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茶间小憩

    桓炎熟练的拿起了开水壶，纤细的手骨节分明，握着把手的手指因稍微的用力而稍显筯脉，显得力量感十足，十分赏心悦目。

    他的手微微一动将开水壶倾斜，壶口流出来了有着优美弧线还带着热气的开水，看到自己碗里水量充足了，起手，转头问道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手机中佳仕得拍卖行的最近一场香港拍卖品的信息的扶寿。

    [大小姐，热水加杯入边仲係碗入边？]

    扶寿微微抬头，右手行茶礼，两指合并轻点桌面两下，说道

    [唔该，碗]

    [ok知道。]

    微微垂手加水，倒完之后把水壶递给梁嘉乐，梁嘉乐熟练的左手拿水倒，右手把筷子倚在碗上，与水平线的角度呈75度。

    刚刚好可以在水加满的同时，由于水流顺着筷子而下，已经把筷子勺子清洁好了，接下来只要清洁杯子和调味碟了。

    不过啊，比起啷碗，更应该看那个正在做这件事的人。

    该怎么说一个人坐在那里就是赏心悦目呢，他就只要站在那，光就自动这种能聚焦到他身上，他就是优雅本身。

    仅仅只是倒个茶啷个碗，手指摇动的幅度，筷子与洁白瓷器碰撞时清脆的声音，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春日宴下梨花碎，至纯的干净，至清的明朗。

    也许是多年与茶打交道，明明能清晰的看到的是开水，却又能硬生生的感受到他身旁的茶香四溢，令人如沐春风。

    他的眉目似水，柔情万丈，一眼便能让人沦落到他的温柔乡里，心甘情愿乖乖的溺死，声音就算轻描淡写，也无法掩饰住由那性感的嘴唇奏出的那刻骨般的广式苏语。

    在啷碗最后一步的时候，梁嘉乐微微偏头，注意到姐姐还在看手机，于是一如往常的询问

    [姐姐，使唔使我帮你啷啊。]

    [唔使啦，自己啷碗才有味嘎嘛。]

    扶寿低头讲完了这句话，却依旧没有抬头坐直啷碗。

    梁嘉乐和桓炎几乎同时完成最后一步啷碗，扶寿的耳边突然就没有了熟悉的餐具碰撞声，她变得警觉，马上熄灭屏幕，左右转头，感受到两个人的平稳呼吸落入她肩，是两个已经是啷完碗的无聊男孩一起凑过来看她手机里的拍卖信息。

    也许他们很好奇有什么值得扶寿看那么久…

    面对这两个突然出现的损友，扶寿哭笑不得，好像能读他们的心，她这样说道

    [哩次拍卖会会有我好锺意嘅嘢，但係我唔讲俾你听係边个。]

    桓炎痛苦的哀嚎，看八卦，突然看到一半没得看，很痛苦的

    （观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看一半看不到是很痛苦的。）

    扶寿头痛的听着耳旁的喧嚣，麻木的把手机放到了桌上，空出手来，一手一个推他们两个的脸回原来的位置。

    [座好]

    [yes，阿sir。]x2

    他俩假装很严肃的坐正端直，然后三个人一起绷不住了，一起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姨姨拿完茶回来了，她干净利落的倒水筛茶示鲜，第1壶菊花茶很快冒着香气流淌每个人的鼻尖。

    扶寿闻着这熟悉的香味感叹道

    [哩壶菊花茶仲係咁香，真係从细闻到大都品唔腻。]

    扶寿微微抬手轻轻拍了拍姨姨的手，像一个甜甜的邻家女孩一样，笑的很乖巧，嗲声说道

    [唔该姨姨，哩壶茶嘅醒茶俾我嚟倒啦。]

    （醒茶，又名洗茶，润茶。

    平日里饮茶，粤界人都习惯性地倒掉第一泡。

    一为洗去茶叶上的尘垢，二为洗去茶叶的冷气。

    原理：茶叶鲜叶从茶树上采摘到制茶的过程中，可能偶尔夹杂茶灰、尘埃等物，注入沸水然后将第一泡即倒掉，可达到一定的去杂质的作用。

    也可以说这个含义的“洗茶”，是从清洁卫生的角度而进行的，与喝茶前要先烫杯是同一个道理。）

    姨姨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扶寿那好像糖果一样甜蜜的笑容，心都快融化了，眼神变得更加温柔，温声说道

    [好，咁就唔该晒大小姐啦，我宜家去帮你哋添茶。]

    [包厢入边啲菜好快就端过嚟啦，为咗大家食得仲开心啲，酒楼多送咗一份通菜，博识多通，顺顺利利啊，专门培养，超级新鲜。]

    扶寿双眼发亮，通菜和娃娃菜是他最喜欢吃的菜类，可是今天点的是早茶，可是她实在是想吃，所以她等会也要准备点拿起菜单翻到背面点，但现在属于是瞌睡就送枕头了，于是她笑得超级开心，诚心诚意的夸奖道

