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妄倩阁复命
柳问云赶回妄倩阁的时候时间尚早，他甚至还在旁边的登高楼吃了个午饭才进去复命。
柳问云进去的时候上官兄弟正在和滕乐把酒言欢，柳问云这是气不打一处来：“三弟，佛门弟子喝酒吃肉？”
“俗家弟子，俗家弟子，阿弥陀佛。”只见上官三弟那白净的面庞上竟有两抹红晕，这显然是喝到胃了。
柳问云又踢了一脚上官明月，把青霞嗖得一下插回剑鞘中，只见他怒气冲冲：“你又不怕我那公主表妹了？”
上官明月双手一摊，似是无奈，眼睛一瞟滕乐：“没办法，是滕乐姑娘把我绑来的，可差点杀了我呢。”
柳问云只恨青霞回鞘太早了，应该斩了这花花公子祭剑。柳问云随手把瓶子扔给滕乐：“已经完成你滕大小姐的任务了，那你讲讲吧！”
“等一下，所以是怎么回事？”上官兄弟有点懵，柳问云只好又给他们讲了一遍。
上官明月双眼噙泪，深情望着柳问云：“所以你为了我，和净色大师比武？”
柳问云咬牙回答：“甚是后悔，平生第一悔恨！”
上官三弟问：“那普润师兄是把忘情水放到了茶里？可是那日我师父渡悌大师也饮了茶水呀。我师父也中了忘情水？”
“那就问问滕小姐吧。”柳问云自然也是有问题要问的。
滕乐打开柳问云的小瓶，先让黑猫闻了闻，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这个忘情水啊不是药，是活的水，它有自我意识，可以吸取人最为纯粹的执念。”滕乐喝完还轻舔了一下嘴角，仿佛在品尝珍馐美味。
“你你你……茹毛饮血？”上官明月这才感到害怕。
“忘情水在人体内吸收了执念，会主动回到小瓶中，只是需要伤口。以前吃点痴情男女的执念，小黑去挠一爪子的事儿。净色净空武功高强，不好近身，就请云公子代劳了。进了人身体之后，三天之内要去回收，不然就白白浪费了。这净色的是父子执念，净空的是教化度人执念，比那些情情爱爱的倒是好吃许多。”滕乐似乎还在回味，“这执念对于我来说就是补品，人参有高低而非必需品，所以云公子说我不想害人也是真。有些时候他们还得来谢我不是吗？”
滕乐娇柔的姿态柔媚万千，像是能摄人魂魄的女鬼，让人沉浸在她的美貌中不能自拔，但外人又觉得恐怖。
“你为什么一直管柳问云叫云公子，他不是姓刘或者柳吗？”上官明月问的问题总是不在点上，都不知道他一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姓名不过是称呼罢了，冠父姓母姓没什么区别，唯独这个云是他最喜欢的，所以也就这么叫了。”
上官明月疑惑地看向柳问云：“是这样吗？我们好友多年，我怎么不知道？”
柳问云挠挠头，说到底他也不知道，他自幼就看巫山云，对着云发呆，有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就会和云聊聊天，所以这个字也是他自己瞎取的。
“三日的话，忘情水好像是傍晚才中的吧，你为何只给了我半天时间？”柳问云在意的其实是这个问题，“我若完不成怎么办？”
滕乐浅浅一笑：“你这不是连半日都没用上吗？完不成也无所谓，我说了补品而非必须，大不了就用这上官兄弟代替也无所谓。”
上官兄弟二人这又背后发凉，上官明月甚至打了个激灵。
滕乐看两人被吓到，更开心了：“逗你们玩的，你们不过十几二十的年纪，有什么执念可言，吃了也是和吃糖豆一般，并无益处。这下忘情水之人必须与中忘情水之人有关系，而且有一定分量在心中才可以。我吃的正是羁绊。”
“饭菜是净色端的，什么时候下的忘情水呢？”上官三弟还有一事不明
“忘情水是水，自然在茶水里。”上官明月想当然地回答。
“不对啊，我师父当天也喝过屋里的茶水呀。”
