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开玩笑,皇宫只出演技派
再一次为自己的及时出场而感到庆幸,崔莺莺自豪的在脑子里面给自己鼓掌,面上却嘚瑟着甩了甩衣袖走了进去。
“崔莺莺,你好大的胆子,你怎么跟我祖母说话的呢?”坐着等了许久的魏婳率先跳起来对着崔莺莺就是一顿奚落,“别以为你当了郡主就能放肆,这里可是……”
她话还没说完呢,苏嬷嬷已经快步上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气势威严骇人,一顿输出,“魏国公真是教女有方啊!魏小姐没有封号在身,敢如此对郡主出言不逊,好大的胆子。”
“苏嬷嬷……”魏婳人都吓傻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苏嬷嬷可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啊!那可是她的姑姑啊!怎么敢……
魏家其余人也纷纷被这一幕吓到了,魏国公更是拍桌而起,老脸直接挂不住,“苏嬷嬷,这好歹也是我魏国公府,你当着老夫的面教训老夫的女儿,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好大的胆子,”魏老夫人也激动的站起身来,怒道:“区区一个奴婢也敢在魏国公府撒野,你眼中可还有尊卑?”
“老夫人说到尊卑,朝夕郡主乃是忠臣之后,又有封号在身,别说是魏小姐,就算是您见到了也得恭恭敬敬的问个好才是,如此出言不逊,魏国公府还有理了?”苏嬷嬷怼起人来一套又一套的。
崔莺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鸡仔被护在身后,她默默的挪动步伐靠近珠玉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苏嬷嬷对魏国公府的恶意很大啊!”
“怎么会?”珠玉一身正气的摇了摇头,“魏国公府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我们这些伺候过皇后娘娘的老人尊敬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恶意呢?”
崔莺莺:“……”我单纯,你可别骗我。
“退下,”魏国公斟酌再三,呵斥着女儿,硬着头皮的上前拱了拱手,强颜欢笑的道:“是小女不懂事,冲撞了郡主,老夫代她……”
“这可不行,”崔莺莺望向委屈巴巴就要扑进亲娘怀里面的魏婳,微笑着打断了魏国公的施法,“谁冲撞的我,当然是谁道歉了,我可没听说过有父亲代替女儿赔礼的事,再说了,魏小姐可是有娘生有娘教的,规矩什么的,想必学得是极好的。”
“莺莺……婳婳年幼不懂事,你何必咄咄逼人?”魏书宴压制住怒火,努力的放低语气,一副看错人的样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为何……”
“所以我差点死了啊!本郡主临死之际见到了我爹娘,他们二老把我狠狠的唾骂了一顿,说我作为他们二人的女儿,被人欺辱至此,实在是丢人现眼啊!还有魏世子,可别叫我莺莺,毕竟我今个儿来是奉旨退婚的。”崔莺莺一脸嫌弃的打断了这狗贼的施法。
这厮不要脸,她得先发制人才行。
“莺莺,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你有气可以找我,要打要骂都随你,你莫要这般作贱自己。”魏书宴上前一步试图靠近她。
这崔莺莺的变化太突然了,从前对他多么一往情深的一个人,如今怎么说变就变了?
“你少来。”崔莺莺横了他一眼,什么档次也配靠近自己?
