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丞相想以下犯上（23）
秦无烬长得略带凶相，此时的表情却无比柔和，见倚祁眼中泛着寒光，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只听他语气认真道：“闲王身边暗卫众多，不乏有武艺高深莫测之辈，陛下若是有何计划，吩咐臣去做便是。”
倚祁看着他目光灼灼的双眼，正想开口，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极重的脚步声，像是被谁刻意发出来的。
紧接着，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将军，这是在与陛下商议什么？”
江临羽身披纯白色羔裘，一头青丝散在脑后，白色的绒毛领遮住了细长的脖颈，只露出那略显苍白的面容。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温柔而亲和，进入殿内后脚步放轻，缓缓地走了过来。
秦无烬见到他，当即站起身，脸色冷了下来，眼里带着警惕。
虽然现在的江临羽给他的感觉好了许多，面对陛下时也显得十分忠心耿耿，但不知是为何，他总感觉江临羽身上隐隐透露着并不满足的气息。
可他已经坐上如此高位，还想要什么？
秦无烬不知道，所以对江临羽的提防之心便一直没变过。
可在看到江临羽不仅没有行礼，还自作主张地走过来后，秦无烬心底讶异，不由得看向倚祁。
只见那斜靠在主座上的陛下，毫无被冒犯的怒意，反倒是弯着眼睛，满脸笑容地看着江临羽。
秦无烬愣住了。
他一直知道陛下看重对方，却没想到已经纵容到如此地步了，出入养心殿不用通报，不用行礼，甚至还能得到陛下这么亲切友善的笑容。
江临羽到底做了什么？
秦无烬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依旧是一片冷硬，转眼间，看江临羽已经走到了陛下的另一边，他轻哼一声，并未回答对方先前的问题。
“不过是吩咐他做些事罢了。”
察觉到旁边人身上明显的排斥之意，倚祁无奈地站起身，拍了拍秦无烬手臂上那鼓起的肌肉，轻声道：“不必担心朕，朕有分寸，无烬只需做完这一件事便好。”
秦无烬虽心中不忿，但陛下这熟稔的举动，还是让他好受了些许。
“臣遵命。”想到此前陛下斩杀三皇子时的场景，他放下心，没再多说，恭敬地领命后便退下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
倚祁看向江临羽，指了指下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江临羽却仿若没看见，收敛了笑意后，也如刚才的秦无烬一般，单膝跪了下来。
“陛下是不愿意告诉临羽吗？”
他抬着头，眼尾耷拉，眼中没有光亮，委屈的语气为他的神情增添了几分落寞。
倚祁闻言有些心疼，不由得将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否认道：“当然不是，朕不过是让他盯着闲王。”
“那为何你们……”
江临羽急忙开口，说了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脸上也随之露出了不解。
“怎么？”倚祁追问。
为何你们要靠得那么近？
江临羽想说这一句，但又莫名觉得这句话很奇怪。
这种事情，怕被人听见所以靠得近一点说，好像很正常。
可在他进来，见到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的时候，内心却控制不住泛起了戾气，只想赶快将两人分开。
但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江临羽不知道自己这样问的理由，所以只是摇了摇头，“无事。”
倚祁却不打算就此打住，当即便按住他的头，不满道：“临羽别吊朕胃口，这可不好玩。”
他是记得上次江临羽露出这副古怪的样子，也是因为秦无烬，他总感觉，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恩怨。
江临羽感受到头上的力道，那种强硬地将自己掌控住的感觉，让他竟不自禁地心颤了一瞬。
可要说吊胃口，上次陛下说的话，那个他怎么也想不出的答案，才是让他每日都念叨着，抓心挠肺的。
“快说。”倚祁见他目光涣散，又揉了揉他的头催促。
江临羽抿了抿唇，想到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嗫嚅了一下开口问道：“我就是想知道，陛下为何与秦将军要像临羽与陛下那样说话？”
“哪样？”倚祁没太懂他的意思。
“就是……”江临羽顿了顿，脸突然红了起来，“靠得很近……”
他声音越来越小，目光也躲躲闪闪的。
倚祁见他这样，只觉得可爱到不行，不由得笑了起来，似乎意有所指地调侃道：“怎么？朕只能和临羽靠得近吗？”
江临羽沉默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为何要在意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对于倚祁的问题，他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是的。”
虽然这样要求有些过分，但江临羽心中所想的确是如此，他也担心自己若是不表明态度，下次又见到陛下与旁人亲近的场景。
或许是想到了那些画面，他脸色发沉，眼睑垂了下去。
这副模样，倒像是开窍了不少。
倚祁眼底泛着光，一步步引导，“那若是朕以后纳妃了，难不成也不能与她们靠近？”
听到他说纳妃时，江临羽整个人就是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不知是怀着什么心情，正色道：“妃子又不能与臣子相提并论，陛下自然可以靠近她们。”
天子后宫三千乃是天经地义，陛下以后必定会有许多妃子，若不与她们亲近，如何才能繁衍后代？
江临羽觉得自己说了正确的话，可是，他的心脏为何那么难受呢？难受到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倚祁看着他在说完后，越来越迷茫与痛苦的神情，勾了勾嘴角，突然放开了手，意味不明道：“原来临羽是这种想法，朕知道了。”
不是！
江临羽下意识在心里反驳。
但反应过来他又觉得自己疯了。
从古至今哪个皇帝不是左拥右抱，妃嫔无数，陛下真龙天子，传承血脉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他怎么会有，希望陛下不要纳妃，不要宠幸别人的想法？如此大逆不道，简直是为世间所不容！
陛下知道他这样想，一定也会觉得他很奇怪吧……
江临羽嘴唇轻轻颤抖，强迫着劝告自己，不要再乱想了，如今能得到陛下的另眼相待，已经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