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怎么能不记我的号码？
“哥，你一定要帮帮我，爸这次回来不会饶了我的。”林清拉着林彦的胳膊恳求，就快怆然泣下了。
“我也不想管你，你都干的什么好事，上学期打架才转的学，现在又搞事情。”林彦狠狠敲了林清的头。
“女孩家什么意思？”林彦问，忍不住又想点根烟，忽地想起答应过沈明心要少抽烟。
沈明心，沈明心今天怎么满脑子都是沈明心？
“想结婚呗，还想把孩子生下来，林清怎么可能结婚？他才多大？而且他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不是谁都能当灰姑娘的。”罗美薇气急败坏的说，“我家林清怎么这么傻，着了这小姑娘的道了。”
“妈你说谁傻呢？”林清听不下去了，“我跟你说了，我们是谈恋爱，谈恋爱，只是谈着谈着就没感觉了，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又不是演电影。”
“你住嘴，没感觉你给人搞怀孕，现在的小姑娘厉害的很，攀上个条件好的，谁舍得放弃。”罗美薇气的呵斥他。
“爸怎么说？”林彦问。
“你爸还没回来，在他知道前，先把事情解决了。”罗美薇说，“你弟弟就靠你了。”
“约个时间，我跟女孩一家谈谈，约好给我打电话。”
林彦简单明了的交代完就要走。
“哥，你别急着走，我可以去你那住几天吗？”林清拉着他的手委屈的说，“我怕爸回来知道会收拾我，妈又天天唠叨，我都快受不了了。”
“不行，我那不方便。”林彦立刻绝了他的念想，“你在家闭门思过吧。”
“哥，你不会找女朋友了吧？这么多天不回来，还不让我去住。”林清追着林彦问，刨根究底。
“找个屁，忙都忙死了，你以为我是你？”林彦瞪了他一眼，爆了句粗。
“小彦，妈跟你说个事。”罗美薇突然道，“夜希从国外回来了，她妈妈给我打电话了，有空一起吃个饭？”
林清乐了：“谁？夜希姐回来了？？妈，我能去吗？”
罗美薇哭笑不得：“你哥去谈恋爱你去干嘛，捣乱吗？”
“妈，我没空。你们别忙活我的事了。”林彦冷冷的拒绝。
“你也不小了，可以考虑考虑了，再说了，以我们两家的交情见个面吃个饭不也挺正常的吗，没什么好尴尬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罗美薇充满期待的说，“夜希可是个不错的姑娘，长的漂亮，端庄，性情好。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而且你们从小就在一处学画画，有这么多年的情分，你以前可喜欢她了，不是吗？”
“妈，你也太偏心了吧，怎么哥哥能见，我就不能见？”林清吵嚷着。
罗美薇摇摇头说：“祖宗，你可千万别给我再惹事了。”
林清不依不饶：“妈，我不管，我也去。”
“妈，我有事先走了。”林彦多一秒都不想呆了。
“小彦，不吃饭再走吗？”保姆秦阿姨从厨房伸头出来喊他，“今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菜。”。
“谢谢秦阿姨了，我今天还有事，再见。”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林彦刚出门就变天了，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很快拉成了一块大黑幕，紧接着大雨倾盆而至。
“操——”，林彦低骂一声跑向车，今天忘了查天气。
冬天的雨，寒冷，枯萎，没有一点诗意，林彦淋了个半湿，雨水顺着脸颊滚落，他刚上了车就发动车子匆匆往家赶，边开车边给沈明心打电话，手机里不停的播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林彦无奈，脚下不自觉的加了速。
在公寓地下车库停了车，他急匆匆的去乘电梯，刚到楼层，他冲出电梯轿厢一路疾步回家开门。
房门打开，一片漆黑，他立即开了灯叫：“明心”
没回应，怎么回事，还没到家吗？林彦看看手表，这个点该回来了，他心里说不出的烦闷，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他整个屋子找了一遍，确定沈明心没回来，又打电话，还是关机，路上耽搁了吗？去买东西了吗？沈明心也真是的，多大个人了，不回来也不跟他说一声，还关机。
林彦等不了，拿了手机决定开车去找。
他匆匆来到停车场上了车，发动车的一瞬间，才想起不知道该去哪，索性沿着学校回家的路找找看。
瓢泼大雨一直下着，没有要停的迹象，天空中云海一片，林彦焦急难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很快车厢里烟雾弥漫，浓的像化不开的灰云。
