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但听月色，也看风声。
徐寒嘴唇颤抖着不知所措。
她眼里像有光似的闪烁，随即又黯淡下来。
“走吧，找你姐去。”
李一然一副冷漠的样子打消了她继续开口的想法。
她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很有趣，很想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想和他多说说话。
可惜喜欢承载了太多青春年少时莫名的情感，等我们成熟了，喜欢却变了。
冰雪之家的牌坊已经破旧不堪了，上面挂的五颜六色的闪光灯现在也七零八落，才短短一个月，一个灯火繁华的小型市场变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废弃仓库。
李一然一边感叹物是人非一边想着办法。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连自己都没安置好。
书上说好的坏的都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你经历了好的，自然也要接受坏的，人生没有一帆风顺，向来都是满路荆棘。
他们俩走进去，门口的门都已经摇摇欲坠，前台服务员看了他们一眼以后不紧不慢问了一句:“找谁啊？徐冰在后勤呢。”
说完便扑通一声坐下了，脸上写满了关我屁事的表情。
李一然带着徐寒向后面走去，大白天，走廊里却暗的像黑天。
走了不远他惊讶道“电费都没交？不至于落魄到这个地步啊。”
可当再往前面走的时候，他信了。
地下的破破烂烂堆了比上次要多一大圈，顺着楼梯往上走，才重见一番天日。
徐冰正狼狈的收拾着，一个又一个大纸盒箱子，还有无数件没开包装封的衣服。
看见妹妹和李一然进来，徐冰先是一笑，无奈说道:“可算是来帮忙了，快来收拾一下，太多了。”
她习惯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一举动看的徐寒心头一颤。
那个华丽高贵的姐姐呢，已经不见了。正如同她身上那件她曾经最爱惜的衣服一样，落满灰尘，不再耀眼。
如果时间不记得，后半生要用多少力气才能回忆起最初的自己。
李一然搬着搬着突然看见地上一张图纸。
“冰姐，这个好特别啊。”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没有用，残次品了。”
徐冰脸上写满了无奈，摇摇头继续搬。
“你放心，我在这儿也没什么朋友，这段时间你对我怎么样我也知道，等我有能力了，肯定设计出这个来，我要让你们亲自穿上！”
忙活了有一下午，这才有时间歇下来。
李一然累坏了，“冰姐，你说这要是冰雪关门了，你这不白收拾了吗？”
“前提是我不可能让他关门。”
徐冰自信满满说道，“走吧吃饭去，明天我就跑客户。”
晚上车流量大，路上堵了半天。李一然一边骂娘一边喊饿，在庞大的交通枢纽面前，怎么都没用。
“别拦我，我要撞死他们。”
“少放屁了你，你撞一个试试。”
徐冰一骂他又老实了下来。
实在没意思，他又逗起了徐寒:“想吃什么跟哥说，你姐请。”
“油焖大虾，走吧。”
这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他现在不太爱吃了。
“我吃虾过敏，换一个呗。”
徐寒没说话，一直望向窗外。
“那就吃吧，谁让咱们二小姐想吃呢，前面就有一家，走吧。”
时光变迁，油焖大虾今仍在，不见当年剥虾人。
李一然对这家店熟悉的像自己家一样，行云如水就进座点餐了。
徐冰在后面小声问道“他不是过敏吗，你咋还非要吃这个？”
徐寒一副心里有数的样子说:“放心吧姐，他死不了。”
李一然见两人不进来，自己点了个大锅就瘫坐下去了。这一天的劳动量能累死个人。这要是等他自己养活自己了，市场流通都得关闭了。
闭眼睛一想，身边这个感觉都是何心雨的样子，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还记得我吗？
想想这些事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是突如其来的想念最令人猝不及防。
“你怎么了？想起谁来了？”徐寒盯着他问。
李一然不敢承认，他也没必要承认，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脑海里遗留的只是对过往的一丝回忆而已。
“唉？终于上菜了，快吃饭吧累死我了这一天。”李一然见服务员过来赶紧扯开话题。
徐冰迷惑问:“你俩咋就喜欢吃这玩意？剥虾多费劲啊。就不能吃现成的？”
徐寒一边耐心剥着一边回答:“这之前有人给剥，享福习惯了呗。”
说罢就把手里剥完的虾肉扔进李一然碗里，没有一丝犹豫和多虑。
“呐，赏你的。”
李一然叼着筷子不敢说话，眼睛咕噜咕噜转看着徐冰。
徐冰心想，这两个小屁孩还偷摸煽上情了，真是我不在身边这丫头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吃啊！”徐寒咬着嘴唇直勾勾瞪着他。
“怎么？我剥的没有人家剥的好吃呗？”
李一然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得低头不敢乱动，还是看着徐冰，这一次眼神里全是无助。
徐寒啊徐寒，你太不矜持了。
李一然吃一个徐寒剥一个，一旁的徐冰像是看戏一样偷着乐。
他强行把碗里的虾塞到嘴里道:“不是，冰姐累一天了，给她多吃点。”
再多说一句话嘴里就放不下了。
徐冰还不领情，起身说道“我去个卫生间，你们慢慢吃。”
看着李一然震惊的瞳孔，她憋着笑摇摇头，还是选择逃避了。
“现在我姐走了，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还想她？”
徐寒咄咄逼人。
“不是，你才多大啊徐寒，你知道她是谁啊？我再吃我要撑死了，能不能懂点事给姐姐剥俩。”
李一然也有点不耐烦，这小姑娘弄得场面太尴尬了。
“行。”
徐寒起身就走，这下玩完了。
“唉你去哪？”
李一然骂了句造孽追了出去。
一出门口正撞上徐冰回来，李一然摊手指了指徐寒，徐冰则疯狂摇头让他去追。
这姐姐，在线磕cp。
一出来，风扑面而来，吹的他有些冷。
徐寒站在车旁边背对着他，看着面前车水马龙。
她以为自己可以让李一然忘记过去，可是这过程哪有这么快，没有什么感情经验的她还不肯服输。
李一然给车门打开道:“外面冷，要么回去要么上车。”
徐寒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又重重把门关上。
“你轻点！你姐的车不是我的！”
这耍脾气的小女孩，李一然又爱又恨，比他还幼稚的人出现了，这怎么接受啊？
就这样她在车里，他在车外靠着。一道玻璃之隔，徐寒却感觉隔了整个世界。
她用余光偷偷看着李一然，心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喜欢一个心里还装着别人的人。
“徐寒，你听我的，咱们不合适，我和你说过了你就是你自己，没有必要为了去迎合我学习别人。感情这东西不能将就的。”
说完他深深吸一口凉气，一抬头，看见天上的月亮。
“徐寒，今晚月亮可圆了！”
徐寒仍然是坐在车上一声不吭，眼泪顺着已经攀爬过的泪痕慢慢滑下。
“可是今晚有风，一会儿云朵都挡上了，你快出来看看。”
她扭头望向车窗外，透着云层的月光洒下来，一片洁白。
泪水模糊着视线，洁白化作雪花般，渐渐消逝。
虽不见夜，但听月色，也看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