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院长先生病了。”
这一句话让云嘉解锁了前世记忆。前世的云嘉和院长先生关系没现在这么好，加上他又颓废了很长时间，只依稀记得在他逃跑到边缘星的时候院长先生因病去世了。没想到这个时间点院长先生就已经病了。
骤然得知这个消息，云嘉的心情变得沉重。重生以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有些事情依旧无法改变。
曾发生过的袭击事件依旧发生了，要逝去的人依旧会离开。
恍惚了一瞬，云嘉恢复正常，向苏瑶请求道：“妈妈，我可以去看看院长先生么？”
“当然。”见云嘉并没有过激行为，苏瑶松了口气，“我和你父亲说了，会暂时解除你的禁足。准备一下吧，我们待会儿就过去。”
大多数omega出门前都是非常墨迹的，以前的云嘉也不例外。即便是有要紧的事情，他也会先整理好自己的妆容，穿上适合的衣服再出门。
但现在，他可以做到随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云嘉给苏瑶发出“准备好了”的消息时，着实让苏瑶有些惊讶。
红色的眼眸微微睁圆，整个人像是时间静止般立在原地。她盯着光脑上的消息足足看了两分钟，才缓缓恢复，感叹道：“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云嘉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让母亲大吃一惊，在发完消息后就率先到了一楼门厅处等待。
整个主宅静悄悄的，只看的见偶尔飞过的工作机器人。哦，也能感受到分布在住宅各个方位的守卫。当然，前世的时候，云嘉是不知道这些守卫的存在的。
他们如同影子般藏在这座庄园的各个角落，守护着宅子里的人，也看守着这个牢笼。
大概过去的记忆并不美好，最近又和家里人闹崩了，在主宅待的时间越久，窒息感就越深。
云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别着急，很快就能离开了，很快。”
云嘉调节心情的时候，苏瑶也到了。两人一起坐上悬浮车，前往院长先生住院的地方。
院长先生入住的医院是帝国第一军医院，主星最好的医院之一。由政府出资建立，设备先进，服务周到，管理严格。很多有身份的人都愿意来这里。
由接待人员核实了身份后，云嘉和苏瑶才被允许探视。两人进去的时候，院长先生已经完成了今日的治疗，脱离治疗仓躺在病床上休息。
看见两人的时候，他微微一笑，主动打了招呼：“你们来了。”
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院长先生的状态让两人放下心来，没聊一会儿，苏瑶就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云嘉和院长先生。
目送苏瑶离开，院长先生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到云嘉身上。他抬起干瘦的手摸了摸云嘉的头发，说：“看起来最近你过得还不错。”
“哪里不错？都被圈在家里不让出门了。”不满的嘟囔着，云嘉握住院长先生的手，做出撒娇的样子。
“你啊—”院长先生无奈的笑笑，“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完，他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又道：“不过别让爱你的人担心。”
听到这话的云嘉心头一跳，他看着院长先生的眼睛——仍旧是温柔包容的目光——但总有种自己的计划被看透了的感觉。
院长先生没有卖关子，又提起了之前他在袭击事件中做的事，告诫他凡事量力而行，不可不考虑后果。
听到这些，云嘉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他应承着院长先生话，连连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再不做危险的事情了！谢谢院长先生关心。”
“别贫了。说起来你还真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和你的父亲发讯息说想见你，你可能今天也不能出门。”
听到院长先生的话，云嘉愣住。他是真的没想到是院长先生提出要见他的。
没有卖关子，院长先生继续道：“是你的母亲拜托我的。其实我也没病到需要大家都来探望的程度，但你的母亲联系了我，说你最近被关在家里不开心，希望我能和你聊聊，顺便让你出来透透风。”
“云嘉，她很爱你，别让她担心。”
话音落下，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云嘉低头，看着雪白的床单一言不发。
母亲很爱他，他知道，从前世就知道了。或许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有时候反而忽略了母亲的感受。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母亲依旧会爱他。
云嘉的离家计划并没有告诉母亲，但聊天的时候话里话外总是透露出了一些信息。院长先生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母亲的态度告诫他，但母亲一定是有感觉的。
她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在慢慢远离自己。但她什么也没说。
