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爱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能带来荣耀名誉。
周司簿,姜夫人,两个这样好的主子,却要分开了。
阿商端着盘子走出内室,她拿起夫人说太甜的丸子塞进嘴里,透过狭小的窗户望向黑漆漆的外面,有些忧愁。
第24章
棕褐的药映在碗壁上, 冒出热气,屋子里的空气都苦涩起来。
姜佩兮拧着眉,端起碗一口闷下, 紧接着便漱口吐出嘴里的苦味,再将准备好的方糖塞进嘴里。
阿商看着姜夫人一系列连贯的动作, 诧异看了眼还留了些底的药碗,“今天的药很苦吗?夫人昨天喝的像是好很多。”
一样的, 昨天的也很苦。
但周朔非要一勺勺喂她, 她能怎么办。
姜佩兮苦得眯起眼, 等嘴里的糖化开更多。
“这是司簿昨晚给我的, 说等您醒了给您。”
姜佩兮眯着眼,看阿商递过来一封书信。
她伸手接下,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这是极端正的古碑体,一笔一划,工整端正,像它的主人一样。
是和离书。
姜佩兮没拆开看, 又交给阿商, “收起来吧。”
阿商拿着信有些踌躇,“夫人不打开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
信是司簿半夜送过来的, 他敲门声音小,间隔又长, 不知道敲了多久。阿商迷迷瞪瞪醒来, 跑过去开门, 他外袍上都落了白霜。
阿商看见他小心将信从袖中拿出,递给她:“这是姜郡君的, 等郡君醒了再给她。”
“司簿明天派人送过来就是了,都这么晚了, 您还亲自过来。”
“郡君急着要的。”他温声和气,并没有因为婢女开门晚而生气,“郡君晚上吃的怎么样?”
“就用了半碗粥,丸子吃了两个。夫人说太甜了。”
“她现在胃口不好,一次性吃不了太多,你时不时劝她吃点。点心太甜,我去和厨子说,让他再改改。”
说着他顿了顿,略略一沉默,继续道,“罢了,等明天我再找个厨娘来,你多问问郡君想吃什么,让厨娘试着做。”
阿商点头称是。
“阿商,姜郡君不会再去建兴了。你想跟着她吗?还是回建兴?”
阿商茫然地抬头,司簿站在门槛外,寒风吹着他的衣袍猎猎飞扬。她不曾想到自己还有选择,“我不知道。”
“这几天你想想,要是想继续跟着姜郡君,我给你赎身,你的父母兄弟我都会安排好,你不用挂心他们。要是你想回建兴,就还在梧桐院当差,都可以的。”
周司簿真是个好人,阿商想。
她握着信,有些替司簿委屈,“夫人看都没看,怎么就知道不好看了?”
司簿那么着急地送过来,生怕耽误。
夫人却看都不看一眼。
姜佩兮略略一沉吟:“你不识字?”
阿商觉得自己总是跟不上夫人的思路,她瘪着嘴摇头。
“信封上写的是和离书,和离书的内容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那些套话。”
阿商愣住,司簿和夫人真的和离了。两个这样好的主子,就这样干脆地分开了。
姜佩兮看着阿商,想到她的归宿,便问道:“过几天我会去新宜,你想跟着我吗?要想跟着我,我回头向子辕要你,我给你赎身。你家要是有人在建兴,我也给他们赎身,你们可以跟着我一起去新宜。”
“你跟我出来这趟受了不少罪,要是不想跟我走,我就多给你些钱。再向子辕替你要个好差事,怎么样?”
姜佩兮耐心地看着阿商,等她的回答。
却不想她忽然跪下,伸手抓住被子,一抬脸,眼中泪汪汪的。
“夫、夫人,对不起。我不该说你脾气古怪,说、说你活该被建兴夫人们讨厌,说司簿娶、娶你是倒了大霉。”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司簿从来没说过娶您是倒霉的。夫人,都是我的错。您、您别生司簿的气,别为我的坏话,和司簿和离好不好?”
姜佩兮愣愣看着她,这样实诚的小丫头还说过她坏话呢。但看她哭成这样,姜佩兮又觉得好笑,“起来吧,多大事。”
她拿过放在枕边的手帕,倾身去擦她的眼泪,“别哭了。”
这样的闲话她听到太多,建兴夫人们花宴上品茶的话头,要比这些话刺耳得多。
而且这都是她嫁到建兴前两年的事,后面八年不再有人说她的闲话。
对于阿商可能是前段日子才发生的事,对姜佩兮已经是八年前的往事,她哪记得那么多。
“起来吧。我又不是因为你的两句话和离的,别哭了。”
阿商并不起来,她干脆趴到被子上蒙脸大哭。
姜佩兮被她弄得没办法,只好伸手摸她的头顶,“我和子辕现在分开,还能体体面面的。等后面出了事,就真是一团糟,想断都断不开。”
她说得很诚恳,也是实话,奈何阿商并不相信。
阿商幽怨而愧疚地望了她五天,望着望着就掉眼泪。
一见她哭,姜佩兮就连忙拿点心塞进她嘴里。
她吃东西的时候很认真,不会哭。
厨娘做的点心大半进了她肚子,姜佩兮尝个味就不会再吃。
于是当阿商一脸幽怨地禀报王郡公来访时,姜佩兮忙不迭起身要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