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渐行渐远
余小晚会看着所有的人慢慢从自己身边走过，就像那天雨幕下牵不住的手。
电影里所有的遗憾和错过，都会有个解释和结局，可是生活没有。
余小晚小声问支柯：“你甘心吗？”
支柯愣了一下，他当然不甘心。
余小晚笑道：“我看过一句话，人间的事只要生机不灭，即使重遭天灾人祸，暂被抑阻，终有抬头的日子。”
“我想啊，或许我不知道什么学生生涯什么高中生活，但我能活着，像一棵小草一般活着，即使路上的风景再漂亮，我也无法挽留，过去的只看眼前，但求无悔。”
不留后悔，这是余小晚的回复。
支柯猛地抬头，喃喃自语道：“但求无悔……我就是后悔，这个机会我能抓住吗？”
支柯的眼眸终究是亮了起来，有机会为什么不追呢？
余小晚笑眯眯地看着，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朦胧的雨幕下，走出一个穿雨衣的男人，男人身上还滴答滴落着雨水，男人站在棚子外面，隔得远远地说道：“老板，五十串豆腐皮，五瓶啤酒。”
这个男人出现得悄无声息，正安安静静的众人都是心中一跳。
看不清的面庞露出一截青碴下巴，只看见男人说完话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渗人。
余小晚紧紧盯着男人，心中波涛起伏，他目光所至，可见男人体内充斥着浓郁的光芒，只不过没有下午骑自行车的人光芒甚。
但是，这一幕却让余小晚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这人是异变者！
余小晚立刻收回目光，压低呼吸。
这时，男人抖了抖帽兜上的雨水，依然站在棚子外面看着棚子里的人。
余小晚瞳孔一缩，那男人站在雨中就是让自己处于黑暗环境下使别人看不见他的面目，而余小晚的视力经过强化后清清楚楚看到，男人抖动时兜帽掀开了一角，露出两道很深的法令纹。
余小晚稳了稳情绪，大脑疯狂运转。
据他所知，那四个逃犯中有一个人有类似的特征，以前有胡子，很深的法令纹……李辉！
那个横练者！
余小晚回头看向小胖子支柯，只见支柯仍然迷糊糊地坐在原地手里不停碾着一根签子。
男人很快就接过烧烤和啤酒，什么都没说快速地隐身于黑暗中。
“支柯你就在这里，我先离开一下。”余小晚也顾不得那么多，拍了拍支柯的肩膀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往怀里揣了一把签子也匆匆跑入雨幕。
“嗯……啊？”支柯本来闷闷地应了一句，忽然发现不对立刻抬头，而余小晚早已不见身影。
“咦？你朋友怎么跑出去了？”南柯梦好奇地看着余小晚离开的方向，端着盘子走到支柯面前坐下。
看到南柯梦支柯又有点不自在了，嘴里嗬嗬了几声：“我，我……”
却没想南柯梦率先说道：“我感觉胖子你好像变了？”女孩撑着脸颊笑意盈盈地看着支柯，明媚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
支柯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摸了摸脑袋，结结巴巴说：“那，那是当然！”
支柯说着站起来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仿佛没人知道他厚实似的。
“我支柯，就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会过普普通通的生活，我这一生就是要过的轰轰烈烈，做一个英雄！”
只见南柯梦笑了笑娇声道：“你说大话！”
“我没有，我这次来就是抓……”支柯刚要说忽然停住了。
“抓什么？”
支柯不愿让女孩知道那么可怕的事，于是尴尬地笑道：“哈哈，就是，抓鸭子，抓几只？”
“抓十亿只，你现在开始嘎吧。”
“嘎？”支柯迷惑地看向南柯梦，然后南柯梦便如小鸭子般咯咯咯地笑起来：“哈哈哈，胖子你还是和读书的时候一样笨。”
支柯听着女孩的笑容，忽然就出了神。
以前的自己总是什么都说，什么新奇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给她听，可是这一次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因为支柯发现，可能自己和她真的变成两类人了吧，她和自己的追求完全不同，她喜欢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但他感觉自己注定不会有平静的生活。
