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nh64星的时间变化不明显，云嘉还没反应过来，齐濯就得去第三军团报道了。
这是两人待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之后就要开始异地恋了。虽然淘金船停靠的nh64距离齐濯实习的地方不算远，对作为实习生的齐濯的管制也不会太严格，但见面总是不方便。
即将分开的最后一天应该怎样过呢？是去所有情侣必去的地方打卡，还是到星网上疯玩一顿，亦或是窝在一起享受最后的温存？
反正，云嘉和齐濯不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两人正在契索星上，为一场手术做准备。
医生拉紧手套，斜眼看了看监控中来回踱步的齐濯，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不知道还以为是他做手术。”
收回目光，医生注视着面前的omega，再次询问：“做好准备了么？”
早就躺好的云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再次重复：“我准备好了。”
从齐濯前天带他来这里的时候，医生就不停地问他这个问题，临近手术又开始了。云嘉都记不清他们进行了多少次相同的对话了。
“别不耐烦，这是作为医者的责任。”医生慢条斯理的准备手术道具，检查准备是否充分。
毕竟是给omega做手术，一个不小心信息素泄露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那群被丧失理智的alpha找上门来，他这小破诊所就没了。
虽然医生自称是“诊所”，但也有三层楼高，配备了治疗舱和医疗机器人，算得上边缘星最好的民间医疗机构了。
现在的医疗舱和治疗机器人已经能独立完成大多数手术了，但不包括法律禁止的腺体切除手术。
不过也没什么人会做这种手术，医生从医以来，就做过两次这种手术。其中一次是某个alpha淘金者不慎被异族伤到腺体，为了活命只得切除。
还有一次嘛…
看了看监控里还在手术室门口转悠的人，又看了看平静躺好的云嘉，医生随手抓过一只正在忙碌的小机器人，无视它的拒绝，将它当做凳子，在手术台边坐好。
看着医生一副聊天的架势，云嘉有些无奈：“就不能结束以后再说么？”
“不能。”利落的拒绝，医生从白大褂里翻出一把小小的手术刀，一边转刀，一边又扒拉过一个小机器当做支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有些问题弄不清楚会影响我动手术的心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医生笑容加深，低声轻语：“喂，你真的了解你喜欢的人么？”
了解？
可不仅仅是了解，是透彻的了解。齐濯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云嘉更清楚。
他并没有回答医生的问题，反问：“你是想说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先问问你是否知道他所有的秘密。比如，他是个…”
医生后面的话没说完，留下空白引人探究。但云嘉并不上当，他大概知道医生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齐濯其实也是个omega。
可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无论如何，他是我爱的人。”云嘉躺在手术台上，平静地回答。
这是他花了两辈子才确定的事，无比坚定。
“即便他只是…beta？”医生到底还是有点职业操守，没真正将患者信息私自透露。
“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耳边又响起omega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医生头疼。
他集中精神，想将脑海里的声音赶出去，但那声音却越来越大，让医生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为什么omega和beta不可以在一起？】
【你要去哪里，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会回来么？你一定要回来啊，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声音交汇在一起，逐渐变得杂乱无章，像是老旧的电子设备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静心。”
一股温和的精神力包围住医生，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压下。
医生赤红的双眼恢复正常，他脱力地向后倒去，“碰”的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听声音就很疼，不过也让医生完全清醒。他看着从手术台上坐起来的omega，敷衍地说：“唉，真不好意思。”
“那手术继续？”云嘉看着在地上摊成大字的医生，语气平静。
虽然看着很不靠谱，但云嘉知道医生没大碍。前世就是这样，这是医生的老毛病，偶尔会陷入疯狂，平静后就没什么影响了。
“啧，做做做。”从地上爬起来，医生揉了揉摔疼了的腰，小声嘟囔：“一点也不温柔。”
“那么，你准备好了么？”
抛去了之前的轻浮，此刻的医生十分认真，看上去像个真正的“医生”了。
“我准备好了。”
重新躺回手术台上，云嘉重复之前说过无数次的话。
“真准备好了，做了这个手术，你就真的没法回到过去了。”就正经了一秒，医生又破功了。
“啰嗦。”
不轻不重地怼了医生一句，云嘉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医生一次又一次的确认或许真是因为他那少得可怜的职业道德，但对云嘉来说真的啰嗦过头了。
他不需要退路，不需要选择。从他再次睁眼看到齐濯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有一条路。
“好吧。”自讨没趣的医生耸肩，拿起之前把玩的手术刀，在唇边一吻：“现在，手术开始。”
虽然医生打了麻醉，但云嘉并没有完全睡过去。一方面是他的精神力高，抗药性很强；另一面年是前世养成的习惯——不能在危险的地方陷入沉睡。
重生后在主星的悠闲生活并没有让他忘记几乎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一来到边缘星，沉寂于血脉中的警惕性又重新舒醒，让他以极快的速度适应这里的生活。
医生的手很稳，没一会儿云嘉就感到自己身上少了某样东西。麻醉药隔绝了他的痛感，却没能屏蔽他的意识，他清楚地知道，手术很成功，再睁眼，他就完全和普通的omega生活说再见了。
几乎在医生完成最后缝合的一瞬，云嘉睁开了眼睛。
和omega四目相对，医生一愣，旋即露出笑容：“你醒了啊。”
听上去有些遗憾，像是可惜云嘉醒的太早让他不能做些多余的事情。
早习惯了医生时不时的戏精状态，云嘉腰部用力，一个挺身从手术台上跳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向医生询问：“我还需要带多久的抑制手环？”
医生正将手术刀递给旁边的小机器人，听见云嘉的问话有些惊讶：“你对这些还真是挺清楚，看来是真的做了功课。”
他活动活动手腕，继续道：“大概还得带一个多月吧，安全起见两个月。那个时候你的信息素应该就流失的差不多了，和beta也没什么差别了。”
说话时晃到云嘉的脸，医生补充：“哦不，你这样的，即便没信息素也会被当成‘omega’。这可是边缘星，小心点咯。”
说完，把一个还在收拾的小机器人搂进怀里揉搓。被打断工作的小机器人亮起红灯，发出“讨厌”、“坏人”、“不要啦”等一系列引人遐想的词汇。
对医生的恶趣味不做评价，云嘉理了理衣角，对他说：“谢谢，我得走了。”
“啊，你就要走啦。”和小机器人玩的不亦乐乎的医生闻言露出伤感的表情，挽留道：“再玩一会儿吧！我给你看我的宝贝！”
“你是指你地下室里的那一堆收藏品？”
“也可以是其他的。”医生撑在手术台边缘，一个翻身坐了上去。动来动去调整半天姿势，最终选择躺平。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盯着头顶亮的刺眼的手术灯，语气恢复正常：“别人做这种手术，估计一个多星期信息素就散的差不多了，但你得要一个多月。”
“你的信息素等级很高。”
医生肯定。
对alpha和omega来说，信息素等级代表着生育率。一般精神力等级高的，信息素等级也不会低。医生并没有测量过云嘉的信息素，但只凭手术中的观察，他也能断定云嘉一定是个高等omega，高到在主星那群贵族omega中也首屈一指。
不过云嘉并不是个例，他给门口那位做腺体切除手术的时候，溢出的信息素更浓郁，差点让他一个beta都把持不住。
医生想着过去工作中遇到的omega，想起逃亡途中救助过的omega，想起两个明明拥有顶级信息素却找他切除腺体的omega，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用温柔又缱绻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人…
他抬手遮住双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你们这些omega，到底图什么？”
看着又陷入自己情绪中的医生，云嘉并没有打扰。他小声说了句再见，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现在，他要去他爱的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