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跨境
身前的青光和金光两色光芒流转，何轩身上的经脉一次又一次被淬炼着。只是他并不知晓，此时房中除了他还有一位老者，感受着他身上的经脉淬炼而心生惧意。
“这娃子难不成要集合佛道两种法门于一身……”老蛊巫喃喃自语，末了猛地睁大了双眼，咂舌道：“不可能！”
一直面对着佛道两色光芒的何轩在那空间中缓缓睁开双眼，此时他感知全身，已知自身灵气全然与那两色光芒相融，一牵一引尽在自己掌控之中。
心念微微一动，二色光芒若流水一般向着自身而来……
与此同时，在灵州城外不过三里，有一个小亭子，一身邋遢不堪的年轻人嘴角叼着根草芯靠在亭柱子上，看向不远处的西下的夕阳，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当皇帝的家伙活腻歪了，凌云教这个不入流的小宗门也想着插手气运变幻，就连南疆蛊巫也进来这浑水里凑热闹，倒是北边那条雌伏了二十年的巨龙，反而没几个人能看清啊……”龙虎山的赵老天师喃喃自语，嘴角的草芯一动一动的，末了伸了个大懒腰，站起身来，望着灵州城的方向。
“何轩啊何轩，这偌大的天下，赵家老儿我惹不起，北方的拓跋我也惹不起，如今只能从你身上想办法捞取点好处咯。”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里时间的流转似乎比外面慢上许多，何轩由盘膝而坐的姿势站起，感受着体内三种截然不同的灵气相互交织。
“难道说，这佛道二气已经为我所有？”仔细查探一番，流转过全身经脉的却已经不是自己原本的灵气，而是一种奇怪的黑色。
下一瞬间，何轩只觉得全身被冷汗湿透，在这黑色的灵气中，他分明清晰的感受到了佛门与道门。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灵气波动，何轩从来没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就算是在赵宣和青冥子二人身上也从未传出过如此奇特的灵气波动。
“这是我的灵气……”何轩喃喃道。
此时的在这空间中的何轩，殊不知在房中，自己身旁还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当那黑色的灵气出现之时，他整个人为之一怔，眼中的惊骇之色顿时无以复加。
镜心湖湖水无风自动，丝丝涟漪以何轩所处的房间为中心散开，浓郁的灵气波动，即使是花文翰等人也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花沁月看向那边，小声道：“这不是师尊的灵气~”
夜琉璃身形一动已经往那个方向赶去，心头升起的这股不祥预感让他片刻都不敢耽搁。
这股灵气之浓郁其实还远超几人料想，此时，几乎大半个灵州城都能感受到这股灵气的波动。修士们齐齐看向花府的方向，不是因为这股灵气太过强大，而是太过诡异，远超于寻常气息给人的感觉，其中似有佛号轻诵也有道门灵音。要不是忌惮着花府的名号，只怕早有人赶来一探究竟了。
而在灵州城外的那座古朴凉亭中，一身破烂衣袍的赵老天师仰天大笑，继而破空而去。
房门打开，老巫蛊依旧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旁边何轩已经从平躺转为盘膝而坐，此刻正缓缓睁开双眼。
见来者是夜琉璃，何轩的神色好看了一点，笑道：“夜大哥，你看我如今是什么修为？”
夜琉璃面色稍缓和，继而大惊失色，此时以他武玄巅峰的修为看去，何轩的境界赫然停留在了武玄中期。只不过这境界似乎有些诡异，一时间是武玄中期，可仔细查探又仿佛是刚刚踏入极刚境界。后者倒是可以理解，那原本就应该是何轩的真正修为，可为何在一个人身上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修为？
花家两兄妹接着赶来，花沁月有些摸不着头脑，而花文翰自身修为之高还在夜琉璃之上，自然一眼看出何轩身上非同寻常的地方，以他的修为仍是不免一脸惊骇。
老巫蛊此时缓缓回过头来，一双老眼似乎有些迷茫，不复方才清明。见着众人他慢慢开口道：“何少侠身上，佛道二气已然合为一体。”
虽然已经查探出这股灵气的奇特，心中也早有预想，可在老蛊巫开口说出之后，众人仍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房中，夜琉璃、花文翰二人心中升起的波涛远非常人可想，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佛道两种灵气相融意味着什么，这不仅关系到佛道二门的隐秘，还关系到一个江湖中二十年再未有人提过的人物。
花沁月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她自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旁边因为恩人醒来而一脸喜色难以自制的目盲姑娘感受不到何轩身上的奇特灵气波动，反而最是镇定，可听见这话也是不由得疑惑起来，眉头微蹙。
“大哥，这佛道合为一体是什么意思啊？”花沁月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花文翰眼中神色难以捉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夜琉璃叹了口气，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斗神？”
