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好了没什么事,就快回去休息吧。”钱千盛将帕子还给钱洛云,嘱咐道:“看你这些日子乖巧了不少,想来都是教养嬷嬷的功劳,你要好好的感谢人家,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向人家学习学习,别辜负了我和你爹对你的期望。”
钱洛云眨眨眼,乖巧说道:“娘说的是,儿子心里明白,虽然我绣工进步了不少,但和大哥比还是差的远,以后也一定会以大哥为榜样,多向大哥好好学习的。”
诗从语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说话就说话,提洛栖干什么,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果然钱千盛眉头一皱,语气里就带了几分沉怒:“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大哥,自不用你操心。”
钱洛云装作惊讶的问:“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儿子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大哥出了什么事?您可别吓我啊。”
“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偏要你在这边乌鸦嘴多嘴多舌的,还不快快回去!”诗从语忍不住板着脸训斥道,这个庶子从来就是个不安分的,抓着机会就煽风点火,诗从语是看见他就心里烦闷。
钱洛云好不容易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怎么可能会理他,他装作害怕的缩了缩肩膀,“我也是好心好意的,主君干嘛生这么大的脾气?我对大哥一直是敬重有加的,大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想帮一点忙。”
说完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睁大的眼睛,张着嘴道:“不会真的跑了吧?”
话音才落,他却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猛的一下双手捂住了嘴巴,连连摇头,“我……我先回去了。”说着就做出转身要走的动作。
诗从语被他这做作的样子气了个仰倒,一手抖着手指指着他,“你……小贱人……就会装模作样。”
可钱千盛已经在后面叫住了钱洛云。
“站住,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跑了吧?你知道什么?”钱千盛几步走到钱洛云身边拦住他的去路,神色沉沉,“我怎么听着你话里有话呀,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别耽误了事情。”
诗从语急忙跟过来,他总觉得从钱洛云的嘴里说不出好话,忙道:“妻主,他一个小孩子家能知道什么事情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说着他又住了嘴,看了一眼钱洛云,“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当心我扒了你的皮。”
钱洛云才不怕他,他要是有那等心肠,自己父子三人也活不到现在了。
只见他害怕的低着头,做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这事是真的是假的,只是昨日我身边的青鱼,正好碰到了大哥将一个小孩子抱进了家里,还有他那个未婚妻吵吵闹闹的,隐约还听见什么私生子不私生子的,大哥前几年不是去外地住了一阵子吗?说什么修身养性,原来是在外面养了个孩子,大哥怎的也不藏好,还被人家抓住打上门来了,如今事情败露,大哥别不是跑了吧,那我们钱家怎么和刘家交代呀?”
“贱人!我叫你胡说八道!”钱洛云才说完就听到诗从语尖叫一声朝他扑了过来,再也端不住架子,内心好笑,面上却做出害怕的样子,一骨碌藏在了钱千盛的身后。
钱千盛被这个消息炸的头脑发昏,“我的老天爷呀,我这是养出了一个什么儿子啊!”她双手举着愤怒的像是要挥打什么,正好诗从语扑了过来,钱千盛顿时怒从心起,一巴掌狠狠的打到了诗从语的脸上。
“贱人!都是你养的好儿子,专门会做出这种败坏家风的事情。”钱千盛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瞪着诗从语,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人都跑了,还装模作样的找什么找,还嫌不够丢人的吗?都给我撤回来!”
诗从语没想到会突然挨了打,那一巴掌没有收力气,打的他原地转了个圈摔到了地上。
“天呐,主君!”梧桐大惊失色的扑了上去,将诗从语从地上扶了起来,“家主,这可是主君啊,您怎么能下如此重手呢?”
钱千盛气的要从鼻子里冒火了,痛心疾首的指着诗从语,“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替他瞒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你……你……你居然纵着他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你你,哎呦可怎么得了!”
诗从语捂着脸震惊的看着发疯似的钱千盛,不可置信的低声道:“你连听我解释一句都不肯就给我们定了罪吗?”
