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判官破语遇故知,盟主庄主安然回
韩季走了过来,立刻换成一副慌忙的脸孔,说:“张主管啊,您怎么还在这里啊!皇上可是让你我来抓药,你跑哪里了?”
此话一出,张阙忍的脸如火烧一般。刚说韩季是闲杂人等,此时韩季来了一句奉命抓药,反倒说明了自己刚刚的行为是故意的,吞吞吐吐地说:“路上…遇见了一个熟人…我们聊了两句…”
“哦?熟人,是谁啊?说来听听。”
“韩兄你不认识!”
“张主管,不说怎么知,认识不认识?”
“此人是韩兄走后入宫来的,韩兄没有见过的。”
“那也无妨,引见引见不就认识了,我韩季最喜欢交朋友了。张主管,是何人啊?能让您冒着违抗圣命的风险,也要和人家聊聊。”
张阙忍一时窘迫,说:“咱们去赶紧抓药吧,不然驸马爷那边可要久等了。”
“张主管放心,刘驸马我已经处理好了。况且,对我那兄弟来说,那点伤不过九牛一毛。”然后补充道:“倒是刘兄,有什么苦只管说,别憋在心里。这心属火,烧起来怕是不好灭。”韩季瞪了张阙忍一眼,那“灭”还重点发音了一声!
“是是是,韩兄指教了。”
虎子看着张阙忍的模样,不禁好笑,“张大人,您刚刚不是说有闲杂人等进来了嘛。”
“是我看错了,是我看错了。”
“您不是还要罢我的职嘛。”
张阙忍只得默不作声的走开了。韩季不理会张阙忍,径直往太医局的药室中走去。张阙忍心中不快,非要找点麻烦给他,到了药室,就说:“韩兄,你几年不来了,有些地方都不一样了,你要什么药,我来给你抓。”
韩季对这个人已经是有所提防了,不咸不淡的说:“不用了。以前我在的时候,这药室我是打理规整的,什么药放在什么地方我一清二楚。不劳烦张主管了。”张阙忍恨恨的说:“那好,韩太医自便吧。”
以前,上任的太医局主管可是把韩季作为下任的总管来培养的,所以韩季对太医局的书籍,资料,药品都是了如指掌。后来韩季辞官了,这上任的主管才开始培养张阙忍的。
韩季将药抓好,在桌上的戥子上称重,包好,便起身去煎药房煎药,走的时候对张阙忍说:“好了,张主管,我也没什么需要您帮忙的地方了,您回皇上那边复命吧。多谢。”说着就离开了药室。张阙忍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戥子上的铜杆称飞起,又掉在桌上,发出“砰砰”的声音。恨恨地说:“韩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栽在我手里!”
韩季去煎药,正巧,煎药室中有另一位太医也在煎药。韩季看他面熟,心中知晓应该也是曾经同为太医局的同僚。
那太医先开口:“韩兄,你倒是稀客啊。”
韩季有些不好意思,便问:“请问您是?”
那人笑道:“我姓苏。”
“哦。苏太医,你好。你这是煎的是什么药?”
“这是为皇后娘娘煎的,皇上重病以来,皇后娘娘也一直是心中忧虑,身体就每况愈下,所以每天都要为太后娘娘煎药调理身子。”
韩季叹了口气,喃喃道:“唉,心病最是难医啊。”
“韩兄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韩季闻了闻这药,大概已是知晓这药中的几个主要的成分,问:“这药是谁配的?”
“是太医局令张大人。”
韩季听后,心道,这人虽然气量小,却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这药对于伤心和忧虑过度导致的病症有很好的疗效。
那人煎好药就对门外的人说到:“你们去皇后娘娘那里通传一下,药煎好了。命人来取。”那人听后,就赶紧去通传了。
韩季无暇与人寒暄了,也开始煎起药来。
一会儿一个宫女过来,苏太医将药递给宫女,宫女用盒子装好,刘太医还嘱咐了许多事项,让那宫女记住,看到这一副医者仁心的场景,韩季感慨道:“这大夫呀,还应当是仁心仁术啊。”想起了自己曾在太医局的时候,当时那个认真的慈祥的太医局的主管。那人也姓苏,就叫苏仁心。他既是韩季的领导,也是韩季的师傅。自己当年提出辞去太医的时候,那苏主管是千留万留,不想让韩季离开,但韩季最终还是走了。韩季一直觉得有愧这位医德高尚的苏主管。其实当时皇上不听韩季劝谏,只是一方面。实际上韩季是想救更多的人,在这皇宫反而觉得是囚笼,他向往自由,想去外面看看,所以才会离开的。
韩季的药也煎好了,他熄灭了火,从架子上拿出来了一个竹筒,将药倒入竹筒里,用牛皮纸包住筒口,拿绳子系好,便准备离开了。走的时候,那苏太医还在收拾东西,打扫着煎药房,韩季便问:“苏太医,请问以前的苏仁心苏大人呢?”