他把车一路开到了学校，远远望见学校大门旁围墙边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浑身被雨水淋透了，像掉进了水塘里，狼狈又可怜。
沈明心一边张望一边用手背抚去脸上的雨水，他看清了驶来的车，顿了顿，高兴的挥挥手迎上去。
林彦认出沈明心的那一刻，心脏仿佛骤停，连呼吸都慢了半拍，他拿了伞急匆匆下车向沈明心奔去。
“哥，你下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打开伞？”沈明心大叫的声音淹没在雨里。
林彦给沈明心撑开伞，喘着粗气，一把拉过他揽着他的肩膀说：“你怎么没回家？没收到我的消息吗”
“什么？先回去再说吧。”雨太大，还裹着风，说的话都听不清，沈明心紧挨着林彦，冻得瑟瑟发抖，两人挤在伞下，迎着风上了车。
“哥，我把你车弄湿了怎么办？沈明心坐在车上卸下书包，接过林彦递来的毛巾擦头。
他一转头，对上林彦的视线，林彦的目光阴冷晦暗，沈明心有一种刚从冷雨里解脱，又要掉进冰窟的感觉，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莫名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傻愣着看着林彦，一脸的莫名其妙，来晚的明明是林彦，害他淋了雨，怎么罪魁祸首倒好像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先回家，洗澡换衣服再说。”林彦口气更冷了。
沈明心拿毛巾给林彦的头发和脸呼噜了一把，问：“滴水呢，不擦擦？”
林彦并不理会他，发动车上了路，一路上都很沉默。
沈明心心里惴惴不安，努力搜肠刮肚的想找点话题，可每次转头看到林彦一张冷脸，都不由自主的闭了嘴。这人也太反复无常了吧？白天还好好的，还要带他吃烧烤，现在是一副想把他烤了吃的既视感。
沈明心冷的哆嗦了一路，两人沉默着回到家，刚进屋，林彦就把他拎上了楼：“找衣服，洗澡，我去放水。”
“你先洗吧，哥。”沈明心脱了湿外套。
“快点。”林彦朝浴室走去，不容他反驳。
等沈明心拿了干净衣服过来时，浴缸水已经放好了。
“脱吧。”林彦看了沈明心一眼，声音还是那么冷，说完起身欲走。
“哥，你不洗吗，会感冒的。”沈明心边脱衣服边说。
“我去楼下健身室洗。”林彦说完走出了浴室关了门。
林彦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看到沈明心在雨里等他，他莫名心疼的要命，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他是不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他到底怎么了？
沈明心泡完澡下楼的时候，林彦已经洗好了正在厨房等着水烧开泡姜茶。
“哥”沈明心缓缓走向林彦，拽他的胳膊。
林彦毫无防备，身体僵了一下。
“哥，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沈明心小心翼翼的问。
“你你放开。”林彦心砰砰的跳，试图掰开他的手，挣脱他。
“哥”沈明心喃喃道，“今天我真的很怕你不来了，你来了，我很高兴。”
林彦：“”
沈明心拉着他的胳膊不放：“哥，你真好。”
说完把头靠在了林彦的肩膀上，额前的湿发蹭着林彦的脸，他今天真的很高兴，虽然迟了点，可林彦还是冒着大雨赶来了，自从爸妈爷爷相继去世以后，再也没谁这么照顾他在乎他了，他今天执拗的等待换来了林彦的关心，沈明心笑了。
林彦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窒息了一样，他呆呆立在那，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滴滴”，热水烧开了。
林彦回过神来，他轻轻推开沈明心，嗓音暗哑道：“我下午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没？”
“嗯？？？没有，我手机放学前就没电了。”沈明心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我知道了”林彦转身去泡姜茶。
你又知道，知道什么了，沈明心站在他身后挠了挠头，真是哥哥心海底深，搞不清弄不明。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姜茶，身体暖了似乎心情也好了。
“以后不要那么傻了，在雨里淋着会生病的。”林彦越想越心疼。
“我手机没电了，只能在那等着，我不知道你会来晚，我也没想到会下大雨，还一直下”沈明心解释。
“等了那么久，你不会找个地方给我打电话吗？”林彦盯着他，语气里带了责备。
