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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斯文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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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尚正好也朝感染科的方向走去,白图想起苏老师和朱宋江说的关于云尚家庭情况的话,可能是心里有些好奇,鬼使神差的就跟在了他后面,还尽量保持着不被发现的距离。

    云尚一如既往地穿着长袖短裤,反带着鸭舌帽,把棕黄卷毛遮得更严实,这次连耳钉都不带了。

    他手里提着一篮水果,路过感染科的楼梯后进了病房区域,在一间病房门口朝玻璃窗看了看,才轻轻打开门进去。

    白图在楼梯口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扇门一步一步走过去,像云尚那样,微微弯腰朝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望进去。

    云尚走进去后轻轻把水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把靠在枕头上睡着的女人手里的书抽出来,又把被子小心翼翼往上拉了拉,温柔至极。

    云尚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伸手把张伊额头上的头发拨到一边,然后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睡着的张伊,脸上没什么情绪。

    看着这个画面,白图的意识有些飘散。

    这个孩子,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不是见过?

    可具体的记忆实在想不起来。

    这时候门突然被打开,失神的白图被吓了一跳。

    云尚黑着脸把门轻轻关上,把白图逼退到楼梯口的逃生通道墙壁上。尽管没有白图高,可他气场压人,低沉着嗓音质问:“你跟踪我?”

    白图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确不太妥当,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掉下来的眼镜,下意识微微笑着解释说:“没有,这不我陪朋友来体检的,恰好遇到你。”

    云尚看他又露出那浅浅的酒窝,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嘴角:“遇到我就要在病房门口窥视我?你不知道这样很像变态吗?”

    白图笑容僵在脸上,无可辩解,只好垂下眼:“……对不起。”

    云尚:“……”

    就这么容易的道歉了?

    认真道歉的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云尚感觉自己像是在欺负人似的,心里起了一股无名火,于是放开他转身就走。

    谁知道白图顿时感觉有什么任务驱使他一般,又拉住他的袖子:“你,艺考吧。”

    云尚低头看着拉住自己的手,眼神里带着些许迷惑,条件反射地甩开白图的手要离开。

    白图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再次拉了拉云尚的衣袖:“那个货,你真的别去送,很危险的。”刘剑昆那几次的话他都听见了的,全是想要拉云尚下水的不怀好意。

    本来是不想插手的,可从杜老师拜托他劝说,到看到他做兼职以及现在看到他妈妈的样子,白图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云尚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请问我们熟吗?我的人生不需要陌生人来指手画脚,这位偷听又偷窥养尊处优的白老师,麻烦你管好自己,行吗?”

    白图:“……”

    看着那个像是要去打架的背影,白图突然觉得自己在云尚心里的形象可以写成一副对联。

    上联:偷听。

    下联:偷窥。

    横批:变态。

    ……

    云尚对白图的靠近有着强烈的抗拒,甚至还隐隐有着莫名其妙的厌恶和敌意。白图不在意那是什么原因,只是很识趣的不想再去劝说他,决定到时候直接给杜老师说失败了就行。

    许久做完体检两人去吃了个晚饭分道扬镳,白图回家后收到了那个宠物贴吧的回复。

    :不好意思因为实在太忙,我五号晚上才有空,到时候你能来这里接喵喵吗?时间地址是……

    白图回复他可以,然后喂了乎乎洗了澡,从床头柜的药瓶里倒了两颗药吞下去,盖上薄被就睡了。

    “白图……白图……”

    喊他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他朝前不停走,可是感觉脚怎么也提不起来。

    肩膀突然被人一把握住,白图一个惊悸,猛地回头,看到的却是漆黑一片,脚下踩空,朝无尽的黑暗深渊坠落。

    白图在床上惊恐地睁开了眼,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梦后,他把手掌放在额头上,闭眼张着嘴深呼吸一口气,缓了几分钟才起床。

    “喵~”

    乎乎在猫爬架最顶的草垛上趴着嗮早太阳,看见他起床,软绵绵的叫了一声,然后支着肥肥的梅花爪子伸了个懒腰,几下跳下架子。

    “喵~”

    白图踩着拖鞋,头顶乱糟糟的呆毛乱飞,他睡眼朦胧的揉揉眼,弯腰把在脚边转圈圈蹭自己小腿的乎乎抱在手臂里。

    “饿了吧?”单手在储存柜里给乎乎拿了一个猫罐头放在桌子上,顺便把乎乎也放在上面,然后打开罐头推给它。

    “喵~”

    “不用谢~”

    白图摸了摸乎乎的脑袋,去了洗手间洗漱,刚洗完澡就听见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个不停,拿上一看是艺联画室的田庆峰老师。

    “田老师,怎么了?”

