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契子
鼓角临风悲壮,烽火连空明灭,几经征战,兵刀剑戈,枯骨堆积,都护铁甲,昼夜萧寒,一袭玄色染沙场。
一剑倾心血泪红,余卿卿红颜哀。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无人知…
2023年,京都。
黑夜不动声色地吞袭着最后一抹日落,阮青盘着腿正忙碌地敲打着键盘,她维持这个姿势已经三个小时,桌上的进口零时凌乱地堆积着,盯着电脑的她时而愤怒,时而伤感。
阮青毕业于京都某中文系,父母是某大学的教授,她们的意思是让阮青继承衣钵,但她志不在此。阮青从大学开始写作,起初阮父阮母认为这是不务正业,后来见她颇有成效,便也不再强迫。
从大学到现在她发表的小说影视化作品有五六部,目前写的这部小说也正谈着,当她敲定最后一个字时,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
合上电脑这才感觉到腿脚已经僵硬,她动了动腿,针刺麻木感向她袭去,瘸着腿起身躺在沙发上,她侧过脸向窗外看去,黑夜中透过落地窗见整个城市灯光闪耀,车流不息,繁华无比,娇俏的容颜因此刻的放松而显得格外安详平静。
“叮叮”手机微信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章黎发过来的,“明晚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他是个典型富二代,长相端正,彬彬有礼,但阮青没有太大兴趣。
章黎是奶奶介绍的,思索片刻还是打开聊天框回复“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已经约了朋友明天出发去敦煌。”
下一本小说她已经想好要从敦煌开始写,思来想去便打算痛痛快快去玩一场找些灵感,手头里的这一本书已经完结了,她的朋友,某圈实打实的名媛,说要明天等着她开私人飞机来一起去,阮青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叮叮当当”挂着铃铛的骆驼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前走着,骆驼身上挂着古驰大号手提包,阮青带着墨镜向前望去,无际的蓝天让她觉得格外舒畅,炽烈的阳光洒在金黄的沙地上,荒凉的大西北因旅游业的发展也迅速地繁华。
遵循女生出门原则,先拍照,好友带着专业的团队摄影师跟随,阮青身上穿着金丝红色飞天套装,头纱可以直接将身子裹起来防晒,一头慵懒卷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左手带的是朋友特意准备的敦煌风金镯,右手带着和田玉镯,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施研,你先拍着,我往前去瞧瞧。”阮青坐在骆驼上向正在摆着奇怪姿势的朋友喊道。
“好,你别走远了。”
骆驼带着她往前走了几百米,欲拐回去时沙地反射地一束强光透过墨镜闪着她的眼睛,她摘下墨镜翻身下地,拿起手提包蹲在那戒指跟前,仔细地看了眼那戒指,随即从包里翻出手套。
在触碰那枚戒指之际,忽混浊的风沙四起呼啸,阮青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黄沙像漏斗般往下陷去,黄沙越抓越滑…
失重的感觉让阮青心里一紧,此刻她脑袋里忽闪出一句话:好奇心害死我阮青!!
(丰宁四年,陆府)
“母亲,我见弟弟哭,我只是想哄一哄他,母亲…”
陆远单薄瘦弱的身子此时因害怕而蜷缩在一起,脸上惊恐之色让他口齿不清。
陆母听完手拿黑鞭,又向他身上狠狠地抽打,痛斥面怒。
“谁让你靠近泽儿的!你是不是想害死他!你就是天生的坏种!”
陆远吃痛地一边往后缩一边因母亲的误解而泪流满面。
“母亲、远儿没有、母亲、疼、”
陆母似是打累了,喘着粗气扔掉手里的鞭子,面带厌恶之极。
“把这个孽障关到柴房去!!”说完背过身去,一眼都不愿施舍。
陆远忙避开身边的丫鬟婆子,哭着跪爬向陆母,抓住他的裙角苦苦哀求。
“母亲、你别赶远儿走,远儿错了、远儿错了…”
陆母衣袖一挥怒斥身边的婆子丫鬟。
“你们都是死人吗!”
下人们见状,赶忙将已被鞭打得血痕凌乱的陆远托去柴房。
陆远哭喊着拍打着柴房的门,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待他,他很想问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
陆远哭累了便蜷缩着身子在柴里睡着了,他梦见有一个女子步态轻盈地走在他的面前,蹲下来看着他,她是那么地温柔,她轻轻地拿出手帕擦净他脸上的泪珠,温柔地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头发说:远儿、别怕,远儿、别怕。
他还未来得及回抱,便感觉有人推摇着他,他不愿意醒来。
陆远幽幽睁开眼睛,是王老伯,他是厨房的人,一个年迈苍老的老头,王伯经常给他吃的,也是唯一一个给他吃的,为此被母亲发现还责打过板子。
“王伯…”陆远浑身疼痛,声音绵绵。
王伯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眼里怜惜,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他。
“大少爷快吃吧。”
陆远好久没有吃饭了,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咬了两口,随即又丢给他。
“王伯,你快走,母亲知道了又要生气了。”
“少爷,夫人睡下了,快吃吧,昂。”
陆远这才捡起地上的馒头继续啃食,王伯见此,佝偻着身子出去关上柴门,长叹低语:“作孽呀!”
(丰宁七年。)
这一年陆远十三岁,被陆母罚跪在门前雪地几乎晕厥,陆远以为自己要死了。子桓与习夫人路过,见此,吩咐自家小厮偷偷将陆远带回习府。
陆远在习夫人凝视下,于一个温暖的小屋醒来,他静静地看着习夫人,见他眼里怜惜疼爱,下意识喊了句:“母亲。”
习夫人被他喊得一愣,随即温柔地摸着他的额头,这孩子身上竟全是鞭痕,小小年纪受尽了苦楚。
(丰宁八年。)
陆大将军战死,十四岁的陆远从边关携父灵回故土,另封为将。
(丰宁九年。)
习侍郎因被查处贪污叛国满门抄斩,陆远抬棺入京,顶着大雨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皇帝终于松口,贬习侍郎之子习子桓为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