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站在刘家门前的正是一个身材矮小微胖的中年男人，此时正伸着脖子往刘家的厨房里看，鼻子一耸一耸的有些好笑。 这村里低矮的篱笆其实也就跟个过场一样，根本挡不住什么，亏的每家离得远，不然这家被窝里说了一句什么话，明天就全村都知道了。 那男人见刘景堇禾看自己，顿时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也不等着招呼，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农家的大门就是这样，一般都是敞开着的，根本防不住人，顶多起到一个划分领地的作用。 “你谁啊，”刘堇禾眼睛一斜，流露出几分彪悍的气息。 王夫郎脸上的肉一颤，挤出一个笑，“你这丫头，还跟王叔开这玩笑呢，”他有些怕混不吝的刘堇禾，但实在耐不住刘家厨房转出来的香味实在是太香了，勾的人坐不住。 “那啥，你爹做啥呢？咋这么香？我在对门都闻着了。” 刘堇禾了然，原来是住在对门的那一家，听王福全说他家小哥儿长得有些丑，所以老大了都还没嫁出去。 刘堇禾有些好奇一个男的再丑能有多丑，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能丑到哪里去。 总归只要不是五官挤在一起丑的让人吃不下去饭，也没夸张到说嫁不出去吧。 刘堇禾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好奇，但也只有那一丝，她在这里住这么久，一眼就能看到对面，但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家的小哥儿呢。 农家的小哥不像有钱人家的那样娇养，都是要出来干活儿的，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可见是真丑了，难道是脸上有胎记？ 王夫郎见刘堇禾不怎么理他，也顾不得在心里腹诽她没礼貌，直奔厨房就去了。 刘堇禾就听见厨房那边传来一惊一乍的声音，两个男人在那边你来我往的，终于在王夫郎的恭维声中王福全满足的又借出了一碗粮食。 王夫郎端着冒尖儿的粮食走了出来，脚步还有些不舍。 “唉，二丫头，你爹做的啥饭呀？真香啊。”他好说歹说，王福全就是不给他看锅里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是吃了什么好东西，这么香，肯定是肉！ 王夫郎馋的不行，但总不能去抢人家东西吧，只好遗憾的借了一碗粮食出来了。 “不知道。”刘堇禾依然懒散的坐在凳子上。 突然，就见王夫郎凑近了她神神秘秘的说，“我听你爹说你在镇上做生意了，真的假的呀？做的啥生意呀？能赚多少呀？你都给你爹买银簪子了，应该挣了不少吧。” 他胖乎乎的脸上带着不加以掩饰的殷勤与急切，羡慕极了，脑海里都是王福全得意的神情。 那可是银子做的簪子呀，谁不想要，这刘家老二不声不响的，居然这么能干，闷声发大财呀，怪不得老从她们家闻到肉味儿呢。 刘堇禾嗯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小生意，劳您挂心。” 王夫郎又纠缠了一会儿，见从刘堇禾这里实在打探不出什么，只好遗憾的端着碗走了。 一回到家就揪着自家妻主刘子茹说话：“哎，你不知道对门儿发财了，这两天尽吃肉呢，你没闻到香味儿啊？” 刘子茹当然闻到味道了，但她是个女人，总不好老往人家家里串门儿，问人家夫郎做的啥饭吧。 她味同嚼蜡的吃着自家的饭，反问：“咋，你知道？” 王夫郎顿时一脸激动的跟她咬耳朵，“嘿，我说了你肯定想不到，是他们家二丫头，听说在镇上做起生意来了，肯定赚了不少钱，你没见她爹得意的样子，跟吃了二两猪肉似的，哎，你是没老见，他头上还插着一根银簪子呢，银子做的哎，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你摸过银子吗？” 同样穷的叮当响的刘子茹沉默的摇了摇头。 王夫郎接着说：“哎，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回头我再去打听打听，都是一个村儿里的，还是邻居，你说关系这么好，怎么也得带着咱一起发财呀。” “我还以为他家老二是个没用的，没想到还真挺有出息的，真没看出来呀，”突然王夫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小声说道：“你说吧咱家刘练嫁过去咋样？” 刘子茹吃了一惊，反对道：“胡说什么呢，她家老二有婚约了，还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王夫郎一瞪眼睛，“咋就是胡说了，你也不想想，咱儿子长那个样子肯定不能明媒正娶，谁家敢要他这样的呀？那不得砸手里吗！难道你还能养他一辈子？刘堇禾就不一样了，你看那些有钱人家，谁家不是三夫四侍的，咱这不是那啥，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而且那大家公子说着好听，能干什么活儿呀？会下地吗，会做饭吗？会伺候人吗？什么活儿都干不了，还不是得有个能干活的人