“我不知道你手机号码。”沈明心由衷的说。
“你怎么能不记我的号码？”林彦生气的说。
“那你记住我的号码了吗？”沈明心理直气壮的反问。
林彦扫了眼沈明心，忍不住笑了：“手机记住了你的号码，我没记住。”
“恰巧，我也是。”沈明心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眼里溢了泪，他拿抱枕扔向林彦，擦着眼角说，“我眼泪都笑出来了，都怪你。”
两个人越看对方越想笑，笑了一会笑累了，一起躺在沙发上。
“今晚吃什么？这么大的雨出不去了。”林彦问。
“我下面给你吃吧，好不好，冰箱里有西红柿，我们吃西红柿鸡蛋面。”沈明心兴奋的说。
“哪里来的西红柿？”林彦眉头一挑问。
“前天回家路过便利店买的。”沈明心说。
“便利店什么时候连西红柿都卖了？”林彦不可思议的问。
“我怎么知道，我看了有，就买了。”沈明心说：“给你吃就得了，问这么多干吗，买个西红柿也要查户口吗？”
“好，就吃西红柿面。”林彦捂着饿急的肚子说。
沈明心一翻身从沙发上起来了，去厨房里忙碌起来，边切西红柿边哼着歌，这首歌是妈妈生前最爱的歌。
林彦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仔细听沈明心哼的歌，好像是一首妈妈辈的老情歌，他越听越想笑，沈明心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红色的西红柿，浓白的汤，还有绿色的葱花，一个漂亮的煎蛋，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林彦食欲大增：“你这汤怎么弄的那么浓，还是白色的。”
“我记得秦阿姨，哦，就是我妈那边的保姆，她做的西红柿面好像是红色的汤。”林彦喝了口汤，“嗯，好喝。”
“独家手艺，密不外传。”沈明心扬起小脸，乐了乐。
林彦一边吃面，一边忍不住看着沈明心，沈明心今天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睡衣，皮肤雪白，眼角水啧啧的泛着光，眼尾一抹红显得格外耀眼，是刚才流着眼泪大笑过后留下的痕迹。
“书包湿了，明天上学怎么办？”林彦停下筷子问。
“明天先拎个袋子，洗洗等干了再用。”沈明心说。
“那不方便，我有一个双肩包你先背着，我过几天再给你买个书包，还要买个手机。”林彦从碗里捞着面，越吃越香。
“买手机做什么，我的手机好好的还能用。”沈明心不想这么麻烦，平时手机用的并不多。
“谁让你记不住我号码的，买个新的，待机时间长，我放心些。”
“太浪费了。”沈明心是真心觉得不需要，他说，“还不如多给我买些吃的呢。”
林彦笑了说：“吃的也买，都买，正好给林清也买一个。”
“哦。”沈明心差点忘了，舅舅说过，他还有个表哥叫林清。
“明天还上课吗？”
“我们不是每周六都上课，但是明天要去。”
“那明天吃烧烤吧，我去学校接你。”
“嗯，明天我手机一定充足电。”
“不用紧张，明天就是下冰雹，我也会按时去接你，你乖乖等着就行。”林彦认真的说。
沈明心只觉得心脏倏忽一跳，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火热的痛感掠过心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绞痛了，怎么心里会又紧又疼？
如果就这么一直生活下去是不是会很好？不用再纠结父母真正的死因，可以忘记那些缠绕着的噩梦，放下过往，珍惜当下。
沈明心望着林彦，一时愣怔。
大雨滂沱，疾风骤雨噼里啪啦的拍打在窗户上，势不消停，湿冷的季节，人的心情容易敏感，忧虑。
林彦先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做梦，梦里沈明心撑着伞站在雨里过来拥抱他，他心里一软，想去抚摸沈明心的头发，沈明心突然问：“哥，我是你什么人？”
梦里的林彦踟躇着想着怎么回答，沈明心突然一把推开他，质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林彦一惊，醒了，他懊恼的抓了把头发，披了件外套在窗户前站着，他点了一根烟放在手上燃着，烟都快烧到手了，他还没从梦里的情景里回过神来。
林彦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好像越来越不能逃避了，一直以来他的隐忍，压抑，犹豫，好像都在今天要一触即发，势不可挡了，沈明心不知何时已经促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那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