成亲这么多年,虽然有种种不如意,但大体还算得上夫妻和睦,相敬如宾,日子也能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妻主也从未对自己动过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是第一次。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疲倦,身心彻底的疲倦。
“这事情都摆在这里了,难道你还要抵赖吗?”钱千盛气的左手拍右手,“不然好端端的从哪里抱来一个孩子,这第二天又都失踪不见了,这也太巧了吧,还有你给我老实交代,几年前你说洛栖身体不好要在外面过一阵子,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诗从语扶着梧桐的手,不禁倒退几步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像是第
一次认识钱千盛一样,眼前的这个女人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一辈子,怎么如今看着就这样陌生?
空气中弥漫的沉默让人无法呼吸,诗从语狠狠的闭了下眼睛。
“我说的都是真的,洛栖也从未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孩子的缘由肯定另有出处,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洛栖啊!”
他的心像油煎一样,一面是对妻主的指责与不信任,一面是对儿子的担忧焦虑,但是对儿子的担忧压过了心底的痛楚,还是强忍着悲愤对钱千盛说,因为他知道洛栖是无辜的,绝对没有做出钱洛云说的那种事。
诗从语恶狠狠看了钱洛云一眼,这个兔崽子和他爹一样,都是个搅家精,没有一刻安分的,诗从语恨不得一巴掌能打死他才能解心头之恨。
而钱洛云看着诗从语狼狈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幸灾乐祸的说:“正君这话奇怪,大哥自己跟人私奔了,咱们家不捂着这个消息反而还大张旗鼓的找人,被外人知道了,咱家的见面就彻底没有了。”
诗从语气的一把抓起手边的茶杯向他砸了过去,“贱人你闭嘴,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空口白牙的就想污蔑我儿,心肠怎么如此恶毒!”
钱洛云眼珠转了转站在原地没动,被那茶杯砸了个正着,他哎呦一声萎顿在地,额头流下鲜红的血液来,吓得青鱼惊叫一声,忙扑了过去。
“公子你没事吧!”
诗从语愣了一下,没想到钱洛云居然没有躲,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做戏,气的心口疼。
他正要说什么就听一道高昂的哭声传来。
“天呐,主君饶命啊,洛云还那么小,主君有什么气冲着我来,何必要拿他出气。”杜鹃抹着眼泪哭天喊地的跑了进来,后面竟还跟着钱秋雨。
钱千盛顿时头疼,“你怎么也来了?”
杜鹃哭叫着伏倒在钱洛云身上,神色凄婉,“家主,我再不来,洛云就要被人活活打死了!”
他转头就向着诗从语磕头不止,“主君息怒,主君息怒啊,洛云还小不懂事,有什么错处都是我这个当爹的不对,主君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来吧,求求您放了洛云吧。”
他一手拍着胸脯哭的梨花带雨,像是要喘不过的样子,“都是我没有教好他,让他闯祸得罪了主君,求主君开恩,绕过他这一次吧!”
“爹——”钱洛云适时的悲泣一声,父子两人哭成一团,像极了受尽委屈的小可怜。
钱千盛还没说什么钱秋雨就忍不住上前行了个礼,“主君,洛云毕竟是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对还请主君从轻发落,千万要保重身体别跟他一般见识。”
钱千盛见爱妾哭的起不来,而诗从语却像没看见一样脸色冷硬不发一言,心里责怪他太冷血,只能自己上前去扶杜鹃,嘴里说着:“你看看你,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能这样呢,快起来,地上凉,你身体不好,别回头又病了。”
杜鹃柔若无骨的依偎在钱千盛身上,像一株无害的菟丝花,娇弱的说:“我的身体不要紧,只要主君能消气,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钱千盛闻言就看向诗从语,语气冷了下来,“你没看到他都这样了吗,还要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一家主君的样子吗,对待庶子非打即骂的,你的教养你的贤惠哪里去了?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教成了那个样子,做出这样通天的丑事,你还有脸在这儿,我真是错看了你!”
诗从语只觉得自己心如死灰,看着眼前的几人,男男女女都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她们合该才是一家人!
她们可真像一家人!
他没有再辩解什么,只觉得浑身无力,如果不是心里牵挂着钱洛栖的下落,他觉得自己如今肯定站不住了。
洛栖说的没错,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与其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金钱去应付眼前这些人,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怎么以前就想不明白呢?
如今她们认定了洛栖是跟人私奔,必然不肯在派人去寻找他的下落。
他的儿子该怎么办?
谁来救救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