，依我看这事儿还是有谱儿的，咱两家要是有了关系以后那不还是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刘子茹皱着眉半天才说，“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看看再说吧。” 儿子长成那个样子，一直没能说好妻家，村里不少说嘴的，这可成了夫妻二人的心病，要是真有不错的去处也不是不能考虑。 只是对门家那个到底靠不靠谱啊？还得再看看再说。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没注意隔间帘子后面有一个身影在静静的听着。 …… 这边刘堇禾一说要做肉饼受到的阻力倒是没有之前卖土豆那么大了。 不过王福全还是很担忧。 “这能卖出去吗，肉饼谁舍得吃啊，能有几个买的。” 刘堇禾不紧不慢的倒好油，将捏好的肉饼放进去，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王福全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唾沫，“……应……应该没几个人买吧，这可是肉的。” 刘梦菊也围了过来，坐在一边等着出锅，刘堇初也是无心读书，被这香味儿勾的差点儿忘了孔圣人是谁。 “真香啊！”刘梦菊砸吧了一下嘴，连烟都不抽了，主动蹲在灶台前帮着烧火，眼巴巴的望着即将出锅的肉饼。 这第一批肉饼刘堇禾是准备自家人吃的，所以放的肉比较多，那是实实在在的，不过这样的肉饼用量太足，价格自然不会低，她担心卖不出去，准备到时候稍微调一下比例。 刘堇禾做的肉饼有点像以前的韭菜盒子，比巴掌大一点，步骤简单，出锅也快。 很快第一批肉饼就做好了，刚出锅，刘梦菊就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块儿塞进嘴里。 顿时满口留香，浓郁的香味让她差点把舌头吞下去，她甚至都没有仔细品一品这很久都没有吃到过的肉味儿，整个饼就被她吃下去了。 王福全还眼巴巴的看着她：“咋样？味道咋样？是啥味儿的？好吃不？” 刘梦菊噎的猛灌了一口水，伸长脖子半天才咽下去。 一听王福全这样问，她顿时茫然的摇了摇头：“吃的太快，忘了啥味儿了，要不……我再吃一块儿？”说着手已经伸向了篮子里。 “你这人！”王福全顿时翻了个白眼，啪的一下就打在了她手上，“别吃了，还要拿出去卖的，这可是肉做的，吃一块儿就少一块儿。” 说着手下一转，拿了一块肉饼，塞到了刘堇初手里，“初啊，你读书累，快些吃一块肉饼补补身体。” 刘梦菊：“……” 虽然还是很想吃，但还是听话的没有再伸手，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吃的太快了没没尝出什么味道。 “一人能吃两块儿饼，剩下的我再拿去卖。”刘堇禾有些好笑，让刘梦菊放心吃。 王福全不同意，“这可是卖钱的东西，哪能随便吃啊，肉钱也不便宜，都吃了糟蹋了。” 王福全说什么也不同意吃两块儿，给刘堇初拿了两块儿，自己只拿了一快尝尝。 肉饼一到嘴里，那种香软的感觉，立刻俘获了王福全的味蕾，妈呀，这皮儿也太软，太香了，一点都不磕牙。 再嚼两口，满口的肉香味儿，让人忍不住满足的眯起眼睛，香的要把舌头都吃下去。 这也太好吃了，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刘梦菊没忍住偷偷摸摸又拿了一个，得了王福全一个白眼，不过他也没空说她，实在是嘴里的肉饼太香了，来不及说话。 门口王夫郎伸着脖子直往刘堇禾家里看，嘴里嘀咕着：“这啥，能香呢。” 他刚吃了饭，本来以为自己饱了，这个时候一闻刘堇禾家里传出来的香味，顿时馋的肚子咕咕直叫，直咽口水。 其他住的近一些的人家也纷纷都打开大门往这边望过来。 “呀，这是做的什么饭呀？咋这么香呢？” “吃肉了吧！” “真香啊。” “那不是秀才家吗，家里都挺穷的叮当响了，还吃肉呢？” “噫，还不是秀才呢。” “不是也快了。” “谁知道呢，哎呦，这到底做的啥饭？咋能香的？我都快受不了了。” “要不你去问问？” “你咋不去问问，这都饭点儿了，往人家家里钻这不笑话呢。” 这勾人的香味儿引的左邻右舍的都往这边看，但那么多人都看着，没人好意思往这边走，只能暗自咽口水，猜测着刘堇禾家里到底吃的啥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