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又欠人情
许朝辞单手紧握，声音带着鼻音，还有着未完全舒缓的紧张：“关先生，好久不见。”
视线相对后，关俟先收回了视线，径直看向前方：“嗯。”声音太轻，许朝辞一直看向关俟才注意到他其实是有回应。
上车坐稳后许朝辞将包包和文件往车门的位置挤了挤，借着收拢开衫的动作，慢慢地挪动着身体。
确定后座车门关闭，许成旻收了伞前往副驾驶，再次一声‘嘭’轻轻的关门声响起，车辆开始启动。
伞已经被收在脚边，许成旻有注意到许朝辞上车时主动的问候，明显是认识，声音清爽的问道：“怎么称呼呢？”
许朝辞看着前方侧过头的许成旻：“许，许朝辞。”
“言午许？”
透过后视镜看向许朝辞点头，许成旻嘴角弧度更为明显：“本家啊。”身体往左侧倾：“上车听见你与boss打招呼，是认识吗？”脑海中不断梳理着公司的合作伙伴哪一家姓许，一想有不对，若是同属生意圈，他陪同参与的宴会，见过一定有印象才是。
许朝辞稍稍扭动了下头部，余光看向靠着车背闭目养神的关俟，角度只能看向下颚线再到喉结，迅速收回视线，睫毛不停眨动：“我是b市人。”
没有解释，又称得上解释。
许成旻很快明白许朝辞的潜在意思，感觉他已经梳理清楚关系，连忙“哦哦”了一声。
圈子不同，但关家在b市，乃至整个天朝的上流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关俟的名声更为出众，关公子的称谓也不是仅仅一声称谓，更是圈内众多名媛爱慕的对象。
关俟闭目养神，眼底实则暗涌流动，许朝辞，之前倒是忘记主动问名字了。
这样说来，许朝辞也是圈子内的，借着后车镜，许成旻若有所思打量着许朝辞，许家？按理来讲，这样标准的清冷美人，在圈内应该很出名，他应该有印象才是，还未再开口，突然发现关俟眼睛透过后车镜直视着他，许成旻咽了口水，赶忙坐正。
车内一时间有些过于安静。
许成旻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对于关俟冷淡的态度，疏离的眼神习以为常，余光不经意间瞄了眼后视镜，关俟已经收回视线看着窗外，许朝辞则是安静的坐着，身体没有完全靠向车背，双手放在膝盖上，头微微低着。
“许小姐，我是许成旻，您称呼我许助即可。”许成旻感觉到许朝辞有些拘束，不知道是因为气温太低还是如何，酝酿半晌还是开了口：“你要小毛毯吗？”
“今天大雨，降温的有些厉害。”许成旻有注意到许朝辞一直收拢着开衫，直接将中间收纳中的毛毯拿了出来，往后递了递。
许朝辞客套的双手接过，再次道谢，将小毛毯直接放置在膝盖上。
“没事儿，没事儿。”说到第二声时声音变轻，后视镜的关俟的视线再次看向他，许成旻对着后视镜微微一笑，保持嘴角微笑的弧度，目视前方，余光都不敢再瞥一下。
许成旻不知道的是，许朝辞的拘束不是来源于关俟，她反而有些安心，拿起膝盖上的手机，给赵璐回了一声平安。
大一强制住校，后来搬出宿舍的时候，她只与赵璐还一直保持联系，关系也算得上亲密。
[迷了璐]：还好吗？
[迷了璐]：每间隔20分钟都要给我发一条信息哦。
屏幕上的消息让许朝辞心里一暖，手指摩挲着手机壳，点开输入栏：
[moon]：真没事儿，放心，我坐上车了，现在正在回市区。
[moon]：到酒店了我给你call语音。
[迷了璐]：行，我等你语音，一定要注意安全。
溢出屏幕的关心，许朝辞知道赵璐一直是个温柔热心的女孩，嘴角挂着笑意回复着信息，不经意抬眸，注意到后视镜内关俟的视线，转过头，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碰撞在一起。
许朝辞眼神带着疑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没有问题，见关俟已经收回视线，有些尴尬的按下关机键，屏幕熄灭。
一时间尴尬突如其来，许朝辞缓缓偏过头看着车门的把手，心里开始碎碎念，她过于放松了。
无法否认，从后座车门打开，两人相视的那一刻，许朝辞感到分外安心，人生地不熟的街道，突如其来的意外，夜色渐浓，看到认识的人，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纵然今天才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上车后她越来越放松，可能是从车窗被敲响那一刻，或者是车辆突然抛锚开始，太过于紧张，人的神经不可能一直紧绷着，紧扯的弦一旦松开，整个人就会松懈。
