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阵地易手（三）

    这是何其变态的手段，让高子恒再也忍不住了，他不能让王排长继续受苦了，他要帮其解脱，终于他双手颤抖地拿着手枪，将准星一点点的移向了排长的头。

    即使心中不停的安慰着自己“这不是射杀袍泽，这是帮其解脱”。但他依旧无法痛下杀手。

    看子恒还在犹豫王排微笑着说道“对啊，我……我教——过——你的，——现在开枪……手不要抖，调……调整呼吸，瞄准啊，啊咳咳咳……”即使王文博脸上挂着笑容，可是身上强烈的疼痛感还是迫使他想要大口呼吸，可此时他的右肺已经被打穿，就连正常的呼吸对他来说都成了一种奢望，以及不停吐出的血液糊在嗓子中让其难受不已……

    砰。

    枪响过后，王排长安静的睡在了那里，一切嘈杂的声音都从高子恒耳旁声消失了，王排长痛苦的挣扎声也停息了，他静静的、安详的躺着。一切的痛苦，仿佛在那一刻荡然无存。

    面对这样的场景，即使内心无比强大的人，也终究抵不过心里的那一道坎儿，在战场之上杀一个人或许算不上什么，可是他杀的却是自己的袍泽弟兄啊！高子恒心痛极了双手捧着手枪，止不住的大口喘气，想哭喊出来，可是出了嗓子却变成了，吭吭咳咳的呢喃声。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一天的战斗下来他的内心面临崩溃，一件接一件的事接踵而至。这一次他才真正意义上的指导战争，远远不是写在书本上的那样，战争的残酷是那种，不可描述，但身临其境体会后便可知道的那样。

    此时身在阵地较后方的高子恒并不清楚阵地已破。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手枪放回枪匣子后，猛地扯下了王文博军装上的胸章，以及领章——那被扯下的胸章上面不仅有着他的姓名和军籍，还是代表着一个已经殉国的军人。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过了好一会终于定了定神，他将胸章与领章一齐放入了军装左上角的口袋中。

    火炮声枪炮声此起彼伏的围了过来，子恒的思绪在逐渐放空，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丝毫没有听到张营长下达的弃守阵地，退守至二号阵地的命令，愣神的高子恒坐在阵地上一动不动的呆着。

    程昊再后撤时不断的清点他们班的人数时猛的发现，上峰要求重点关照的小高不见了踪影，并未和他们一起后撤，便回头，一眼望去看到在阵地的最后一道防线上，竟然还有一个瓜皮呆在那一动不动，他迅速找到掩体蹲下，朝着愣神的那人喊到“别傻愣在那了，快撤退！”

    心中暗自骂道“他娘的这谁的兵啊！该撤的时候不撤，还也不还击，愣他娘那干啥？

    见他没有反应便叫来了两个士兵掩护他，自己就冲上前去把他拉回来。

    阵地上留下了不少袍泽的尸骨，有不少的人程昊还是叫的出名字，赶到到子恒身边后借着最后一丝夕阳，看着还活着的子恒长出了口气，来时还是很疑惑倒在子恒身边的人是谁，走近了看清倒在血泊中的人正是王排长，前几分钟他还和王排长聊过关于战斗的事情，以及一些带队经验，可现在却是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他强忍悲痛将神志不清的子恒架了起来，拖着撤向身后的楼体里。

    两个行动缓慢的士兵，俨然成了敌军的活靶子，留守的我方士兵不断还击，诱导着敌军不再打向撤退的两人，可终究这个小伎俩还是被识破，乱枪中高子恒的右腿不幸被击伤。冰冷的子弹穿过肉体，需要过很长一段时间，你才会发觉那种疼痛，你只会傻愣愣的看着那个被打出一个血窟窿的伤口，可此时的你并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疼痛，等你的麻劲过去，那种疼痛才真正来临。

    回到楼体后郭连长清点了一下被打散的士兵还有十七人，这里还剩一个连长，一个排长，两个班长和十三名普通士兵，看似还有一个班的士兵可惜这里还有一半的伤兵，还包括三个重伤还有一个吓得神志不清的。在进行战时兵力安排后，几乎每一个伤兵都有人照顾着。

    很快日本人向这个楼围了过来，扔进来了不少手榴弹，妄图将我们炸出来，李连长立刻下达了疏散指令，继续移动到了其他楼里，离开前李连长决定将队伍打散，以“除暴安良”为口令，以两人或三人为一组，向二号阵地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