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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负芒披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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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阮青穿戴好整齐试探性的出门,路上陆陆续续有小土匪经过,想说些什么倒也不敢开口。

    阮青一边假装散步看风景一边在心里悄悄地记着路。

    虽她一路走着无人敢拦无人敢说,但她在庄子里晃悠的事已经被人禀报到大当家那边去了。

    大当家微眯着眼,冷笑一声。

    “派几个人远远地跟着。”

    手底下的人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大当家的为了这个女人居然杀了庄里的人,若这女人再不识好歹地偷跑,怕是难活命了。

    阮青走到一处石洞口停了下来,这洞口与其他倒是一样的,可这洞门上居然刻着八卦图和她不认识的一个符。

    “这是什么!”

    阮青指了指墙上的图案向旁边小土匪问道。

    “镇压邪祟的灵符。”

    阮青笑道:“难不成里面有鬼怪?你们还专门在这里把守着。”

    “这里面都是关押的俘虏。”

    阮青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们这些土匪杀人居然还怕变成鬼,真好笑。

    “我进去瞧瞧。”

    两人拦住阮青的去路。

    “没有大当家的允许谁也不能进。”

    话音刚刚落下,阮青抬手就是一巴掌,那小土匪被这一巴掌打的发懵,第一次被俘虏来的女人打了。

    阮青手有些发麻,面色冷意。

    “怎么,大当家未来的夫人难道还不配进去瞧个新鲜?”

    小土匪想发怒却又想起大当家昨日为了她杀了自己人,心里难免又有些忌惮,咬牙切齿道。

    “大当家发话才行,况且现在还没成。”

    阮青叉着腰。

    “你去回了大当家,就说她未来夫人今儿想瞧瞧新鲜玩意,他让不让!还有,问他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小土匪眼里闪过冷意,这女人嚣张的很,大当家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女人。

    阮青站在门外虽瞧着气势汹汹,只有她心里在忐忑,她只有六分把握,高战见惯了柔柔弱弱哭天喊地的女人,按照他大当家性格和处境分析,嚣张又刚烈的女人更加吸引他。

    她要一步一步触及防线让他们慢慢消掉警惕性。

    小土匪蔫巴巴走过来打开门时,他添油加醋地禀报大当家,看他脸色慢慢不太好,以为大当家会收拾这个女人。

    谁知道他忽然哈哈大笑十分愉悦道:“不愧是老子看上的女人!”

    阮青走进洞内,这里面格外寒气逼人,阮青举起油灯照亮着里面被关起来的人。

    男女老少皆有,更多的是女人,阮青走到最后一格间停了下来。

    男子因长期不见光,微亮的光已让他有些睁不开眼,微眯着抬头清冷地看着阮青。

    阮青微怔,这男子虽身形消瘦,但发丝整齐,跪坐着,肩膀也是十分挺直,与其他那些人倒十分不一样。

    “他是谁?”

    “这人不长眼惹恼了七当家的。”

    “她们都是吗。”

    那小土匪沉默片刻。

    “姑娘还是自己问大当家吧。” 他可不想多嘴。

    阮青冷笑。

    “难不成是大当家为自己准备的女人。”

    这话落在耳里便成了女子间拈酸吃醋的作态,小土匪沉默无语。

    男子抬起头看她,眼里多了一丝探究。

    这个女人一口流利且正派的官话,她不是这里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男子沉默。

    小土匪用棍子敲了敲铁门。

    “江湖小画师罢了”男子嘶哑着嗓子用流利的官话开口道。

    阮青沉思片刻。

    “你既会画画,便应会教学。”

    似乎又自顾自小声道:“我若学会了画画,到时给大当家一个惊喜,他必定十分高兴。”

    阮青神情逐渐不耐烦,向旁边小土匪道:“你去拿些纸笔过来,我看他到底会不会!”

    小土匪似乎在犹豫,阮青脸色越发不耐烦。

    “愣什么呢,还不快去!”

    待小土匪走后,阮青靠近铁门低声。

    “你听我的,我有法子救你出去。”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亦是低声嘶哑着嗓子。

    “你不怕我告密。”

    “你被囚禁于此也如此体面,一口京话,且衣绣白鹤,质地上品,腰间羊脂玉也非凡品,必是官宦子弟,你比她们任何人都想要出去。”

    那男子微微勾唇。

    “姑娘如此聪明伶俐入了土匪窝倒是十分可惜。”

    阮青还想要开口,便见小土匪喘着气小跑进来将东西递给男子

    “嗯、你就先画个男人我瞧瞧,高大威猛,意气风发,眉间再画一颗痣。”

    片刻后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递给阮青,这人画工确实了得,相比之下,阮青更擅长素描。

    她的眼前浮现出陆远骑着马,下颌微微抬起,眼幽深视前方的将军模样。

    陆远会不会喜欢呢。

    阮青拿着画喜笑颜开。

    “若是画上眉眼倒真是一模一样。”

    旁边的小土匪斜视,撇了撇嘴,这不就是大当家的嘛,难不成这女人被大当家迷住了?

    阮青不屑地看了一眼男子,施舍一般道:“行了,往后几日你就教我画画,教好了,我自然会跟大当家为你求个恩典。”

    此时的陆远已经入了城里,日夜疯魔了般寻人,胡子拉碴面容憔悴。

    此时牵着马倚靠在废弃的庙外。

    若当时他没有走开,阮青就不会消失,陆远低头自责。

    往日种种又忽上心头,眼前浮现她的笑、她的委屈、她的娇弱…怪异的感觉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陆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这奇怪的情绪。

    短短两日,陆远感觉仿佛已过了秋冬二季一般,他从未急切地想要见一个人,想要紧紧将她拥入怀里。

    若不是有人告诉过他什么是爱,他只会觉得她是一把赤裸裸的剑,来血淋淋地挖走他的心。

    此刻他似醍醐灌顶。无言的星星之火已有燎原之势。

    他想,如果她愿意,他希望能将自己心里仅剩的那一点爱托举到她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她。

    这世间能豁出命与陆远同行的人,只有阮青一人。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陆远入城以来,没有大肆张扬去官府,他不喜与旁人打交道更不喜有求于人。

    且他身份特殊,手握兵权,皇帝本就十分忌惮,变着法的敲打提醒。如今皇子暗中争储,一不小心抄家灭门,官场上的脏东西一旦沾染了,那些人就甩不开了。

    陆远幽深地眼闭了闭,再次睁眼异常坚定,一跃上马,往县令府奔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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