“滕姑娘说过，下忘情水之人必须要与中忘情水之人有很深的羁绊，普润和渡悌大师不熟，所以渡悌大师没中吧。”柳问云倒是回答道点子上了，其实这么说忘情水确实不可能有太大范围内的危害，但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那这忘情水是什么呢？”
“似水非水的活水，活物而非水。”滕乐示意柳问云伸出手来，只见她掏出一个小瓶，倒在柳问云的手上。柳问云只觉得手上冰冰凉的，那触感也就是水了，又无色无味透明，看不出个端倪。
正在三人定睛观察的时候，活水自己动了动。
“不是，你别晃。”上官明月责怪道，柳问云沉声回答，“我不会晃，我的手一直很稳，是它自己在动。”
这活水一下子蹦到了柳问云的额头上，又跳到上官明月的脑门上，迅速自己回到了滕乐的小瓶中。柳问云和上官明月根本来不及反应，上官明月小声道：“这怎么像鼻涕。”
柳问云啧了一声，一脸嫌弃，主要是嫌弃上官明月这个人没眼力见。滕乐一直都是笑着的，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忘情水都嫌弃你俩脑子空空，自己回来了。”
“话又说回来，我以为净空大师是得道高僧，你取血是为了救人，事急从权。总不能因为你打败了他师弟，探究出真相，从此就把你拒之门外吧？”上官明月一脸忿忿不平，虽然他从未有性命之忧，但是还是对柳问云拔剑相助甚是感激。他和柳问云同行一年的时间，知道柳问云是个能动嘴就不动手的人。这柳问云宁愿得罪法源寺，也不愿意拔剑拆了妄倩阁，想来这滕乐比净空大师还厉害？
“本来是无伤大雅的事，我一搅和，他师弟和徒弟无颜面对众人，我还提剑给人师弟打一顿，佛门也得要脸吧。”柳问云说得倒是轻松，他也不是没想过后果，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所以你和净色打了一架，怎么不去打净空？”上官明月问的这话让上官三弟都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上官明月不明所以，“三弟你干嘛？”
“我是想啊，滕乐姑娘给我半天时间，一个时辰花在净色大师上，两个时辰花在净空大师上，剩下的时间查一下真相就行了。后来我看时间尚早，大早上打扰了法源寺清修也不太好，所以就去净空大师屋前跪了跪。”柳问云一脸漫不经心，只是上官三弟觉得可怕，净空大师虽然多年不曾出手，但年轻的时候他的武学造诣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更不是他的土匪师弟能比的。这云哥哥当真是要拆了这法源寺，他也信的。
“所以说净空大师还是人好的，法源寺旧事也让我听，听完了还主动赐血。只是不让我再进法源寺大门而已，已是慈悲。可惜我在景慧山开闻雨阁分阁的念想了。”柳问云似乎还真的挺遗憾的。
“那你怎么不先去跪跪净色大师？”上官明月知道这个柳问云腰肢软，也没什么脾气，从来都是说跪就跪，不在乎膝下有没有黄金的。
“你这话说的，昨天认识的人，今天给你跪下求血，不说缘由，你就给？”柳问云显然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我膝盖都垫好了软垫，跪跪本来没啥，跪他法源寺一天一夜我都不怕，要不是时间紧迫，肯定不能动手的。”
上官三弟只觉得汗颜，这柳问云的武功怎么看都是极强的，怎么人好像没有一点骨气……
“我看你也没多急，和净色大师的月牙铲玩得挺开心的。”滕乐笑道，“看来是我的威胁不够逼真。”
滕乐是知道，和净色大师比武，这柳问云能用了三成功力都不错。拖延一段时间，装装势均力敌，柳问云是真的想给法源寺面子。
“滕姑娘取笑了。”
“好了，我要先告辞了，怕师父担心。”上官三弟看聊的差不多了，有告退之意。
滕乐倒是拉住了他：“再耽误一炷香也误不了事，我一会儿把马借给你。挟持了你们上官兄弟怪不好意思的，我们天疆人能窥探天机，作为报酬，我给你算算命吧。”
