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石头
像是一般的江湖门派都有数不尽的门派规矩，凌云教的规矩就多得很，除了一些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小规矩还有关于日常修行的大规矩，尤其是划分出了教中各大长老的山头领地不得擅闯，硬生生将整个凌云教划分开十数个小山头，何轩他们这些新进门的弟子也就在其中几个小范围活动的份。
唯一让他们觉得不错的就是给每名新晋弟子安排了一间房舍，饶是如此，这凌云教还是看着空荡荡的，今年的新弟子不过百十号人，比之往年大有不如。
进了凌云教不过十几日光景，何轩他们便觉得有些吃不消了，新弟子每日需挑水砍柴不说，还得给那些老弟子端茶送水，美其名曰打熬筋骨，可着实跟个下人没有任何两样。
尤其是许胖子，一身的肥肉恨不得马上拿刀子刮了去，挑水劈柴总是落得最后一个，往往还要何轩两人帮手才能完工，劳作起来一身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惹得他人一阵哄笑。
好在许胖子脸皮颇厚，也不去听那些奚落的话，倒是难为了何轩两个瘦子。
这一日，三人刚劳作完，何轩只觉得头脑发昏，手脚无力，晚饭也顾不上吃，几乎是爬着回到自己房间，胡乱地关好门，往床上一趟，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娘亲在叫自己，家里备了一桌子的好饭菜，馋的他直流哈喇子。手一伸，想要捉住桌上的一只鸡腿，却朦朦胧捉住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触手温和，再然后，何轩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比自家的那张床睡得还舒服。等他醒过神来，心中暗道不妙，急急忙忙跳下床来，出去打开门一开，只见外边天色还是黑的，终于长出一口气。
“要是迟到了，指不定还要多挑几桶水呢~”何轩小声嘀咕道，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手脚，只觉得无比畅快，原本郁积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奇妙变化，所幸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了不过五六步，就听见萧安有气没力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和许胖子两个一胖一瘦互相搀扶着，对何轩说道：“轩子，怎么还不去吃饭啊？再晚点可就没饭了，我们吃完了，回去躺着先啊~”
两人眯缝着眼，看得出早就累坏了，说完一瘸一拐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何轩心中一震，仔细环顾四周，只见不少像他这样刚刚劳作完的新弟子相互搀扶着回到自己房中，再远处几个老弟子正满脸嬉笑的看着众人。
真真切切是晚饭时间！
何轩没来由的头疼起来，自己分明已经睡了一觉，怎么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再活动了下手脚，还是如方才一般轻快无比，完全不像是挑了一天的水的模样。
带着满腹的疑惑草草吃了晚饭，何轩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房中，而是到处走了走。鼎盛的凌云教总有出人意料的锦绣美景，即便是在这晚上，附近传出的虫鸣蛙跳听起来也格外亲切。
等走到了山顶上，抬眼望去，漫天繁星下的凌云主峰丹霞峰如长剑直指天阁。
“真是个好地方啊~”何轩忍不住赞叹道。
也就这个时候，何轩突然觉得怀中传来一股温热，忙不迭伸手探去，在他怀中，那枚石头一般的玉佩发出淡淡的光泽，一闪一闪的，似乎与天上的某颗星星相呼应着。
何轩哪里懂得敬畏什么，只觉得奇怪，双手摩挲了几下玉佩，发觉其上传出的温热愈发强烈起来，一闪一闪的光泽与自己的呼吸相同。上面流传出的温热借由双手流转全身，洗刷过全身每一处。
隐隐觉得自己身体里流转的温热感觉，何轩心中大喜，仔细查看之下，这个玉佩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也无甚古怪之处，却上面流出的温热自不会假了。
“难不成这还真是个宝贝？”何轩心中暗自嘀咕了几句，想起娘亲当初的话，小心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玉佩藏到自己的怀里。
随即再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本装帧奇特的古朴书籍。