    [哇多谢晒陈姨，哩个季节通菜好食啊。]

    陈姨像哄自己家最乖巧的小女儿一样，边点头边笑，笑眯眯的说

    [唔使，哩啲係我应做嘎嘛。]

    姨姨走开去添白开水，扶寿用白开水啷过一次碗之后，又用菊花茶沖咗一下筷子嘅末端，然后把菊花茶倒落不锈钢盆入边。

    桓炎用手撑着脸，挺有兴趣的认真看着扶寿的一系列动作，前面的动作都很正常，不过他感兴趣与为什么不是把第1泡直接倒掉，而是过一下筷尾再倒，于是他就直接问了。

    扶寿见怪不怪的回答道

    [食饭嘅时候就可以闻到菊花茶嘅味囉，乐仔知道嘎。]

    正说着，她还专门合着把木筷举了起来，闭眼轻闻了一下并在一起的两根筷子的筷尾，睁眼轻笑，十分灵动。

    桓炎被被这一笑晃了心神，也罢，扶寿的笑向来对桓炎的心动起“控制作用”。

    突然！扶寿轻捏筷子中部，直直的甩过去桓炎的鼻前8厘米处时，桓炎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要直接戳他的帅脸。

    扶寿看桓炎被吓了一跳，笑得更开心了，手指轻翻，又转变成粤剧中的花旦细捏花蕊动作，大拇指与中指共同捏着筷子中部，轻轻一提，眼睛示意桓炎把刚刚浸过菊花茶的玉筷尾细嗅，这个距离足够让他闻到筷子上染的菊花香味，亦不会显得太过暧昧。

    桓炎认真的闻一下，神情一顿，果然芳香四溢，顿时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点点头说道

    [果然香喔，同埋筷子味道，正。]

    看到这个目光，扶寿心满意足的把筷子收了回来放下，接过梁嘉乐给她斟的茶，细品了一口说道

    [如果我冇估错，哩个应该係你从乐仔嘅茶庄入边嘅进嘅货。]

    桓炎边接过梁嘉乐新斟的茶，边惊讶的感叹道

    [哇，不愧係你，咁都品得到，乐仔茶庄啲茶一直都係咁靓嘅，唔係佢嗰度拿茶，边有咁好嘅茶俾我饮。]

    说着还喝了一口茶，评价道

    [不愧是菊花，清甜新香，明叔呢个星期返嚟嘅时候，记得叫佢帮，我去乐仔茶庄多攞啲菊花翻嚟。]

    扶寿笑着吐槽他一句，

    [话你惗得真係开心。]

    随即自己也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跟梁嘉乐说

    [乐仔，乐仔，我都要～]

    梁嘉乐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笑颜如花，眼中满是满足，轻轻的拿起了一口茶细抿一口后便温柔的怀着笑意望向扶寿说

    [好好好，你要攞，总归都係有嘎。]

    然后马上实施川剧变脸，怀着想逗一逗桓炎的心思，梁嘉乐脸上整了一个特别不怀好意的贼贼的表情看向说道

    [叫爹地我就送你。]

    不过俗话说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桓炎马上在早茶混乱的背景音乐里大声的喊了一句，爹哋早晨！

    于是周围的茶客们，爷爷婆婆们都神同步的转过来了头。

    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写着

    [哇宜家啲年青人玩得真係花。]

    他们三个都绷不住了，疯狂的笑，太乐了，跟转过来的人们说没发生什么事，但是一直在笑，真的很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差不多的时候，陈姨过来了，而且带着小工们把包厢里面的早点都转移过来了。

    [唔该晒～陈姨。]

    [唔使～扶小姐你睇，哩度就係炎少之前预约啲早点啦，唔够就叫我过嚟帮你加啦～我宜家去帮你催催通菜]

    [好～]

    [等下陈姨]

    刚刚桓炎无聊的玩着那一盒正正方方的酒楼纸巾，像扔篮球一样，左右手异位，刷的一下把那个纸盒向上扔，然后又像扣篮一样把那个纸盒扣住，当然纸盒完美无损，连开都没开过，桓炎也露出了一个单纯，无辜，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跟姨姨说

    [唔该，陈姨，纸巾退咗佢。]

    [明白，炎少。]

    扶寿疑惑的观赏完桓炎的一系列动作，点评到

    [虽然我承认你啲投篮动作好完美，但係你退个纸巾点解要咁姣啊？]

    桓炎倒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了面前的肠粉进碗里，边夹边说

    [唔知道啊，攞咗就想玩咋吗…哇哇家酒楼嘅肠粉豉油仲係咁够味，十二年前我同妈咪一齐过嚟食係哩个味道，十二年以后居然仲係哩个味道。]

