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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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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心美摇曳着走回吧台,留下了一路的性感馨香。

    服务生把手机递给她,她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是小宝,心头突地一跳。

    谷心美的弟弟叫谷小宝,比她小八岁。在老家抽烟喝酒、打架泡妞,没干一件正经事,还差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去年秋天的时候,谷心美在京城找了个给钱就能上的学校,把谷小宝塞了进去,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

    谷小宝与姐姐的感情不错,可仍然本性难改,几乎每个月都要惹麻烦,靠姐姐来摆平。

    谷心美接通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嘈杂,谷小宝提着声音喊:“姐,快给我转钱。”

    “多少?”

    “五万。”

    谷心美的脸色微变,拿着手机走到酒吧无人的角落里。

    “你又闯祸了?”

    “姐,这边急着用,以后再和你说。”

    谷心美想要骂他不懂事,又知道他根本听不进去。她咬着唇沉默了几秒,才说:“等我几分钟,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挂断电话后,谷心美在手机上查看账户余额。

    只有三万,还要留些给酒吧运转。

    右手插进发间晃了晃,谷心美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她无力地松开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屏幕上的名字只有一个字——林。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他得知谷心美想要借钱的意图,问她:“心美,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什么?”

    “一杯伪装成果汁的毒药。如果你继续过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把接近你的男人都毒死,就算没人再敢接近你,你自己也会慢慢腐烂、发臭。”

    谷心美被他说得脸色煞白,但是不过这样的日子,她还能怎么办?她只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她的内里一无是处。

    她唯有不接这个话题,坚持问:“你帮不帮我?”

    男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隔着话筒,还有店里的杂音干扰,谷心美听得不是很真切。

    “一个小时后,来我家里拿钱。”

    谷心美大喜,挂断电话后立即给谷小宝拨了回去:“钱明天肯定能给你,可以写借条。”

    这样的事发生不是一次两次了,谷小宝知道,只要姐姐这么说就肯定有钱拿,也不再说什么钱是急着用的话。

    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不宽松,谷心美去吧台打了声招呼,匆匆走了。

    牧安平看着谷心美出了门,一颗心也跟着飞了。少了他这个活跃气氛的,几个人喝完了杯中酒,没坐多久就提议离开。

    回到宿舍后,牧安平戴着耳机,试着学习谷心美喜欢的歌。前几句很容易,唱到那段核嗓时他犯了难。

    他按着嗓子,学着歌里粗嘎地吼了两声,室友被吓到,拍着他的肩问他:“你该不会是想学这个吧?学这个去操场,别在屋里唱。”

    牧安平关了音乐,仰头看向天花板,思考着去找前女友询问如何唱核嗓追女人,会不会挨打的问题。

    第二天晚上,牧安平又去了迷醉酒吧。

    谷心美穿着一条淡紫色的长裙,薄薄的轻纱做了高领和长袖,像花瓣一样,捧着她细白的双手,和娇媚的笑容。

    牧安平没有坐在卡座里,而是挨着谷心美坐在高台上。

    谷心美端起色彩瑰丽的鸡尾酒喝了一口,红唇比酒更美。她的眼尾斜飞,眸子在灯光下宛若晶莹剔透的琥珀。

    她对牧安平说:“欢迎光临。”

    牧安平觉得这个女人要么是一个天生能让人上瘾的妖精,要么是一个法力强大的巫女,对他使用了魅惑的魔法。

    自从遇见了她,宿舍墙上的女神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牧安平向来大胆,直入主题:“我想追你。”

    谷心美噗嗤一笑,笑容若娇花般绚烂。她伸出纤纤玉手在牧安平的脸上抚过,留下了属于她的特有香气。

    “小弟弟,别开玩笑了。”

    牧安平的心头火热,抓住了谷心美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我二十一了,你呢?”

    “二十七。”

    牧安平诧异,他以为谷心美最多不过二十五,没想到她竟然比自己大了六岁。不过,在牧安平看来,年龄不是问题,哪怕谷心美的年龄再多十岁,他也能接受。

    “我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

    谷心美察觉出牧安平的认真,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牧安平坚持。

    “想做我的男朋友可没有那么简单,你养得起我吗?”

    “虽然我还是学生,但是我并不穷。”

    “你是美院的?”

    “是。”

    “一年学费多少?”

    “一万五。”

    谷心美轻笑,对吧台里的人说:“小李,把我的包拿来。”

    小李从吧台里拿出一个黑色小包递给谷心美,谷心美拎着提手在牧安平的眼前晃了晃,说:“这是两年的。”

    牧安平的女朋友交了不少,却没有一个用这么贵的包。

    谷心美又说:“这不是最贵的,这样的包我还有不少。好好上学,等你将来出了名赚了大钱,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回到宿舍后,牧安平找人要来了接单的群号。这个群他早有耳闻,因为一直忙着,也因为沈为先三令五申不许他花费时间去兼职,所以一直没想着进。

    申请很快通过,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哇靠!拜大神。”

    “大神好,在美术馆看到了你的毕业作品,我跪了。”

    “牧安平,你是要接单还是派单?我有空,帮你打下手印刷版画不成问题。”

    “大神是来串门的吗?本人资深陪聊,和您免费。”

    消息唰唰地滚动了半分钟才稍稍停歇,牧安平发送了两个字,更让屏幕像定格了一样。

    牧安平发的是——接单。

    半分钟后,消息又开始滚动,比刚才的速度更快。牧安平只能按住屏幕才能看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安平啊,家里揭不开锅了,老沈都帮不了你了?”