当初在孟家沟地上捡来的这本书，何轩也没想到会带到这凌云教来，在他快拿来这书或许是什么志怪小说一般的闲书，当初翻弄了一下没看明白，也怕其他巡房弟子给拿了去，也就时时带在了身上，此时再看还是一头雾水，上面的古篆字看得眼睛疼。
摇了摇头，何轩把这本书放回怀里，抬头看去，漫天繁星复杂多变，跟那书上的文字一般看得眼睛疼，不一会儿就跑回自己房间歇着去了。
自从知道了那玉佩的功效之后，何轩日常劳作起来比之其他人轻松不少，可为了提防人家怀疑还得装成累坏了的样子，有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想笑。看到许胖子两人每天累瘫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可想到娘亲当初的话，还是忍住了一起分享那块玉佩的念头。
说来也怪，刚开始的时候那玉佩只有晚上才有效，到后来何轩时时带在身上，也能感受到上面传出的丝丝温热。可时间久了，这股子温热反而淡了，越来越少了。
一个月后，不管何轩如何摩挲这块玉佩，上面再也传不出半点温热感觉，可他的体魄却是强了不少，一日下来总能领先其他人许多完成劳作。
这一日，天方方亮起，新弟子们个个起床准备出门，何轩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可随即便愁眉苦脸起来，在他前方几个巡房弟子正往这边赶来。
凌云教里入教三年的弟子过了打熬筋骨的时候便有机会分得一份清闲差事，这巡房弟子便是其中一美差，时不时到那些新弟子房中搜刮点东西，新弟子告状无门，只得默默忍受下来。
可若是遇上何轩这样的穷苦弟子，这两方的矛盾可就大了，巡房弟子总少不了找他们麻烦，有时候搜刮不出什么好东西，连一些锅碗瓢盆也不放过，美其名曰整顿，实际上就是些难为人的把戏。
看那几个巡房弟子走得近了，何轩连忙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凑上前来：“几位哥，今天巡房来啊？稍等啊，我这前两天和师兄打赌挣了几个铜板，你们看买几杯酒也好啊~”
“哼！”一伙人显然看不上这么几个铜板，一扬手给拍了出去，害的何轩连忙弯腰去捡。
“姓何的穷鬼，别当我们没提醒过你，都来了个把月了，你就不能拿点东西孝敬一下我们？这么下去，其他人有样学样，我们可不好做啊。”
何轩听着不敢抬头，只得迎合着说道：“是是是~几位哥说的是，不过我们白沙村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更别说钱了，要不再宽限几天，我给其他弟子多挑点水劈点柴，挣一点小银子孝敬各位。”
为首一人踹了他一脚，喝骂道：“你这小鬼油嘴滑舌可是出了名的，我们可不信~今天你这房间说什么也得搜上一搜！”说着推开何轩走入房去。
何轩心中暗道不好，一模怀里，那本书还在，只不过那玉佩忘在了房中，谄笑着正要上前阻拦，被旁边一个弟子绊了一跤，摔了个嘴啃泥，惹得众人一齐大笑起来。
几个巡房弟子显然熟悉他们藏东西的方法，左右查看了一阵什么都没找出来，正恼怒之下猛然发现床上那石头一般的玉佩，捡起来看了看。疑惑道：“这什么玩意啊？”
几个弟子传来传去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何轩眼睛一转，忙不迭说道：“这是我在茅坑边捡的石头，看着新奇也就拿来玩玩，自己刻了点花纹装装样子，就这么点爱好，莫怪莫怪啊~”
那人听是茅坑拿来的急忙甩了出去，生怕脏了自己的手，何轩猛地跳过去接住，故作可怜道：“这可是我花了大半个月刻的，别弄坏咯。”
“穷酸鬼，茅坑里的石头也故作珍惜，我看你就跟这石头一样！”为首一人骂了一句，直喊晦气，急急忙忙走了出去，不想再多带片刻。
何轩在后面道：“几位慢走，下次再来啊~”
等送走了几个瘟神，何轩忙关上门窗，仔细检查那枚玉佩，所幸并无大碍，慌忙收到怀中，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玩意嘛~”
每日劳作之下，时间过得飞快，秋凉冬寒春暖又一夏，转眼间，三个小鬼到这凌云教已经有了一年光景。
经过一年时间的打熬筋骨，三人的体魄都有了显著的提升，特别是何轩，凭借那块玉佩的帮助，这一年收获颇大，到后来每天除了挑水劳作还能剩出来不少时间，除了几个禁地之外，把大半个凌云教都摸了个清。
只不过一年的劳作之后，众多弟子就要被安排一个教中的差事，这事当然少不了跟老弟子打好关系，给他们点油水。可白沙村出来的三人实在没啥闲钱，这一年来村里倒是来了几封信，还有些零碎银子，可那些到了他们手里也就是几个铜板，怎么也积攒不起来。
最终凭借着何轩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给领了个夜间巡游的苦差事，倒也远离了庖丁茅房的脏乱，就是夜间巡游，白天还有功课，难免累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