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诡异的烟灰
再一次来到明焰酒馆，赛恩的心情五味杂陈。
他感慨的望着店内熟悉装饰，吧台的酒保擦拭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依旧是熟悉的面孔。
“您好，请问来点什么？”
服务员低头递过菜单，一抬头才发现是这两年城里议论纷纷的领主家的小少爷。
“赛赛……恩……少爷，好久不见。”
服务员的惊喜是发自内心的，虽然外界对这位曾经娇宠跋扈的齿轮城继承人都不以为然，但作为经常接触这位小公子的服务员，他知道这位少爷虽然脾气怪异，但人品不坏，更重要的是出手大方，有时候他来喝一次酒，给的小费就比自己一个月的薪水还多。
“还是照旧矮人精酿吗，赛恩少爷？”
虽然他的内心有着众多疑问，但在明焰酒馆这种高级场所打混多年，他知道刺探贵族隐私从来没有好下场。
赛恩坐在曾经和小派德对饮的老位置，望着如今对面空荡荡的座位。
“来杯核桃牛奶吧，大白天就不喝酒了。”
服务员略显惊讶，但还是微笑着走回吧台。
你在哪呢？小派德？
赛恩望着空位，自顾低语道。
父亲给他的答复是，费尔曼亲王带走了马僮。
但是为什么？带去哪？被带走的小派德后又过着什么样的样子日子？父亲讳之莫深，不愿再提起。
赛恩从小除了堂哥韦伯斯特以外没有任何朋友，一直到心地质朴的小马僮，才让他感觉到了朋友的意义。
只有他愿意倾听自己的苦闷与烦恼，只有他愿意用自己浅薄的阅历来替自己排忧解困，但如今唯一的朋友，也像短暂轻抚的微风，前往下一段旅程了。
不过好在赛恩能够确认一件事，那就是派德的身份远比他想象的要特殊，所以大概率不会有危险笼罩。
核桃奶端了上来，甜腻和醇厚的香气，让他胃口大开。
他举起装着乳白色牛奶的杯子向着对面的空位举杯，然后抿了一大口，他感觉这是他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牛奶。
正当赛恩透过窗户欣赏着街景，一边品尝着杯中美味，一股刺鼻的气息差点让他咳出声来。
他捂住鼻子查看味道来源，是一名病态纤瘦的老者，在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斗，刺鼻的气息正是来源他吐出的烟雾。
他懊恼于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刚想出言呵斥，但下一秒，又一缕烟气被他吸入体内，这一次仿佛给他的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他的精神突然变得异常亢奋。
他捂着头，一阵阵幻象和回忆不断冲击着他的灵魂。
鬃毛鳄的血盆大口，昏迷时梦中漫漫无尽的道路，甚至儿时被贵族公子们霸凌的不堪往事化为最现实的幻象，一股脑的冲击着他内心稚嫩的灵魂。
他想抬头睁眼摆脱幻象，却发现酒馆里多了一些让他感到亲切的东西。
一名老头坐在吧台前畅饮，但每喝一口，五官便渗出鲜血，张开大嘴露出被酒水腐蚀的烂牙，里面鲜血和血红色的葡萄酒一起融合，在喉咙处咕噜冒着鲜红的泡泡。
瘦骨嶙峋的男孩趴在地上，赛恩以为那是个尸体，直到他慢悠悠的用纤细的手臂撑起身体站了起来，五官枯瘦得简直不成人样，只有肚子隆起，鼓胀得宛如怀孕。
“我好饿啊，老爷，虫子根本吃不饱。”男孩抚摸着肚皮颤巍巍的向着赛恩走来。
“这里面有东西，快要爆炸了！”男孩惊恐而扭曲的大喊着。
接着肚子像被戳破的皮球，发出一声爆响，男孩的心肝脾肺夹杂着蠕动的蛆虫，洒落在酒馆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都看不见吗？
赛恩大喊，却没有一点声音。
酒保，服务员依旧自顾自的忙着手里的工作，仿佛没看见酒馆里恐怖的画面。
赛恩崩溃了，双手握拳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脑门，他失控的大脑将他带入冥想状态，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亡灵带来的幻觉，但他无力反抗，恐惧和癫狂的情绪已经夺走他的理智，吉娜老师教导的一切在此刻已经毫无作用。
十指上冰冷的戒指，给他的脑袋来剧烈的疼痛，令他稍微恢复了一些神智。
接着他望向右手无名指上一枚青铜戒指，忽然想到了它的功效。
“御心戒，抵御六级以下任何精神攻击，包括幻象与灵魂冲击等手段。”
他当即集中精神，勉强吊起一丝亡灵能量，注入其中，一股冰凉的寒意瞬间传遍体内，所有幻象和负面情绪在此刻一扫而空。
醉亡的老头、饿死的男孩，在此刻全部消失，酒馆里只有酒保诧异的看着举止怪异的小少爷。
“刚刚那个抽烟斗的老头呢。”
赛恩望着惊诧的吧台前空无一人的座位。
“你是说弗莱德先生？他已经走了，您要找他吗？我可以替您跑腿找他……”
“不不不，什么都别做。”
赛恩突然反应过来，他不想打草惊蛇。
“他抽的烟斗，味道很独特，你知道用的是什么烟丝吗？”
“不好意思，少爷，我不抽烟，我也不太清楚，我可以明天替您问问，他每天都会来喝一杯……”
酒保想给这位领主少爷留点好印象，急于争功。
“没事不必了，呃……这件事不要给外人透露，不然别人以为我抽不起好烟……”
赛恩露出一脸不在意的微笑，接着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银花，随手抛在了吧台上。
“再给我来杯，嗯……”
他望着后面柜台琳琅满目的名酒。
“来杯最新鲜的橙汁，不要有一颗橙子是昨天的。”
接着故意刁难的点了杯难处理的橙汁，又丢过了一枚银花。
“没问题！”
刚好酒馆新进了一批时令水果，刚好有橙子，酒保急忙走去库房准备。
而酒保一转身，赛恩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不慌不忙的低下头，不想引人注目，从木地板上捻起几片夹杂着灰尘的烟灰。
“下次记得不要乱弹烟灰。”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并借着宽大法袍掩饰，将烟灰装进从魔法口袋里掏出的毫米级量瓶。
那是韦伯斯特给他，吩咐他将遇到的其他有趣亡灵生物时，取样给他研究，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