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在。”
5：20。
睡不着的宋止索性起身。
窗外暗色尚未褪尽的天空，月亮浅淡地挂在东北角，星星早早坠野。
等到月亮全然失去踪迹时，花店正在醒花的老板发现前天看见的帅哥再一次出现了。
黑色廓形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白卫衣，下身一条黑色牛仔裤。
只身一人定定地坐在便利店里，打着光，像是橱柜里的一尊不动声色的漂亮雕塑。
“陈平！你站这儿偷偷摸摸在拍什么东西呢！醒完花赶紧看看你儿子起了没啊！他是不是今天又想站在教室外面上早读课……”
说话的是店主老婆张卉，刚买完早餐骑着电瓶车到花店门口就看到自己男人站在风里哈着个腰在拍着对面什么，风风火火地一边嚷嚷一边进了门。
“哎呀，就前些天那个帅哥，你不是不信人家长得像神仙似的嘛，我这就拍给你看。”
“我真是不知道当初看上了你哪点，你是不是真听不出好赖话啊陈平…哎呦你宝贝儿子还没起，你儿子迟到你脸上有光啊…”话音未落便抄起手在男人背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两下。
转身又向里间扯着嗓子喊，“陈小轩，再给我赖床就别再提你那限量迪迦！”
“妈妈～我要的不是迪迦，是赛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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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止并不能听见对面花店里的喧嚣，只能看到他们嘴上嗫嗫，但还是看得饶有兴趣，看向临了睡眼惺忪耷拉着耳朵的小男孩儿背着书包慢吞吞跨上小电驴的眼神里不无羡慕。
他的母亲真爱他，虽然这么说对于一大早被扯的耳朵有些不公平。
迈出便利店的门口想靠近那家花店，忽然又止住脚步。
今天要和晚晚去花鸟鱼市场啊。
转了念头，侧身向小区入口走去。
因着小区刚交付，门口的保安和住户都是新人。
“诶？非住户来登记一下才可以进去哦。”刚值了一晚班的保安惺忪间看见宋止，只觉得眼生。
实际上，这时节，他见谁都眼生。
“哎呀，这是我们小区12栋的，你这样子小心被投诉哦！”刚准备交接班的另一个保安刚好是前天晚上见过宋止的，赶忙先向宋止打了招呼。
宋止对于这样的情形稀奇又欢喜。
为了服务到位，换完班的保安帮着宋止按了电梯，一直把宋止送到了“家”门口才回头。
于是，余晚急匆匆洗漱完刚出门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宋止。
“宋止？”看着眼前一脸乖巧坐在地毯上的宋止，手中刚拨出的电话瞬间还没来得及挂断就被接通。
“我在。”
男声声线略低，从听筒中传出，像是梦中哽咽后带着迷茫的呓语。
余晚尚未作出反应，身后的苟子倒如利刃出鞘，重拳出击了。
宋止只得一边揽住扑过来的金毛，一边小心地抗拒着怀里一直想着贴贴的狗头。
“怎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刚准备请你一起出去吃早饭呢，昨晚真是打扰你啦。”余晚已经放弃拽回丢人丢到姥姥家的苟子了。
“没事，起早了，没其他事就直接过来了。”宋止艰难起身，看着一身蓝的余晚若有所思。
“那刚好一道走吧。”余晚给苟子戴好狗链，回头看着皱着眉似乎有些懊恼的宋止只觉得可爱。
宋止捏着衣服下摆的手指紧了紧，然后抬头目光定定：“等一下，晚晚，可以借一顶帽子吗？”
余晚看着宋止直愣愣盯着自己的眼睛，耳畔传来的是宋止似是梦醒后越发清晰的男声。
原来乖巧二字，竟然是可以被听见的。
点点头侧身让过，看着宋止仿佛进自己家一般地弯腰换鞋。
“我给你拿一顶吧，你想要什么颜色的？”余晚看着一身黑的宋止，多余的话卡在嘴边，只觉得他二十刚出头就穿得死气沉沉的让人心里不舒服，像是一颗明珠被蒙上了一层破烂旧纱。
宋止不说话，只是盯着第二格那顶藏青色。
余晚见状，松下一口气，幸好他盯的不是黑色的，不然真要变成块长了张白脸的煤条了。
伸手取下唯一的一顶藏青色鸭舌帽，不等宋止应答便套上了毛茸茸的脑袋。
宋止冷不丁又闻到一阵香味，仍像是山间，淅沥雨后夹杂着的果味，鲜活又恣意。
默然低头，单手压下帽檐，却难掩滚动了的喉结。
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雪白脖颈滑下，触到毛茸茸的雾霾蓝毛衣领和松了两粒白色纽扣，再往下
宋止屏住气息转身对着镜子，小心地呼出一口气。
“挺好，这帽子就送给你吧，当是给你的赔礼。”
“好。”宋止又多看了两眼帽子，是和余晚袜子一样的藏青色。
余晚看着镜子里乖巧的男孩子，满意地勾唇，像看小时候自己装扮完的洋娃娃一样看着宋止。
“晚晚身上喷的是什么，好香。”宋止把视线转移到余晚的脸，乖巧地发声。
“嗯？没喷什么啊，姜来对香味很敏感，所以我一般都不喷香水的。”余晚使劲嗅了嗅自己。
宋止看着余晚左嗅右嗅的样子，忍者笑：“嗯。”
脚边的苟子停下动作，瞪大双眼：嗯？妈妈学我？
余晚看着宋止含笑的眼睛，只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没好气地推着宋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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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时天已大亮，街道上有晨练完的大爷大妈，频频回头看着一男一女一狗，心里想着：这一家子真是靓，就是那条狗看着不太聪明……还差个小孩子，这俩人要是生出个小孩儿才得多好看。
苟子屁颠屁颠地在前面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宋止和余晚。
“怎么想到去花鸟鱼市场了？”宋止开口。
“昨晚听歌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坂本龙一先生就曾经在森林里待过一段时间，然后作出了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你前天听过的那版的音效都是电子合成的，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所以想试试实景取材，或者能给你提供一点灵感也是好的。”余晚揉揉眼睛，后悔没再滴两下眼药水。
宋止低着头若有所思，他并不觉得那版有什么问题，那版音效缜密规矩，百无一失，至于贴不贴画面，他就无从感知了。
但如果这样能和余晚多待一会儿，那他真是求之不得。
“我还简单列了一下清单，除了花鸟鱼市场，我们还可以去海边，去山边，去幼儿园……”余晚眯眼，歪着脑袋回忆着昨晚刚草拟的计划。
“我们只有一个月了。”宋止的语气里说不清楚是担心还是惋惜。
“哎呀，你这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余晚撇嘴，“就算赶不上今年的赛季也没事儿，咱公司又不是靠这个吃饭。”
“说到吃饭，你想吃什么呢……蒸儿糕，糖芋苗，桂花酒酿小元宵，鲜肉饺，生煎包，豆浆油条梅花糕……”突然灵光一现，余晚想起来新开的那家煎饼果子店。
原本想在上次顺带宋止去吃的，结果这一拖就拖到现在。
“姐姐想吃什么？”宋止听着余晚报菜名儿正在兴头上，好听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余晚一脸纠结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选项。
稍加思索，心中便有了定数。
“不知道姐姐前几天提到的那家煎饼店早上开不开呢…”
余晚眼睛一亮，装作沉稳地点头，看着宋止的目光中就差写着“你小子有前途”六个大字儿了。
苟子：你俩在玩一种很新的心有灵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