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流
深夜时分，在房中以老僧血液温养漠雨剑之后，何轩盘膝而坐，感受着怀中玉佩那流转出的些微温热气息，以天地灵气淬炼经络。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门外响起来一阵敲门声，早已在门外站了许久的小和尚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何施主……”
“进来。”何轩依旧盘膝而坐，开口道。
小慧明推开门，见何轩正盘膝吐纳，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挤出一个笑脸道：“今日之事，我有些许疑惑，不知道何施主怎么想的？”
何轩睁开眼睛，笑了笑道：“你是想问那李原？”
小和尚重重点了点头。
“说是北方来的生意人，可你见过哪个生意人有这般出尘气度，需要这么多随从跟随？”何轩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手脚，“我看啊，这生意人八成是假的。不知道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世家子弟才是真。”
小和尚若有所思，淡淡道：“你觉得他的道行？”
“至少在武玄境界之上。”何轩正色道。“他的那几个随从中绝对有人修为高于他。这样一股子势力，在灵州城可以横着走了。加上那一番天下皆江湖的豪迈之说，这个李原绝对不简单。”
小慧明双手合十，若有所思，半晌后道来：“我贪玩已经耽搁了几天，盒子里的佛门圣宝还要早点拿回去给师父呢，何施主，咱们就此别过吧。”
何轩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这时候城门早就关了，谁知道小和尚展颜一笑，显然早有办法。何轩也不好阻拦，笑道：“好嘞，那临走了我就给小师傅送点东西吧。”说着还不等小慧明反应过来，上来就是一个暴栗，在小光头上敲出来一个红点。小和尚吃疼，双手抱着头。
“嘿嘿，以后你们不是要烧九个戒疤吗？先给你试试感觉。”何轩一脸坏笑。
谁知道小和尚吃了疼也不恼怒，露一个灿烂笑容。
等慧明走后，何轩仰面倒在床上，隐隐有点失落。回想起白日见闻，只觉得怪异非常。夜琉璃跟威远镖局打得鬼点子他不想掺和，又冒出来一个李原。就连昆山寺，似乎也不简单，这灵州城显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太平啊。
轻轻叹了口气，何轩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掏出怀中那枚玉佩仔细端详。今日与那李原争斗之时，这玉佩除了传出些许温热之外，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剑气透出来。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娘也真是的，要是个宝贝好歹也说清楚来嘛。”这几年何轩没少为这个古怪玉佩发愁，里面透出的些许温热不时滋养着他的体魄，受益良多的同时何轩也难免心里嘀咕。这种怪事他连青冥子都没有说过。不过玉佩倒也没生出太大的怪事来，除了那次在紫霄峰养剑阁里面陡然生出古怪感觉，再就是今日面对那名自称李原的公子哥了。
“难不成这玉佩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何轩喃喃道。
转眼间，他面色一变，漠雨剑无声出鞘，被老和尚重塑剑灵的漠雨剑没了杀伐剑气，多出些许的佛气，提在手中更为趁手。何轩一个翻身站在窗子旁边摆了个架势。
旅馆里的小窗子慢慢打开，现出外面那个探头探脑的年轻人。
“好家伙啊，居然偷到本大爷这来了。”何轩心里暗道，手中长剑用了三分力道横着扫向那人，就要给这个宵小之辈一点教训。
谁知道漠雨剑去势凶猛，却像是劈打在一块软绵绵的棉花上一样，丝毫展现不出威势。
“何少侠别动怒啊。”那年轻身影伸出两指轻描淡写一般按住了长剑攻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借着月色，何轩也终于看清了来人，正是夜琉璃。
今日在小酒馆里面跟夜琉璃分散以后，何轩心里没少骂这家伙几句。什么坑蒙拐骗，借刀杀人说的就是这个家伙，在上官府里面好死不死把他这个凌云教没什么地位的云游弟子甩了出去，害得他平白无故被揍了一顿。当时还不知道这家伙是借着他跟昆山寺的名头去偷东西。
