和周家一定的补偿。”
至于周明月，不管她到底是不是周家人，时妄只认将“骨”送到他面前的人。
如果不是看出孙凌确实是担心孙康林，他也不会贸然提出要治疗孙康林。
“所以，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他说着将怀中的布偶猫放了下去。
小耳朵跳到茶几上，喵喵叫了几声。
“伸手。”柳眉提醒道。
孙凌依言照做。
小耳朵在她手心里印下一个猫爪的印记。
“下月十五，从‘门’中进去，能不能得到我的奖励，就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来了。”
话音落下，孙凌只感觉眼前一花，她已经被送出了小店的大门。
耳边还回荡着时妄最后留下的两句话。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想好了之后，就做出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