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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去了,出门时,才知今日无星无月,天气阴冷,让人无望。
她站在门口踌躇着,面前是那道门,分界线似的,划开他们两个人。
他在里,她在外,只要没有人开门,那他们不会相见,更不会有交集。
是谁先开的门?
李允微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在岚烟村鄙陋的小屋里,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在正屋的水泥地上,像是灰暗里一团明亮的火焰,整间屋子仿佛都亮了起来。
那时候她7岁,他14岁,再次相见,他已经是分化后阴沉冷漠的青年。
后来上了学,她学到词语“蓬荜生辉”,总会想起站在阴暗里发光的少年。
门上还是原来的指纹锁,她叫阿姨删掉了她的指纹。
好吧,就像上次赌冰箱里有没有冰袋一样,她再赌一把,能进去,就当帮了刘介的忙,去看一眼,进不去,那是正常,本来句号就已写好。
她将自己的食指放在指纹锁上,按下去。
“已开锁——”清楚的声音从门上传来。
她的指纹还在,没有被删掉。
李允微说不清现在的心情,她又要越界了。
静渚的房子,灯全亮着,开着电视,李允微隔远了一听就知道电视里播的是她喜欢的篮球动漫。
她觉得里面有个角色很像任一行,高高大大,体力充沛,拥有绝对的实力,又狂又拽,不按常理出牌。这个角色不是主角,却是她的最爱。
李允微脱了鞋,往里走。
在客厅里,她看到了任一行,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神情却很呆怔。
他头发是湿的,换上了家居服,浅浅的薄荷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她站在他不远处,他却没有反应,是没听到开门声吗?
李允微不想叫他,故意咳嗽了一声。
男人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活泛起来,他笑了下,喊她,“微微。”
这不挺正常的,一点事没有。
随后他阖上眼,长长地吁了口气,说,“假的。”
李允微心一跳,看来真如刘介所说,他喝得太多了。
她像在完成一项程序化的工作,毫无感情波折地说,“刘秘书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任一行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神情惊愕,“微微,真的是你。”他扶着沙发起身,一只胳膊向前伸过来,竟然是要过来抱她。
李允微这次依旧想躲,但是任一行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了她,没让她逃走。
她闻到了他身上残留的酒气。
“你放手!”李允微皱紧眉,推他。
任一行将她箍得更紧,不讲道理,“我不放,你说过你也喜欢我的!”
李允微烦躁,“那是以前,任一行,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放手啊!”她拍打他的肩膀和胳膊。
“不放!”任一行跟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拒绝,他抱住李允微,如同抱着一件无价之宝,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保证,“微微,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他的湿发蹭在她的耳朵上,让她浑身又冷又热。
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李允微的心再次变得很乱,这是她渴望的怀抱,这也是把她推开的手。呵呵,不会再……那她也跟他一样,不会再在他身上栽倒两次了。
这时,李允微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想趁机逃避内心的混乱,“任一行,你送开,我要走了,我约了人。”
“谁?”任一行发急了,他不管不顾地从她左边口袋里掏手机,她习惯把手机放在左边。
李允微没阻拦。
他掏了一次,手机掉下去,他又掏了一次。他拿着手机,看清了来电人,呼吸变得急促,“陶潜?”
李允微说,“嗯,我们约了看电影。”
“陶潜,陶潜……”任一行妒火中烧,他咬牙切齿道,“明天我就让他滚回国外!”
李允微听着他的话,一些本来被淡忘的事又变得深刻起来,她冷笑道,“任一行,你的手未免伸太长了!”
任一行愣住,“微微……”
“是,你做的事都是为了关心我,照顾我,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可那是以前……你我都清楚,我不是你妹妹,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你还是这样为所欲为,到底想要做什么!”
任一行被训得呆了下。
他有一张面具,只有面对李允微的时候才会戴上。
这张面具,他花了六年时间堆砌,但李允微是它的溶解剂,无论何时。
她的控诉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将任一行被侵蚀残破的面具彻底打碎,他隐藏在面具之下疯狂的爱欲和掌控欲洪水猛兽般地从胸口涌出。
他脱口而出,
“我想要你……微微,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讨厌我……”任一行眼神悲伤,他无措地抓住她的胳膊。
“那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现在的你!”李允微使劲推了一下他,然后拔腿就走。
任一行酒劲上来了,本来就摇摇晃晃的,没防备被她这一推,摔倒在地,后背撞在茶几上。
她下了电梯,陶潜在楼下等他。
“微神……怎么样。”
“别这么叫我了,我马上就要退役了。”
“啊?微微微神,别为了一个渣男折磨自己啊!”
李允微僵硬地扯动嘴角,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跟陶潜解释了下,“我是休学打职业的,现在得回去完成学业了,没有学历,以后找工作很困难。”
陶潜同她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走。
陶潜坐进驾驶室,李允微打开了车门,却没上来。
“微神?”
李允微的手攥着车门把手,脸上是可见的焦虑,她请求道,“陶医生,你能不能陪我再上去一趟。”
“干嘛呢。”
“刚才我走的时候,把他推倒了……”
“担心?”
李允微目光闪躲,“就去确认一下。”
陶潜心里想,真是小白兔担心大灰狼,他安慰似的笑了下,“好,走。”
两人上了楼,李允微按开门,让陶潜进去,自己在门口等。
不到一分钟,陶潜就出来了,他耸了耸肩,很无所谓地对微微说,“他让我滚,态度极其恶劣。”
李允微丝毫没考虑这话对陶潜的侮辱性,她松了口气,问,“那说明他没事对吧。”
陶潜说,“当然。”
李允微低下头,“谢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