此时见了这家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漠雨剑气势不减，使足了十分力道硬生生把这位名动灵州城的游侠推了下去。
半炷香后，一身酒气的夜琉璃又站在了何轩面前。此时瞧清楚了，何轩发现这家伙跟白天相比像是换了个人似得，一身店小二的短打扮不见了踪影，反倒是换上了一身的精致衣物，腰间也像模像样配了块玉佩，粗略看去就是个公子哥无疑。
好家伙，还有银子买衣服去了啊！可怜老子穷的叮当响。何轩忍不住腹诽道。
谁知道夜琉璃刚一站定，就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交到何轩手中。何轩低头看去，只见那张银票上清楚写着白银一千两，刚刚到了嘴边要赶人的话连忙咽了回去，看了看眼前这个一脸标志性笑容的年轻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夜……夜大哥，你这是几个意思？”何轩收起银票，在怀里拍了拍，忍不住道。
“能够安然潜入上官府内，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们，那昆山寺都是出家人，想必看不上这点黄白之物，咱们行走江湖能有点钱财防身才是，何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么个意思啊。”夜琉璃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淡淡开口。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放到何轩身上同样适用，更何况这一千两银子怎么说都可以算是他自己赚的不是。可收好了银票总觉得眼前这个大高手一脸坏笑，连带着那一身华丽衣饰也看着恶心。
“我说姓夜的，你也少给我来这一套，就凭昨天晚上你把我从屋顶推下去的那一手这一千两银子我拿着不心亏，你还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何轩翘起二郎腿，面对这个境界修为远超于他的大高手毫不犯怵。
夜琉璃把玩着自己那柄扇子，这扇子既没有描画山水也没有精美扇坠的点缀，可他就是爱惜的厉害。似乎早有预料何轩会有这般言语，顿了顿说道：“好一个圣人之言。”
“行走江湖为的是什么，其实这江湖里大多数人都不明白，就算是我也一直顶着个游戏江湖的名号，不管是店小二也好，夜行刺客也罢，不过是兴致使然。至于那江湖二字，始终看不透彻。你今天面对那陌生公子说出以几百年前儒圣之言为江湖人士正心的言论，虽然看起来不过是初入江湖的雏儿发出了一番戏言，但其中却也大有深意。”夜琉璃缓缓道来。
何轩往地上啐了一口，“难不成你堂堂夜大侠还想着来拍我这个无名小卒的马屁不成？”
夜琉璃见这家伙不领情，苦笑一声故作一脸懊恼道：“之前跟何少侠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少侠不要放在心上啊。”见何轩还是没领情，这个灵州城内有名的游侠儿收起扇子席地而坐，笑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公子哥是什么来路？”
灵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里面醉月阁可以算是个另类，一般酒楼以招待商贾为主，偶尔也接待一些江湖人士，可都是避之不及，武林中人多带着股桀骜性子，一不小心就容易酿成大祸。可醉月楼却是来者不拒，不管是寻常商贾也好，江湖草莽也罢，就算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只要风声不大也能在这里躲上一躲。不为别的，但就因为醉月楼幕后的靠山是灵州城里的白家。
今夜在这醉月楼一间甲等客房里面，四五根婴儿手臂一般粗壮的蜡烛把整间客房照的通亮。自称为李原的公子哥正提着笔，在一张素白宣纸上描画着什么。
“公子，那名游侠儿跟今日所见的凌云教弟子见了面。”房中虽然只有这名公子哥一人，可却是传出了另外一人的声音。
公子哥笑道：“以圣人之说谈论江湖，甚是有趣。这个何轩倒是跟我挺投缘的，至于那个游侠儿也不必理会。”沉吟了片刻后又道：“白家的人什么时候来？”
“明日白家的大公子会在醉月楼相见。相关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声音恭敬禀告着。
公子哥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在他笔下，一尾游龙盘踞北方，双目微张作势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