“婳婳,给郡主赔个不是。”魏老夫人沉着脸吩咐道。
果然是个祸害,死了都还能活过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高攀书宴的。
魏婳心不甘情不愿的憋着嘴上前,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样,暗自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微微欠了欠身子,“小女不懂事,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不要与小女一般见识。”
崔莺莺心情不错的撩起裙摆霸气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优哉悠哉的翘着腿很是满意的敲了敲桌面,“魏小姐的家教确实不错。”
魏老夫人暗暗的咬了咬牙,这个小贱人不停的在指桑骂槐,偏偏她现在不能似从前一般训斥这个小贱人了。
她端坐着,托腮将这些人给扫了一圈,朝着苏嬷嬷招了招手。
苏嬷嬷理了理衣衫板着脸从怀中掏出崔莺莺写好的退婚书来,“这是郡主写的退婚书,麻烦魏国公将郡主和世子的定亲信物归还。”
崔莺莺咬着手指瞎琢磨,难怪马车上的时候她总觉得苏嬷嬷和珠玉格外的兴奋,还说没有仇怨?这一连串的动作,没个杀父之仇都干不出这事来的。
魏国公朝着儿子使了个眼神,魏书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从怀中将那一支玉簪递给了她,神色复杂的道:“莺莺你真要如此么?你我是多年的情义……”
“你那么大的脸?”崔莺莺不耐烦的把玉簪夺了过去,一脸嫌弃,“还情义呢!”她扬起笑脸,用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魏书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真的虚伪啊!”
“崔莺莺……”魏书宴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瞬间就怒了,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离得远远的。
“退婚书已经给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魏老夫人忍无可忍的道。
崔莺莺往椅背上一靠,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来拍在了旁边的桌上,“这可不行啊老夫人,我今个来,除了退婚,还是要债的,这上面是我这些年送给魏家老老小小的各种礼物,麻烦诸位都给我一件不少的还回来。”
“哦对了,尤其是魏小姐这个有娘教养的,收的最多,花的也最多。”
什么?
魏婳傻眼了,都顾不上脸上耳光的疼痛了,气急败坏的道:“那都是你送我的,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那是因为我和你兄长有婚约在身啊,所以我送你东西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婚约没了,你哪来的脸还留着我送你的东西呢?可不便宜啊魏小姐,你的家教没这么教你吧?”崔莺莺笑得蔫坏,一口一个家教,把人怼得哑口无言。
魏家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魏书宴和魏国公,其他人都觉得荒唐,就连那些一直没开口的小妾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了。
当初崔莺莺为了讨好魏书宴,这魏国公府的主子们,不管是谁逢年过节都会收到礼物,她们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而且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这要是还回去,谁舍得啊!
魏老夫人被气笑了,“荒唐!”
“难不成老夫人的母亲没教过老夫人来而不往非礼也么?魏国公府上上下下收了我崔莺莺不少东西吧?可诸位送过我什么呢?尤其是老夫人您,一边心安理得的收着我送的东西,一边数落贬低我,觉得我高攀了你魏国公府,高攀了你孙儿。”
“既然如此,老夫人又哪来的脸对我送的礼物从不拒之门外呢?这就是老夫人的家教么?”崔莺莺冷着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反问。
魏老夫人乃是出身清流世家的,年轻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才女,可本人性子尖酸刻薄,老了更是喜欢仗着自己是个长辈处处刁难崔莺莺。
这个老东西,和崔家的老太婆一样。
她越想越气拍桌而起,“别说我不给诸位时间,明日晌午,劳烦诸位将所有东西原封不动的给本郡主送来,若是少了一件,本郡主只好去陛下面前讨个公道了。”
“崔莺莺你……你欺人太甚,”魏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副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样子,“你……你目无尊长。”
苏嬷嬷和珠玉瞧着魏老夫人的样子有些担忧,这老东西可精明着呢,以前皇后奶娘还在世的时候,魏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要入宫去找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一旦表现出拒绝的样子,这老太婆就开始装作要死不活的样子。
然而她们低估了崔莺莺的道德感,少女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扭曲着脸啧了一声,“行了老夫人,别装了,您身子好着呢,压根没病,装了这么久就不嫌累么?一把年纪了,换个招数吧!”
“你……崔莺莺,”魏国公急忙上前扶着母亲,“这里是魏国公府容不得你撒野。”
“我没撒野啊!”崔莺莺无辜的眨了眨眼,她不想撒野啊,她想拉屎来着。
“若是陛下知道你如此羞辱魏国公府,定不轻饶!”魏老夫人颤抖着手,一边急促的呼吸面目狰狞的怒道。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又传来了一阵骚动,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那门外的仆人拦都拦不住,来人锦衣玉带,一身矜贵,仪态万千,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手掌心,笑得温润,“看来孤又来迟了。”
“太子殿下!”魏老夫人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在儿子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朝着人哭喊着扑过去,“殿下可要为老身做主啊!”