窗外的天色已经从昏暗变为更加浓郁的黑色，窗户反光可以看见左侧隐隐约约的轮廓，许朝辞缓缓靠向车窗，有些感慨，气场强大的人，果真让人很有安全感啊。
有些场合遇到，她可能还会像之前那样依旧是继续躲避，可意外发生后，再次相遇，她喜欢这样的安心，不至于害怕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有窗外浓郁的黑暗。
眼睛慢慢闭上，靠着车窗，一整天慌慌张张，后来又是绷紧神经，困意有些上头。
又突然想到，果真，她还是更喜欢珠宝设计，得心应手，招标案都快一周了她都没摸到墙，一直晕晕乎乎着，嘴角挂着无奈的弧度，眼睛习惯性半眯着。
许朝辞靠着车窗慢慢休憩时，关俟的眼神不带遮掩的看向她。
车辆还未靠近，许成旻犹豫表情他已经注意到，没有过多的想法，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早上停车场前有些熟悉的侧脸，想细看时已经不见身影，下意识的看了眼前面的车牌号。
路过时，一扫而过的车牌号让他说出了：“停车。”伞下的人慢慢靠近，等看清脸的一刻，关俟知道，停车场前路过的人，就是她。
后侧车门打开，许朝辞慌张不安的眼神让他心一紧，明亮的眼神似乎被雨夜沾染上湿意，楚楚可怜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是第一次见面伪装出来的垂眸低怜，也不是再见时的多愁善感，慈善拍卖上避而不及的躲让，甚至还有追车那晚表现出的匪气，许朝辞予他，在认知中，整个人都是充满着不一样的鲜明。
这双眼睛关俟目光没有挪移半分，直盯盯的看向许朝辞，双眼半眯然后慢慢闭上，带着困意垂着脑袋，只觉得有些可爱，车门刚打开的那一幕让他有所回味，明亮闪烁的眼神，有着小鹿一般的不安，太过于吸引心神。
回过神时亦发现，原来短短的几次相遇，每一次他都记得。
许成旻看着后视镜内关俟毫不遮掩如此直白热烈的眼神，瞬间一惊，装作没看见的模样，低着头，放在胸前交叉的双手大拇指来回不停的转动。
进入市区，路灯透过车窗，映照着窗前的睡脸，一声车鸣在雨夜突兀的响起。
关俟不在意的看了眼前方，见许朝辞迷迷糊糊睁开眼，收回视线。
“你住哪家酒店？”
低沉磁性的声音会更令人入眠，许朝辞有些恍惚，谁在和她说话，努力睁开视线，随着慢慢坐起才清醒回过神来：“嗯？”语调带着倦意。
关俟扭过头看向许朝辞，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这么放松吗？之前警惕的还像一只拉响警报随时准备逃跑的兔子。
幽深厚重的眼神让许朝辞意识回到港城夜晚，撑着后座尴尬的握紧手机：“宝悦。”声音短促无力。
许朝辞清了清嗓子“宝悦酒店。”想要盖过刚刚软弱无力的声音。
回话之后，车内再次陷入宁静，许朝辞尴尬的想勾了勾耳边的碎发，然后才注意到发夹固定，根本没有碎发，眼神躲避的看向窗外，一束光线突然出现再慢慢消退，是路灯，耳边依稀响起鸣笛声。
已经进入市区了吗？
许朝辞右手扶上车窗，国内她去过的地方其实也不多，视线专注的看向窗外，看着陌生城市的夜景，夜晚的云城，哗哗的雨声也已经消失，车窗外仅是还未干的小雨滴。
雨也停了。
看得太过关注，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车慢慢停了下来。
“谢谢。”声音有些低，许朝辞打开车门的动作带着迟疑，这样道谢，好像有点太干巴巴，时间已经太晚了，不好耽搁别人，还是先下车。
关俟看着站在车门外再次道谢的许朝辞，眉眼笑意慢慢收起已经恢复到平常清冷的模样，定视了两秒颔首回应：“嗯。”
平淡的回应态度，许朝辞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不同于矜贵优雅的表现，她早已从关俟的眼中看出了冷漠疏离，这样的人，才是交往中真正有距离感的。
仅有的两次偶遇，没有超过十句的交谈。今天的现在，两人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熟人一词，是需要带上单引号。
许朝辞站在路边，看着已经离开的车辆，浅浅叹息一声，总算是回到酒店，只想回床躺着，她需要好好休息。
脚步突然一顿，是萍水相逢，但她有关俟的微信，嗯，又欠人情了。
需要给谢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