“好了，不说这个了。好久没见，我们聊点开心的事吧。”稍微挪动身子，院长先生调整身后的靠垫，让自己坐直一些。
他伸手拿过床头的相框递给云嘉，指着上边的人道：“这个是我，旁边的是我的alpha。”
“哎？”
关于院长先生的事迹很多，很多帝国民众没有见过他，但必定听说过他的名字。这些事迹因为院长先生omega的身份被蒙上一层面纱，在大部分人心中称为传说更加合适。
事迹流传千古让人仰慕，传说虚无缥缈更似梦境。很多人甚至以为院长先生是虚构的。
不过在贵族中，院长先生是很受人尊敬的，这其中当然包括云嘉。
在进入帝国第一大学之前，他就听说过很多院长先生的事。类似改革omega保护协会、号召废除匹配制度、建立第一所omega之家之类的事情不知道听了几遍。
但他从未听人提起过院长先生的alpha。
这会儿听到院长先生主动提起，云嘉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双手放在膝上，乖巧的当个听众。
看着云嘉好奇的样子，院长先生眯了眯眼，靠在靠垫上微微仰头，思绪渐渐回到过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有接近一百八十年了吧？那时候我才十几岁…”
十几岁的院长先生过的并不好，虽然是个omega，但他只有c级，生育率不高，还只是个平民。
那个时候社会不太平，虽然也有类似omega保护协会和omega之家的地方，但并没有现在完善，甚至有些机构完全是为了赚取zf补贴设置的，对omega照顾的并不上心。
院长先生就是成长于那样一个三无机构的。机构负责人完全是为了捞油水，对他们这些omega都不上心。等级高的还好些，像他这种等级低的，就是被忽视的份。虽然不会明着打骂，但饱一顿饿一顿是经常的事。
那个时候外面不安全，omega连出门都不敢，即使在机构里过的艰难些，但至少还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觉。
并且，那个时候匹配机制还没有废止。按照规定，所有的omega到18岁都会被匹配给信息素融合度最高的alpha，无论那个alpha是好是坏，也不管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一经匹配，强制执行。
好在院长先生出生那会儿已经有很多人不满匹配机制开始反抗，到他十几岁的时候，虽然没有废止，但匹配结果并不是绝对的。但这只是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来说的。
对无权无势，等级也不高的院长先生来说，匹配结果是他无力反抗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嫁给自己的匹配对象——一个已经拥有两个omega的小贵族。
幸运的是，院长先生遇到了他的意外——他的alpha。
那位alpha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帮助院长先生拒绝了那次匹配，还帮忙举报了他长大的机构。
院长先生很感激那个人，本来只是想要报答恩人，没想到最后他们走到了一起。
讲到和自己alpha的恋爱过程，院长先生明显活泼了一些：“等我们在一起了，我问他当初为什么会帮我，他说是因为在匹配大厅见到我的时候，发现了我兜里的刀子。”
讲到这，院长先生笑着摇摇头：“他说他以为我是不满结果准备动手，天知道我那时懵的很，包里的刀不过是头天晚上做了活后顺手放进去的。”
“我那时连字都认不全，整个人唯唯诺诺，连和人大声说话都不敢，更别说动刀子了。”
“幸好他误会了。”院长先生语气怀念，目光似乎透过天花板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后来，他教我读书认字，教我坚强独立，告诉我即便是omega也能做很多事。后来我做到了，只是他看不见了。”
院长先生把他的过去当做故事讲给云嘉，但这个故事的结局不太好，院长先生的alpha没能一直陪着他，在他六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听到这个故事，云嘉想到了他和齐濯。上辈子的他和院长先生很像，在另一个人的引导下逐渐变得优秀，但当他们真正发出光亮的时候，那个最初打磨璞玉的人却不在了。
讲完自己的故事，院长先生又掏出自己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给云嘉。项链的样式看着有些老气，虽然光泽已经有些暗淡，但能看出被人精心保存。
“这是他送给我的。”说着，院长先生在项链上按了按，吊坠出突然弹开，露出了里面的照片——是院长先生和他的alpha。
云嘉抚摸着项链，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见证了照片上两人的爱情一般。
“好了，看也看了，现在可以把它还给我了么？”
嗯？
云嘉睁大眼睛看着院长先生，眼神仿佛在说“我以为你是准备把它送给我”。
院长先生哈哈一笑，伸手将项链拿会重新挂回脖子上，脸上露出恶作剧成功的愉悦表情，“重要的东西是不能随意送人的。”
皮了一下很开心的院长先生看着云嘉有些郁闷的表情，说：“你知道我对你说这些是为什么么？”
云嘉摇摇头。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当个乖宝宝陪老年人聊天，没想到聊完天还得做阅读理解。
此时的院长先生恢复了成熟稳重的样子，他的目光温柔而沉静，似将岁月全都敛入其中。
“别害怕alpha，他们并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