    “不会吧,大神都来接单了,以后的日子没法混了。”

    “大神一定是来体验生活的,只接一单,是吧?是吧?!”

    群里有专门统计派单的人,虽然也很吃惊,还是做起了本职工作。

    “大神,你要轻松钱少的,还是要头秃钱多的?”

    有人插嘴:“让咱们头秃的活在牧安平那里都不是事,给他来个最难的。”

    牧安平哈哈大笑,回复:“要谦虚,说不定我也头秃了呢。来个头秃的单我先试试。”

    最让人头秃的无疑是考前班了,也是沈为先提过的,最严令禁止牧安平去的地方。那是个消磨灵性的地方,一切只为了考试而服务。

    牧安平的确犹豫了,但是又想着自己只做这两个月应该没关系,还是接了下来。

    不过,薪酬得再谈。他是以应届生的身份考了校考第一的人,之后的每一年也是各种第一,还曾经获得了重量的奖项。

    他身上的光环一圈套一圈,与普通大一、大二的学生不能相提并论。

    这也是应该的,派单的人说会和画室商量,再给牧安平私发消息。

    牧安平又问:“还有别的吗?休息的时候可以做的那种。”

    群里简直惊呆了,考前班这种让人头疼的活还不够,还想把休息时间也拿来兼职,牧安平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牧安平却说:“磨炼嘛,就得选地狱级的难度。”

    众人觉得也有道理,可以接受。

    派单员说:“有一个油画的单,钱虽然不少,但是要求特别多,不好画。接吗?”

    群里的人似乎都知道这个单,纷纷劝着。

    “大神你可想好了,别被这幅画带歪了,沈教授会哭的。”

    “确实不好画,看价钱我心动了,看稿子我吐了。”

    牧安平纳闷,这个群里都是顶尖的人才,有什么不好画的。他说:“发出来我看看。”

    有人说:“给他私发,私发!我不要看。”

    下面是一连串的+1。

    牧安平接到要画的稿子后,恶寒了一把。原来不好画是这个意思,稿子太低俗,画着画着就有可能吐了。并且,随稿子而来的附带要求也特别的多,特别的让人无语。

    有人问:“大神看了吗?还接吗?”

    牧安平:“接。”

    佩服的消息此起彼伏,众人又开始膜拜大神。

    派单员那边很快联系好了画室,因为牧安平的实力摆在那里,派单员透出消息后,竟然迎来了几家的竞价。

    其中有一家的出价特别高,但是要求用牧安平的名字打广告,牧安平果断拒绝。他的心现在还在七上八下,生怕沈为先知道,要是上了广告只怕一天不到就得被抓回去。

    接了单后就没有时间再去酒吧了,牧安平去找谷心美,打算说自己最近有事,两个月后再来时,却得知谷心美回老家了,归期不定。

    牧安平没有谷心美的电话号码,索性安心去兼职,反正酒吧在这里,她总会回来。

    谷心美的老家在南方,一个离海不远,却处于深山中的小小村落。

    她回到家时暮色已浓,村里的老人吃了饭,坐在村口的树下聊天。见到谷心美后,他们都露出笑容,用讨好的口气和她打招呼。夸她漂亮、夸她能赚钱、夸她孝顺、夸她有出息。

    谷心美被他们夸得飘飘然,脊背挺得更直,笑容愈加灿烂。她就这样,在众星捧月般的夸赞声中摇曳着回了家。

    这几年,她拿回家的钱不少,家里却仍是老样子。周边几家邻居的条件不如她家,却都相继起了新房,新房气派又敞亮,更衬得她家里的老屋又破又旧。

    谷心美的奶奶姓陈,知道谷心美今天会回来,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饭菜,站在门前等着。

    谷心美和奶奶进了屋,看到饭菜后她的表情如常,却在心里叹气。两碗米饭,两道菜,一道咸鱼,一道炒青菜,这就是她半年回家一次的接风饭。

    谷心美回房间放下行李,洗了手脸坐在桌边吃饭。饭只吃了两口,奶奶就问她:“来娣,这次带了多少钱回来?”

    谷心美皱着眉纠正她:“奶奶,叫我心美,让别人知道我叫来娣,生意就不好做了。”

    奶奶很不在意地说:“在自己家里说说有什么的,这是你爸妈取的名字,你不能因为他们都走了就忘了自己叫什么。”

    谷心美放下筷子,去房间里拿出挎包打开,拿出三万块钱。

    三万块,就是三小捆,谷心美拿出时就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果不其然,奶奶的斥责随后而至:“这么少?你每天吃好喝好,又买衣服又买首饰,就不管家里了?”

    “奶奶,小宝又惹了几回事,替他摆平花了很多钱。”

    “小宝一个孩子能惹出多大的事,那些大老板送你那么多好东西,卖两样就有了。”

    谷心美妥协:“下次回来,我多带些钱。”

    “十万。”

    谷心美不知道奶奶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小宝一直是她来养,家里的一切和她当年离家打工时没有太多不同。不过不管如何,她还是同意了,一个孤零零的老人独自生活,也许钱就是她的安全感。

    而没有安全感的她却能给他人安全感,这让她既心酸又骄傲。

    谷心美盘算着,酒吧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差不多净赚4-5万,除去必要的吃喝和房租,除去穿戴和化妆品,再除去小宝的生活费和学费,半年十万问题不大。

    前提是,酒吧的生意一直不错,小宝也不再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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