    “白老师,曾双今天还是没来上课,电话都打不通。”

    “那我联系一下她的班主任吧,你们别担心。”

    “嗯好,啊对了,你来画室的时候记得买些4开的画纸,备用快用完了。”

    “行。”

    白图擦着头发挂了电话,拨了曾双的号码,电话那头是机械的关机回复语音。

    他邹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又拨通了曾双班主任的电话:“你好付老师,我是艺联画室的白老师。”

    “白老师你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们班的曾双同学国庆没来上美术培训课,电话也打不通,我想问一下付老师知道她的情况吗?”

    “没去吗?”

    “嗯,昨天也没来,不过她有打电话说了今天会来的,只是还是没来。”

    “那个,白老师,我估计她应该不会学美术了。是这样的,她妈妈之前来学校找过我,说不想让她继续学美术了,但是曾双当时没同意,两个人还小吵了一下,但她妈妈之后也没强硬说什么。”

    “这样啊,可是都学快一年了,而且曾双天赋极好,放弃的话有些可惜……”

    “那这样吧白老师,我再联系联系她家里人商量一下。”

    “行,麻烦付老师了。”

    “没有没有,也是我学生嘛,应该的。”

    这边白图刚挂断电话,又收到一条短信,是请了好长一段时间假的赵景黎。内容是感谢白图帮他保密,以及谢谢白图一直以来的照顾。

    说他本来也是因为他女朋友学美术的,她出国以后赵景黎也没心思学美术了。本来觉得都学了一年放弃有些可惜,但因为实在坚持不下去,所以就退了学,决定好好上文化课去了。

    少年人啊,就应该是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模样。

    白图看着短信欣慰的笑了笑,拿着手机啪嗒啪嗒打了一串鼓励的字给他发过去。

    ……

    白图用小锅煮了一个鸡蛋,上面架了小蒸笼蒸了两个速冻咸菜包,还顺便放了一杯豆浆在里面。锅里煮着早餐的空隙,他又踩着拖鞋去把阳台的猫屎给铲了。

    换好衣服后,白图坐在桌子边剥鸡蛋,想到曾双的情况,不由得又邹起了眉头。

    前段时间曾双上美术课的时候就不在状态,白图那时候问了一下,她也只是说家里有些反对,并不会阻止她继续学,而且她也会坚持,现在看来情况没有想象那么乐观。

    曾双不爱说话,性格特别内向腼腆,从她的画里就能看出是个内心细腻的孩子。

    而且无论是临摹还是即兴创作,都很有天赋和灵性,难得的绘画苗子,如果真的放弃,的确很可惜。

    乎乎扭着大屁股跳上桌,踩着肥肥的梅花肉垫在盘子周围转来转去,还蹭了蹭白图的胳膊。

    白图习惯性地顺手把豆浆倒了一些在乎乎吃空的罐头盒子里。

    “喵~”

    “不用客气~”

    ……

    白图抱着一沓画纸在画室楼下看到齐钥在门口张望。

    “王齐钥?你怎么在这儿?”

    “白老师,我来找曾双的。”

    “曾双啊,她今天应该不会来上课了,听说她家里人好像反对她艺考。”

    王齐钥忧心忡忡:“按理说不应该啊,考美院是她的目标,就算她家里反对,她也不会不来上课的。”

    白图也觉得有些奇怪:“你有手机吗?她电话联系过你吗?”

    “有的,而且我们约好了,等她从画室下课我们就一起去玩儿的,但是她鸽我了,电话也打不通,还想着一大早来画室找她算账来着,您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啊……”

    “不会,别担心,你们班主任会联系她家长的。要不这样,你号码留我一个,如果我收到什么消息,就电话转告你如何?”

    “嗯好,谢谢白老师!”

    ……

    “喂!喂!”

    一个比较尖锐的女人声音把王齐钥从走神中拉回现实:“啊?怎么了?”