上官三弟本想拒绝，但是看到他那愚蠢的二哥一脸期待，硬着头皮答应了。只见滕乐让心心念念取来了纸和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竟然有一条银白的幼蛇探出了头。那银蛇可爱得很，没有一丝一丝凶残之像。就是黑猫和上官明月炸毛了，他俩看起来都不喜欢蛇。
“这是一条小腾蛇，就是你们山海经里描绘的腾蛇。”
柳问云仔细观察，只见这腾蛇细得像麻线一般，通体银白，背上似乎还有个翅膀一样的印迹。难不成它会飞？
“成年了就会长翅膀飞的。腾蛇是我们的图腾，也是我们供奉的神明。有问题算命势，我们都会问腾蛇。来，三弟手给我。”
上官三弟乖乖伸手，腾蛇顺着滕乐如葱段一般的手绕上上官三弟的脖子，腾蛇滑溜的触感倒是让上官三弟很喜欢，腾蛇甚至还贴了贴他的脸颊，然后又原路返回，似乎是要回到滕乐的手上。
“腾蛇很喜欢你，你很纯粹。”滕乐解释道，上官三弟突然感觉手指传来刺痛，原来是腾蛇回到滕乐身上的时候顺便咬了一口。血红色从上官三弟的手指滴落，染红了纸张。
滕乐示意心心给上官三弟包扎，只见上官明月护住三弟，厉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别害怕，以血通天罢了，我不会伤害你们。”滕乐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纸上的血迹，“你这个命有意思，年少缘浅，但是长大了就好了。空山不见人，看来是山要困不住你了。你的法号起得也好，造缘十载，不负诚心。父母用心良苦，盼你成人，一生明朗，好命！”
“这能看出这么多吗？”上官明月狐疑地问道，滕乐算命是一点不神神叨叨的，去寺庙还得抽个签呢。但是滕乐说的这些也符合当年缘浅的说法，造缘十载，正是说三弟要在寺庙从六岁待到十六岁才能回家。
“你就当是图一乐吧！”
“滕姑娘这别是猫告诉的吧，我们在法源寺可聊过这个。”柳问云也提出了质疑，“你不如再说说他以后具体点的运势。”
“腾蛇说，三弟不是闯荡江湖的料，也不是入仕的命。仁者乐山，而不困于山。望山见天不见佛，望天见我不见云。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是空灵的命！就是俗缘虽然会稳定下来，但比一般人还是要浅一些。”滕乐似乎也在为算出一个好命而高兴，然后大方地挥挥手，示意该上官明月了。
上官明月拼命摇头拒绝，却被柳问云摁住了手，让腾蛇咬了一口。腾蛇咬完立刻退了回滕乐手上，红色的眼睛有些锋利，看来是十分不喜欢上官明月。但是上官明月也不喜欢腾蛇。
“让我们来看看当朝驸马的命啊…或者你有什么想问的？”
“那你且说说我和姮阳公主的姻缘。”上官明月气的打了柳问云一下，但转念一想都出血了，那就问问。
“天作之合，白头偕老。你命里有双胞胎诶，还是龙凤胎！”滕乐高兴得手舞足蹈，一点也没她平时的神秘感，就连柳问云都怀疑她的能力了，“你本来命里的大劫，被姮阳公主化解了不少，还需注意就是。”
“哈？”
“你逍遥的日子没多久了，珍惜吧。日落月升，斗转星移。明月困于海，浪凝霜。月出于深渊，不见星。你的命是没你弟弟的好，你以后要小心了，行差踏错，可是万丈深渊。你的命数未定，唯有掩盖自身光辉才能破解。”
“我是没听懂，但是感觉有点惨诶。那我会不会缺衣少食，饿死街头啊。”上官明月有些紧张。
“那倒没有，我劝你吃得下饭的时候多吃点，以后可不一定吃的进去了。你倒是玉公子，不缺钱。顽石却成玲珑心，上官二公子也能被雕琢呀。所谓是玉不琢不成器，愿你明月心！”滕乐看起来十分兴奋，她觉得这个上官明月的命数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