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摘星星给你
天已经蒙蒙亮，清晨温度骤降，车窗上早就布满了一层雾气。
李一然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在车窗上画着爱心。
车队长驱直入酒店大门。依次是双方父母，一对新人以及伴郎伴娘和亲戚。有序下车后大家一起进入礼堂。
典礼指定开始时间是九点，然后现在才七点半就坐满了来宾。
新娘子带着几个伴娘去化妆房换婚纱，几个伴郎就找个位置坐下闲聊。
礼堂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吊灯，天花板上是铺满纹路的led灯，舞台上方悬着一个白色的花帘，据说一会儿新娘子上场在这个帘子中间出来。
李一然细致打量着，舞台上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两个人的婚纱照，一张一张闪过。心想这大嫂子美颜真严重。
等待的时间总归是漫长的，张鹏也是紧张到了极点，不停抖着腿看着手机里的发言稿。
“整一根？”李一然给王欢使了个眼色。
他披上外套就往外走。
冷风吹的人心里直哆嗦，外面形形色色的人陆陆续续往大厅里走。
一掏兜，好几个红包掉了下来。
俩人面面相觑。
王欢假笑着捡起来。
“哎，剩下的，没给出去。”
“这里面多少？不会是红的吧？”
王欢点着烟吐了一口，意味深长点点头。
“靠，我损失了一千块！”
李一然叼着烟，透过窗户看着里面低头徘徊的张鹏。
“这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身边的人都结婚了。”
“我记得谁写过一本书来的，说什么婚姻是一堵围墙。”
“不是，欢哥你还研究文学呢啊，我也看过那个，反正凡事都有两面性，是好是坏慢慢经历就知道了。”
李一然说着往远处一瞥，画在车窗上的爱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灯一闪一闪在昏暗的大厅里格外刺眼。张鹏望着天花板默不作声，没人去打扰他，他应该在想那个回不去的自己，这段回不去的人生。
透过窗户照进来蒙蒙亮的光，新的一天还要继续。
“欢迎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新郎张鹏，新娘李新的婚礼，我是本次典礼的主持人王宁。”
在一片掌声中主持人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大家的热情，接下来让我们用更加热情的掌声欢迎今天的主人公:新郎新娘，入场！”
张鹏站在舞台下，身后是李一然和王欢。
李新在升降台上，周围是花帘环绕。
掌声再一次响起，花帘慢慢落下，正落在新郎身边，伴娘有序在左右等候。
等升降台完全落下后，花帘又缓缓升起，中间的新娘也在闪光灯和漫天的花瓣飞舞下登场。
花瓣都是新鲜的，散发着淡淡清香，整个礼堂看起来像极了星空，每一片花瓣都是一颗星星，渐渐陨落。
张鹏双手牵着李新，单膝下跪，用温柔不能再温柔的语气问着:“你愿意嫁给我吗？”
现场好多人都在喊答应他。
李新握着他的手，眼里有泪水。
“我愿意。”
这句话平淡又深刻。张鹏像是触了电一般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主持人宣读证词。”
两个人开始交换戒指，他们身高差很多，他只能弯下腰给李新佩戴戒指。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主持人读的慷慨激昂，让在座的宾客不由发出阵阵欢呼。
李一然心想这主持人把词背的还挺顺，要不是老子学过别人还得以为你写的呢。
“完成爱的交换，接下来，有请两位新人上台！”
张鹏牵着李新走过一排排花桥下的红毯。伴郎伴娘紧随其后。
“有请双方父母上场。”
在一片花落下，四位家长先后登场。还没等说话，李新的妈妈眼里已经饱含泪水。
“今天是个大喜日子，喜悦的泪水会伴随着两位的今后人生，闪闪发亮！”
在接下来的仪式上，李一然打起了哈欠。
他真的不喜欢这种场合。
先是这个哭，然后这个哭。大喜日子又不是死了，有啥好哭的呢？
他忘了当初姐姐出嫁他为什么会哭，会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看，会默默看姐姐的照片……
典礼结束以后，他们一行人直接去了二楼包房，张鹏和李新则在大堂敬酒。
徐小磊在楼上满脸羡慕看着张鹏。
“等以后刘婷我俩会是怎么样呢，我要给她置办一场比今天盛大十倍的婚礼！”
王欢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一然在包房里狼吞虎咽，刚夹一块排骨放嘴里说:
“别唠了哥几个，一会菜凉了，我是饿不行了。”
上午就这样过去，李一然回到家给女朋友打电话。
“我回来啦，人太多了，我饿的不行，吃了饭就溜回来了。”
“好哦，新娘子这不挺好看嘛，你咋说人家。你这照片拍的好像说相声的啊哈哈。”
“哎，你不懂，他们真的太俗了，什么花瓣气球的，一点都不浪漫，等咱们结婚了，我把星星摘下来给你看！”
何心雨最喜欢看星空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怎么啦宝宝？宇宙超级无敌小何？美少女战士？”
这是他给她的微信备注。
“哈哈哈哈哈，刚才网卡了，我想你了，什么时候见一面啊？”
“明天，明天我就去找你。”
想一个人的时候，始终冷静不下来那种说走就走的冲动。
第二天一早，李一然站在高中学校门口，这是他们约定的地方。
街道车水马龙，他靠在十字路口的路灯下玩手机打发时间。每次见面他都早早就到，然后一个人静静地等小何好久。
正刷着视频的手机上弹来一条消息:“笨蛋抬头。”
他抬头望去，何心雨站在街对面。今天她穿了一件棕色大衣，头发散开。微笑着和他挥手。一辆又一辆车从他们中间穿过。
红灯一亮，她就小跑过来一把抱住李一然。
“我来啦，等多久了？”
李一然紧紧抱住她，
“没多久，冻得我嘴直干。”
她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又重新缩回他怀里。
“好了，嘴巴不干了吧。”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两个牵着手渐渐淹没在人群里。
走过学校门口，两人不禁停下来看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李一然看着那个连廊，那是他第一次给小何戒指的地方，还被校长发现了。
“当初高中生活多好啊，你还每天都隔着窗户给我比心。”
李一然一把摁下她的脑袋，瞪他一眼就往前走，边走边说:
“好个屁，哥天天因为你丢人，名声大噪。你也不记得点感动的事，就记得那些好笑的。”
“我们去湖边吧，我想去那边走走。”
何心雨追上来突然很正经的询问他的意见。
李一然皱着眉头扭过头看着她，
“你要淹死我？”
“滚，喝不喝奶茶。”
“买一杯就行了何心雨，我喝你的。”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还是买了两杯。
“真浪费钱，不会过日子。”
趁着何心雨买奶茶，李一然看见前面一家书店门口放着花，偷偷跑了过去。
他悄悄往里看，正好店里面有人在看选书，回身一个移花接木顺来了一支。
扎得他直咧嘴。
“给，你的奶茶，跟姐同款，开心吧。”
“给，你的花，我偷来的，开心吧。”
“你去死啊！”
虽然感动，但何心雨还是哭笑不得，怎么能是偷来的呢。
“你别管我，反正这是我送你的。你知道我多不容易吗？这是我的心意。”
“我就知道，李一然土死了，偷玫瑰花装浪漫。”
何心雨接过花就往前走，边走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