支柯再一次感受到一种无力感，高中时候学过一篇古文，熊掌与鱼不可得兼，倒底是追求梦想还是追求爱情，他无法抉择。
南柯梦的世界其实并不宽敞，支柯如果不能有所行动，那么可能真就没缘了。
支柯仿佛听到了寒冷刺入骨髓的声音。
支柯没有和余小晚提，高中最后一年自己和南柯梦其实是同桌，两个名字带柯的有缘人坐在一起，支柯性子大大咧咧外向又鲁莽，喜欢扯着嗓子干些上头的事。南柯梦和很多同学关系都不错，但都没有要好的，做事沉稳安静。支柯考试马大哈，总是漏了这漏了那，南柯梦考试很细心，成绩一直很稳定。
但是命运非常笑话，让支柯考上了大学，让南柯梦回了家。在那个炙热的盛夏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相遇，支柯认为，所有的相遇都是美丽的邂逅，他从而喜欢上了这个干净的女孩，不论他依然自卑的内心，青春也不轰轰烈烈，起码他记住了这个女孩。
两人在最后一年关系一直很好，支柯经常问她抄作业，她会把工工整整的作业本递给支柯看他火急火燎地誊抄，夏日的阳光灼热，却点燃了少年的心。但到了最后，支柯也没有表白，他本以为两人从此分道扬镳。但这个机遇巧合又让两人遇见了。
但是说南柯梦是否知道支柯喜欢自己，支柯认为，可能知道吧。
想到这支柯有点难过，如果她喜欢自己那么就会表露出来，而不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也许就代表着拒绝。
支柯拿了一串烤牛肉撸了一口，嘴里却味同嚼蜡。
以前读初中的时候，支柯觉得二元一次方程是最令他头皮发麻的一个重点，他现在也觉得自己真的二，那轰然而来的失落感就像是一只大象，大象踏着脚轰轰地把支柯撞得飞起来在地上滚十几圈，然后他便发现自己被撞得离女孩更远了。
支柯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来找南柯梦。
“砰！”
一个巨响敲醒了他生涩的大脑，他回头看去，烧烤架前有两个黄毛的男子，最前面的男子提着啤酒瓶，两人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刚才那个声音就是提瓶子的男子狠狠敲烧烤架的声音。
“你这烤，烤得什么？我这牛肉都，都被你烤糊了，而且我兄弟吃了你这烧烤拉肚子，你知道吗！”提瓶子的黄毛大声嚷嚷：“你这地方不卫生！我今个就把话撂这，今天你这老小子必须赔我们医药费，不赔我们就把你揍进医院，你店也不用开了！”
南爸是个老实人，他嘴唇哆嗦着说：“这位大哥，我们店从来都没有人吃拉肚子过，卫生局还是批准了的，怎么就不卫生呢……”
“咣当”一声，为首的黄毛，暂且叫他黄毛一号，另一个就是黄毛二号。黄毛一号狞笑着一脚踹翻了烧烤架，滚烫的炭火一股脑浇到南爸身上，南爸立刻惨叫着摔倒在地。
“还想狡辩，我兄弟都拉肚子成这样了，我刚才说的你是听不懂人话？赔钱，要不然打死你！”黄毛一号威胁道。
这时，南柯梦忽然从旁边冲出来一把推开黄毛一号，把南爸扶起来：“爸爸，你没事吧？”
南爸脸上被烧烤架割了一道伤口，手背也被烫得血肿。
“你们什么意思！我们一直是良心小店，从来没有顾客投诉过，反倒是你们这种贱人就知道讹诈我们，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南柯梦眼圈通红地瞪着黄毛两人。
黄毛二号看见南柯梦就对大哥私语：“这妹子挺正……”
“嗯……”黄毛一号沉吟片刻，大笑道：“哈哈哈，你这妹子怎么如此冲动？今天你哥哥我确实不对，但是钱还是要赔，但是要换种方法赔，今天晚上你陪我们去玩一晚，你家老头就不用挨打了，怎么样？”
黄毛挺了挺胯，装作很厉害的样子：“而且，我们兄弟两个，可是局子的常客，警察来还是没用的，哈哈哈哈！”
“你，你们！”南柯梦畏惧地看着两人，一时间没有任何办法。
周遭的客人有的想帮忙的被人拦下了，不是他们不想帮，而是没法帮，只能期待警察快点来把闹事的两人带走，但是两人多半也是拘留十五天就出来了，这父女却会被一直盯上。
“我，赔，你，麻，痹！”
一声怒吼忽然从黄毛后面传来。
黄毛一号转头看去，一个绿油油的啤酒瓶当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