那人笑着回到:“韩兄,你说家父啊!家父年事已高,已辞去主管一职,如今在家颐养天年。”
韩季一时惊喜,怪得此人也是那般一丝不苟,正是苏师父的儿子。韩季对他拱手做礼,说道:“若你回家见到苏大人,替我这个愚昧的晚辈问好。”
“韩兄何处此言。家父常提起你,说你天赋极佳,将来必成大器。方才见张大人被你气的默不作声,看你的确是不同凡响啊。”
“苏大人高看我了。总之,你替我向苏师父问好。他日有空闲,必登门拜访。我告辞了。”
“好,韩兄慢走。”
“对了,还有一事。先帝已经驾崩了,现在大殿之上的,已是太子继位了。”
那人听后,也没有显出过多的惊讶,拱手回礼:“多谢韩兄相告。”
韩季带着药回到大殿,许多大臣已经离开了,只剩少许几个大臣还在与皇上商议着什么。李震天在就这有些尴尬,不知所措,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
看见韩季来了,急忙过去,说:“韩大哥,药好了吗?咱们赶紧给刘兄送去吧。”
韩季笑着把药拿出来,递给李震天,说:“那你把这药喝了吧。”
“这不是给刘兄的吗?”
“他都那样了!怎么喝药啊?人都已经昏迷了,难道你要拿嘴喂他不成。”
李震天嫌弃的摇了摇头,说:“那这药?”
“这是给你煎的药,我何时说要给刘湛煎药了?这药是治你的伤的。”
“多谢韩大哥。”那药虽不是奇苦无比,但这中药嘛,大多都是苦的。只见那李震天一口便将这药一饮而尽。
“敞快啊!喝药跟你喝酒的时候一模一样。下次韩大哥不请你喝这苦药,定请你喝酒。”
“一杯药而已。不过这酒我可是记下了。韩大哥不可食言。”
“那是自然。”
韩季走过去,对皇上说:“皇上,此事已了。我等也应告退了。”
“好!朕这便派人送你们回去。这几日暂且留在京城吧。你们立了大功,朕必要好好赏赐你们。”
两人同声说道:“谢陛下!”
韩季和李震天将送刘湛回驸马府,云开此时正在佛堂中为他们祈福。刚听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就急忙出来看,果不其然,见刘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抱着刘湛的身体,眼泪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流,韩季忙说:“公主,莫慌。刘湛没什么事,只是昏迷而已,过不了几日就醒了。”
云开摸了摸刘湛的手,虽有些冰冷,但不僵硬,也感受的到胸中心脏的跳动,松了一口气,哭着说:“就这我也心疼的,你说走的时候好好的,偏回来就成这般模样了。”
李震天道:“对不住,公主,怪我没能和他一起。”
云开并非那么不识体面的人,她明白,自刘湛走出大门那一刻起,生死参半,各安天命,说:“我并没有怨谁,只是湛哥变成这样,我怎能不伤心呢?想来,震天你也是身受重伤,筋疲力尽了吧。”李震天不语,他对付的是大宋的将军李继隆,久经沙场的将军自然是武功卓越之人。不过,许多心思还是在运筹帷幄,排兵布阵上,和李震天这种江湖出身,横练武功的人不一样。
看着云开用手绢将刘湛头上的汗擦去说:“大家也都累了,休息去吧。来人将驸马抬入房间,记得换一身舒适的衣物。”
韩季道:“这几日我也在驸马府住下,以便观察刘湛的情况。”
云开说:“有劳韩大哥了。你也快去歇息吧。”
李震天说:“公主,那我便告辞了。过两日再来看望刘兄。”
云开点头道好,李震天便离开了。
李震天回到客栈,已是无力,吃了些东西,便睡下了。醒来时,已是傍晚了,便想写封家信托人送回洛阳。奈何左臂受伤,使不上力,偏偏独右手写的书信,字迹歪歪扭扭,踌躇半天,只能作罢,待明日去寻个压书石。顺着窗外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念到:“不知兰儿他们怎样了?家中有没有什么事?”就暗暗懊恼说:“兰儿,我独手写不好家信,刘兄昏迷不醒,我也不好离开,只能晚些回去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震天听到有人敲门,下意识的去找衣服往身上穿,一看自己睡的时候,连衣物都没脱就睡了,许是太疲惫了。起身去开门,原来是韩季。
震天开口道:“韩大哥,有什么事吗?”
“来找你喝点!”然后韩季提手拿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子,酒香醉人,露出得意的笑容。
震天说:“好酒啊。”然后走出门喊了一声:“小二,来斤猪头肉,再来两个招牌菜送上来。”两人便坐下,拿出杯子,饮起酒来。
“这酒可是上好的虎骨酒,对你的臂膀上的伤有好处的。”
“多谢韩大哥。”然后端起杯子,正好自己也口渴,将那一大杯酒一饮而尽,酒甘香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