“什么斗神？”花沁月睁大了双眼，脸上写满好奇。一旁的目盲姑娘却是面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何轩也是心中不明，见众人一脸茫然中还带着不敢置信的忌惮神色，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什么斗神？”
老蛊巫叹了口气，终于站起身来，对这个不知何处习得佛道两种灵气的年轻人，老者心里升起莫名的好感，迟疑片刻终于开口道：“我曾经见过他……”
这话一出，房中所有人立刻看向了老者。但他并不理会，只是自顾自说着，像是在诉说一件很久远的故事。
“曾经的南疆非如今中原人士可想，毒蛇猛兽遍地，瘴气四布，山民本是一族，却各自以山头为号，厮杀斗狠。而其中又有不少习得一点法术的大巫师，让这股风气难以遏制。传说在百年前，从中原来了一个年轻人，看模样不过是二十出头，却有一身的本事，隐隐约约可以看出佛道二门的功法。他找到并无实权的大族长，说可以助南疆结束私斗合为一体。”老者缓缓道来，似乎在诉说一件亲眼见闻的旧事。
“后来呢？”
“后来，这个年轻人助大族长统一了南疆，再也不知去向。不过……老夫在中原倒是听到了这个年轻人的传闻。”
老者闭上那双浑浊的老眼，沉默许久。再睁开时发出一声长叹，道：“人们叫他，斗神。”
“不可能？光是融汇佛道二门功法，这世间除了那人之外还有不少强者，仅凭如此一事便联系到那人绝无可能！”夜琉璃极为肯定的补充了一句，看他的眼中充满震撼之意，似乎也联想到了那处，却是不愿承认。
房中为之沉默。
斗神，光是听到这个名字，许多俗世之人往往会联想到佛门中那尊斗战圣佛，可这位斗神却并非仅限于佛门，因为他不尊佛法，当年中原佛道盛行之时，反而是他出手平了不少佛寺，用的就是佛门的武功。而同时他也不是出身道门的道士。他的来历无人知晓，世人只知道他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在这江湖上露过面了。
何轩心头也是激震，这在众人轻描淡写般说出的话语中，显然把那个斗神捧到了极高的地位。他不过一个山村里出身的少年，自然很少听闻这类江湖隐秘，但不管怎么听来，佛道一体四个字都像是了不得的事情，而如今这种事情竟然是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叫他如何不惊？
“那么这么厉害得一个人，现在在哪里？”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疑问，原本溜出去的赵云枫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正好听见老蛊巫的那番话语，忍不住疑惑道。何轩第一次见到这个小胖子，只觉得跟许胖子颇为相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好迎来对方的目光，只不过小胖子的眼中颇为不屑，何轩自讨了个没趣。
老蛊巫没有答话，房中也没有人答话，无论是夜琉璃还是花文翰都选择了沉默。有时候沉默是一种力量，有时候沉默是一种态度，但显然这时候的沉默什么都代表不了，只是最简单的沉默罢了。
“没有人知道。”老蛊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结束了这种沉默，可继而他深深叹了口气，显然就连他自己也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二十年前，那个曾经有能力号令武林的传奇人物，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猜测他已经突破了那一层境界，步入仙界，也有人认为他进入了传说中的不可知之地，挑战这世上最后的威胁。甚至还有人猜测，二十年前他受到武道巅峰一群人物的围剿……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世间已经没有斗神这么一个人物，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提及，或许再过百年，这个曾经令天下震骇的人物会被所有人以往，只在少有人可以翻阅的典籍中留下些许笔墨。
过了一会儿，老蛊巫轻轻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许是我老糊涂了，何少侠虽然根骨极佳，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那个人有所牵连，这佛道融合一事，只怕还另有隐情。”
这话说的似乎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房中众人都是心思玲珑的很，也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放弃原本的猜测，或许心中早已将何轩跟那个传说中的斗神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