萧夙眼疾手快的将快要跪下的人扶起,皱着眉道:“外祖母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崔莺莺在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了,趁着那祖孙二人说话之余,她挪动着小碎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汤阳的身边套近乎,“太子怎么又来了?”
“魏国公是殿下的舅舅,您的事情陛下交给殿下处理的,殿下自然要来。”汤阳说得有理有据。
可崔莺莺却觉着怪怪的。
这人每一次开口看似在主持公道,可最后的结果总是有利于她的。
祖孙关系这么恶劣的么?
不行不行,看来她回去之后得恶补一下皇室中的恩怨情仇,是非关系了。
都怪原主,整一恋爱脑,脑子里面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贵圈真乱。
这边的萧夙听着魏老夫人哭哭啼啼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之后,眼中露出惊讶来,扭过头时视线落在了正在和汤阳开小差的人身上。
崔莺莺急忙拉开了距离,干笑着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表哥,这崔莺莺欺人太甚,咱们魏国公府就这么任由他人欺辱的么?”魏婳抹着眼泪上前添油加醋。
珠玉和苏嬷嬷扯了扯嘴角见怪不怪了,二人面色不改的做出随时迎战的架势来。
萧夙诧异的道:“是么?郡主,可有此事?”
“殿下是您是知道的啊!我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我就是按照陛下圣旨上的吩咐来办事的啊!我要东西她们不给,老夫人还骂我没娘养,我还夸魏小姐有娘教养来着。”
“可是我这个没娘教养的也知道,既然非亲非故了,自然是要还人家东西的,可是有娘教养的却不想给。”崔莺莺低垂着头,委屈巴巴的盯着脚尖,不停的踢来踢去。
“我一个孤女,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要养,呜呜呜呜!”
生怕这魏家又有人跟着嚎,崔莺莺先发制人的哭了起来,一转头趴在了苏嬷嬷的身上,“呜呜呜,可怜我爹娘去世得早,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弟弟,被退了婚,如今连要个钱财都要不回来,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啊!”
“郡主委屈了,如今崔将军和崔夫人只剩下这么两个孩子了,不过是想要些钱财好维持生计罢了,也是殿下怜惜,才让郡主讨回来的,”苏嬷嬷拍着肩膀上的少女,很给力的接了下去,一脸同情的道:“来的路上郡主还对老奴说要不就算了,大不了她和小公子委屈一些便罢了,也是老奴见不得郡主和小公子这般孤苦,硬是逼着人来的。”
“魏国公若是不愿归还也就罢了。”
崔莺莺:“???”我靠,不愧是皇宫里面出来的人,这演技,这应变能力。
魏家众人目瞪口呆,场面瞬间诡异至极。
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刚刚才耀武扬威的是谁?把人怼得无地自容的是谁?
现在又装上无辜了,倒打一耙,厚颜无耻!
魏婳都急哭了,跺着脚焦急万分,“表哥,不是这样的,她……”
“祖母,舅舅,此事孤也无能为力,毕竟是父皇说的,圣旨没传到国公府来,也是父皇想让国公府和郡主私下解决,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这东西不要也罢!”萧夙唉了一声,握住老夫人的手,“不过母后还在世时,孤就时常听母后提起外祖母是如何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人,一向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想来也不会为难郡主一个孤女的吧?”
先是附和,然后再将人捧高。
崔莺莺对这太子那入木三分的演技叹为观止,高手啊!
没开玩笑,皇宫只出演技派。
崔莺莺趴在苏嬷嬷的肩膀上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她实在是挤不出眼泪来,吐了吐口水往眼角抹了抹,又努力的将眼睛给蹭红。
汤阳:“……”突然有些同情魏国公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