    销售部的主管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无语:“没听见我说话吗?让你把薯片拿过去摆好,试吃的先拿出来啊,没看见其他人已经都弄好了?”

    王齐钥赶紧照她说的做:“哦哦哦,不好意思没注意。”

    主管边整理货物架边白眼:“搞什么,给你工资是让你来兼职的又不是来发呆的。”

    王齐钥没在意她在抱怨些什么,手脚麻利地准备好试吃薯片带好口罩就往销售区站,准备打起精神兼职。

    “小朋友,新上架的薯片要尝尝吗?”

    “同学,这是新上架的薯片,要尝尝吗?味道还不错哦。”

    “阿姨,您要尝尝新上架的薯片吗?正在打折优惠,您可以买回家给孩子尝尝啊。”

    ……

    下午六点,站了一天的王齐钥和另外的兼职生做了晚班交接,差点累瘫在休息室里,她只坐着休息了几分钟,就赶紧背着书包走了。

    在一家餐馆店外的花坛边上坐了一会儿,不出意外的又拦截到了云尚。

    “哟,好久不见啊云兄!真巧,让我坐个顺风车呗!”

    巧个屁啊。

    云尚对她这种有意制造的偶遇送以白眼,却还是停下摩托车让她坐上来。

    “为了省这两块钱的公交费,你也是煞费苦心了。”

    “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

    到了拳击室,王齐钥拍了拍云尚的肩膀:“谢啦云兄!”,然后一溜烟就跑进地下室看她男神去了。

    过河拆桥,云尚早习惯了。

    云尚是在拳击地下室认识王齐钥的,那时候王齐钥在观赛的时候看到他,下赛后主动来打招呼,说和他是同一个学校的,还在校外看见过他跟刘剑昆那群兔崽子一起打群架,觉得他老帅了。

    不过云尚性子冷不爱说话,没怎么理她。

    两人一个拳击参赛者一个拳击观赛爱好者,在同一个拳击场难免经常遇见,加上云尚是王齐钥拳击男神埃尔斯可敬的对手,所以爱屋及乌的就也对云尚带有一定好感。所以每次遇到他总是热情打招呼,还常常来打听和埃尔斯比赛怎么样。

    渐渐的云尚也会和她说上两关于比赛的话。直到上学期云尚路见不平救了王齐钥,两人才心照不宣成为了朋友。

    ……

    赛场上想起裁判员的口哨声,三声之后,倒在地上的参赛者没能爬起来。

    “a组冠军,云尚!”

    这种小型切磋比赛一个月举行一次,赢一场奖励有小两千,够解一下云尚燃眉之急。

    云尚脸上有些轻微的淤青,手臂被裁判员高高举起,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不算累,待会儿休息下还可以去稍稍练习一下。

    云尚边用毛巾擦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边往休息室走,却看到王齐钥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盯着手机发呆。

    他把毛巾在她面前甩了甩:“下场是埃尔斯主场,你不去加油?”

    王齐钥回过神来,刚要说什么,手机正好响了,她一看名字,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蹦三尺高:“白老师!”

    云尚:“……”

    王齐钥边说边往没有人的楼梯通道口去,还不忘用眼神示意云尚自己要去接个电话,却没发现云尚拧着眉头一脸的疑惑和嫌弃。

    “怎么样了啊白老师?”

    “别担心,她手机在争吵的时候摔坏了所以打不通,人在家里的,没事。只是她父母这次似乎铁了心不让她继续学美术了,但是曾双也不想放弃,听付老师说双方都挺坚持的,所以他们国庆在家商量,我们只能等结果了。”

    到底继不继续学美术都可以好好谈,她人没事就好。王齐钥接完电话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看比赛了。

    d组的冠军不出所料的事埃尔斯,这两个月cd组的冠军分别都是云尚和埃尔斯。如果下个月他们两继续保持,那到十一月的全组总决赛,两人必然会有一场争锋较量的,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王齐钥激动得跳了跳脚,还想到云尚那里给埃尔斯探探口风。结果去c组休息室却没找到云尚的人。

    柳枝在整理护具,看到她往屋里张望,好心提醒:“云尚刚刚走呢,现在跑去追还来得及。”

    王齐钥说了句谢谢,撒腿就跑,在大门口果然看见云尚正在扒车钥匙。

    “云兄,这么晚了,送我回学校一趟呗。”

    云尚拿着头盔问她:“你认识美术室的白老师?”