    扶寿看桓炎说吃的那么香，也被勾起了食欲，

    哇，delicious！咁好食嘅！呢碟素肠粉几多蚊啊

    [4蚊。]

    扶寿准备再夹肠粉的手顿住了…不可置信的十分认真转头看向桓炎，眼睛定住，看得出来她的不可置信，她再次问到

    [你话几多？]

    桓炎笑得狡诈，大发慈悲的再次说出了这个价格

    [你冇听错，4蚊。]

    扶寿激动的把旁边已经听到这个价格石化的梁嘉乐疯狂摇动，一脸震惊，看得出来精神状态令人担忧，现在疯狂发疯的的说道

    [茶楼肠粉，4蚊，同小街肠粉早餐店差唔多价，我听错啩，4蚊！4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啲点多几碟]

    梁嘉乐被姐姐摇的头晕乱晃，艰难的说道

    [fufu冇发癫啦，我头要晕晒啦。]

    桓炎心满意足的看着面前这两个经典粤界人，看到他们复刻了当年自己听到这个价格十分惊讶，也是疯狂的在摇着自己mummy的手不可置信的状态。

    毕竟哪个粤界人，能抵抗茶楼里4块钱的肠粉呢。

    这时陈姨拿着一盘通菜过来，看到扶寿亢奋的状态，边把通菜放到桌上边好奇的问道

    [大小姐～发生咗乜事啊，有乜我可以帮手嘅？]

    此时的扶寿双眼发光，十分诚恳转头望向陈姨仔细询问

    [陈姨，我哋哩度嘅茶位费几多啊。]

    听到这个问题，桓炎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看得出来有点得瑟，还有点小可爱。

    陈姨注意到了炎少的小表情，她扬起专业的微笑，用悦耳的嗓音认真的回答扶寿的问题。

    [炎少是终身vip，唔使茶位费。]

    扶寿乐了，赞赏的看桓炎一眼，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哩度每种价格梯位点分嘎？]

    陈姨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菜单和铅笔

    ，嗓音十分温柔的向扶寿介绍道

    [小点10，优点13，雅点15，靓点18。]

    扶寿已经瘫在了这个椅子上，也许是感叹世间良心，也许是太过难得，她有气无力的提问到

    [真係冇1个点心超过20蚊？？？]

    陈姨依旧稳着沉静的回答道

    [係啊，我哋老闆话做生意要讲良心，而且佢又唔差钱，25会捐出去资助学校]

    扶寿十分深情的牵起了梁嘉乐的手，像小时候每人一次信誓旦旦的承诺和每一次买东西都要双份的习惯。

    [我哋办终身vip卡，就当做慈善好不好。]

    梁嘉乐笑得温雅，如同穿堂风惊竹林，惹起枝叶清响，声声入心。

    他夹起虾饺，喂入扶寿嘴里，看着她刻意装在他面前的娇柔造作整活，用手轻轻捂住嘴巴，像古时的大小姐拿着手帕用膳般拿着他亲自绣给她的海棠手帕小小擦一擦嘴唇边缘的油。

    他就这样仔细的看着她，贪婪的着她的每一面，乐天，低落，失意，坚强，强大，她在他眼里总是完美的，他从来不舍得她离开他的视线。

    有一个同学曾经这样评价到，

    如果梁嘉乐和扶寿在一起帮你讲题的话

    [你可以得到大小姐无私奉献的知识，和全身心看着你只为教好你的认真 与负责。

    同时你也永远看不清梁嘉乐的正脸，因为他永远侧着脸在看着扶寿，永远眼中都是那溺死人的深情。

    只有大小姐看不出来，也可能是，习惯了，真的习惯了，习惯是个特别可怕的东西，习以为常，就算是恨海情天也无法掀起扶寿心里一丝波澜。

    “也许这就是这个世上最无力的事吧，总该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就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被偏爱到，连爱都不太需要。”

    扶寿是，也不是，她有爱，甚至被爱扑满，但她也喜欢传播爱，她总想着天上的所有人开心，是绝对理想主义者，也是绝对执行贯彻者，那句话总是能应在她身上的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梁嘉乐看着姐姐吃完嘴里的虾饺，依旧有点小油的嘴唇，拿出了姐姐送给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擦了擦。

    两人相视一笑，梁嘉乐开口温声说道

    [那就办了，以后我们想过来吃就过来吃吧，姐姐喜欢吃的，那就一定很好吃。]

    陈姨很符合时机的出现了，干净利落介绍道

    [我哋要一次充两万到卡上，唔放心我哋已经係百年老店啦，唔会水客哒。]

    而扶寿也很干净利落的说到

    [办了，有钱人常有，而好茶楼不常有。]

    [微信支付宝还是银行卡？]

    陈姨自从遇到扶寿，她的笑容越来越真心实意了 ，马上带着他们两位进入贵宾室做手续。

    [扶大小姐，乐少，卡已经办好了，哩度仲有我哋老闆送你哋嘅一个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