    王齐钥一听白老师,笑容都变甜了:“认识啊,怎么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

    王齐钥撩起自己的袖子,把还有点伤疤痕迹的胳膊露给他看:“喏,我受伤了,白老师又帮了我,带我去医务室看医生了呢!”

    云尚被逗笑了:“他?帮你?”

    记得上学期救王齐钥的时候,还看见那位老师慌里慌张往外逃呢,这次居然主动帮她?选择性助人为乐?这人挺有意思啊。

    “是啊!快上车,怎么罗里吧嗦的。”

    云尚用手拦了一下她:“看你的样子,你喜欢他?”

    “喜欢啊,他那样好看的人谁不喜欢!”

    云尚冷笑:“谁不喜欢?”

    “那是自然!听我朋友说美术室的学生没几个不喜欢他的!”

    云尚:“好看就喜欢?”

    王齐钥还想了想,指着自己的手臂认真说:“嗯,还很温柔善良。”

    本来王齐钥想说白图之前也帮过她,但脑子里忽然想起白图跟她提过关于云尚的事,就赶紧说:“啊对了!你班主任不是建议你美术艺考被你拒绝了吗,白老师说这是关乎你以后的人生,还是值得再认真思考一下的。”

    “操!他居然……”

    王齐钥看了看时间打断他:“你真的很有天赋,而且大家都是为你好嘛,有时间考虑考虑呗,哎呦别说了快上车,学校要关门了!”

    操!

    云尚板着脸嘀咕:“见死不救偷听偷窥,你却说他温柔善良?斯文败类的变态还差不多!我看你已经被他的皮囊蛊惑了。”

    说完戴上安全帽,把往车上坐的王齐钥推开:“叛徒,自己花巨款坐公交去吧。”

    “你在说些什么啊?”看着冷酷无情扬长而去的摩托车背影,王齐钥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这哥们儿咋回事儿?”

    被云尚丢下的王齐钥只能等搭公交回学校,不过回去的时候学校早就门禁了。她只好坐公交回家,心里想着就一晚而已,明早早点离开就好了。

    她还真没想云尚那家伙会这么狠,这笔账在小本本上给记下了。

    回家的时候十一点多,王齐钥故意在外面溜达到凌晨以后才偷摸进屋。

    屋里没开灯,但是她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酒气,门口边一滩呕吐物,发出一股恶臭,她一个没忍住捂住嘴打了干呕。

    客厅里垃圾和脏衣服散落在地上,上次王如忠打她不小心摔碎的酒瓶还散落在地上,甚至划伤她手臂的那一块碎片还带着血迹躺在原处,竟然这么久都没打扫过。

    王齐钥小心翼翼越过那些碎片和新的空酒瓶往卧室方向蹑手蹑脚走去,没走几步还是没忍住倒回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王齐钥动作一僵,在隐隐错错的昏暗中看到那个人影朝自己一摇一晃走过来。

    王齐钥捏紧手里捡起来的衣服,后退一步:“爸,还没睡呢,您又喝酒了?”

    灯啪的一声被打开,王齐钥抬手护了一下眼,后看到王如忠站在开关前,面如土灰眼神涣散,跟往常一样喝得几乎失去意识,她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两步。

    王如忠打了一个酒嗝,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欢迎:“终于舍得回来了?我快半个月没看见你了。”

    王如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面色愠怒,抬脚朝她走过去:“不是让你别穿成这样儿吗?不男不女的鬼样子,非要当同性恋是吧?打不怕是吧?”

    “爸我说了我不是同性恋!别打我!我现在就去换!”王齐钥绕过沙发躲开他,迅速进了屋,嘭地一声砸上门然后反锁。

    王齐钥背靠在门上,听见王如忠哐哐哐用脚踹门,门一颤一颤的感觉下一刻就要被踹破,她迅速远离房门,吓得赶紧掏出床头的一把小刀,双手拿着手柄对准门口。

    如果他破门进来要打她,那干脆就同归于尽吧。王齐钥这样想。

    但是门响了一会儿就停歇了,王齐钥神经松下来,无力地跌坐到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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