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兵家，金无解
“天白山。”
顾玄的嘴中默默念叨着这三个字。
“若是谢柳儿所给的这条消息是真的话，不出意外这张残页应该是在这个地方。”
“只是这个地方危险重重，不提这山的危险，就算是途径的路段恐怖生灵横行，兽群虽然对我来说并没有多起眼，但是架不住它们数量众多，无论是这些活物变故还是此去的距离，即便是我去也难保不出意外。”
顾玄这样想着，思绪已飘天外天，早已不在这副躯体内。
“这可就不妙了，穿过那片区域至少需要一个月，要是还要防备其他，那将更久。”
此刻的他早已拖着残破的身子离开谢院，或者说是现在的葛院。
一人一鸟相互承托着。
这片林间小路十分阴暗，即便连着两天没有下雨，路上依旧能印出湿漉漉的脚印来。
顿时顾玄立马停步，五感频频感受着夜幕下的细嗦。
有人跟踪着他。晚风在耳畔吹的呼呼不止，一旁的林子沙沙作响，忽然一道火红的艳影从中走出，眼神妩媚，隐隐细哼着，是那个满身欲火的妖艳妇人。
来者不止她一个。
借着月光，隐隐能从阴影处，看到还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他皮肤惨白，如泡水尸体，眼神漆黑如墨，空洞洞的，好似没有眼睛。
正是黑无道！
“真正的消息是什么？现在可以交给我了。”
他伸出手，向着眼前残破不堪的躯体讨要着。
顾玄眼神中并没有惧意。
晚风吹在他身上，那条空荡荡的左臂，现如今竟然“长”了出来，身上的长袍也完好无损，根本看不出刚才经历一场苦战的模样。
两人见面并没有非要恰个你死我活的场面，只是他叹惜的摇了摇头：“那是一段记录影像，而它的指向是那天下禁地，天白山。”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戏给谢柳儿看的，不好好演这一出悲情害人戏，估计她真要等藏背后的家伙出现才肯罢休。
这也是迫于无奈，顾玄才只好出此下下策，没想到的是竟然意外的成功。
这一切都在按照他所想进行，包括谢柳儿给黑无道的假消息。
当然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这个妖艳妇女，她是黑无道四座下的红桃，幻术造诣足够偷天换日，鱼目混当真珠。
“天白山，那确实是难啊，我们无论哪个单独去，都可以算是危险重重。”
黑无道长叹一声。
“你的意思是合作？跟你这么一个邪修合作，我还真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黑无道淡然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在担心自己生命安全呢？”
白玉峰域，一提起之所以如此让人畏惧，期间的路途危险是一部分，更大一部分在于它本身。
传说在上古时期，天地互通，那一片本是人皇时期，人神凡间战场，无数神人陨落在此，神人精血，是千千万万的残骸，而这些孕育着那一片区域。
但要是有人以为那是什么修行圣地，那就大错特错了。最先受到神血神尸益处的那批，早已经突破凡间难以容忍的地步，却又迟迟不踏天路，上云霄。
天地秩序破坏，世界本源将其打乱秩序者一一封印。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一些因为弱小，没有被天意察觉，只是那白玉峰域生灵再难出山。
“既然此地这么危险，那么又为何要自己亲自前去那？交给道宫或者兵家这些跟自己争夺的去，岂不更好？反正到最后，他们还是需要我手里的这些。”
顾玄这么想的倒也没错，毕竟他身上有如此多的残页，这就是他最大的保障资本。
“这次的就让道宫那些人去吧！”
顾玄这样说道。
黑无道顿了顿：“难道这千辛万苦得到的消息，你就这样拱手让人？”
“不然呢？”
“先不提这路途遥远，就单单出关，你觉得你出的去吗？”
他怎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些恐怖生灵之所以一直蜗居在那片浩如烟海的林域山峰原因，除了那里适合他们生长繁殖外，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柒合兵家在那一带建立起的万里长城。
这条历上空前绝后的辉煌，将恐怖生灵彻底隔绝，那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高峰，也是人最依赖的保障。
如果顾玄跟黑无道去的话，无疑是送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顾玄没有这么傻，他相信眼前之人也没有这么傻。那可是一代邪修巨擘，修功都得嗜人魂，饮人血。
刚才他怎么说无疑是在给自己演一出戏，傻戏。让别人认为自己很傻很天真，这样别人就会对自己丢以轻心，这也是种智慧。
但同对于老狐狸的顾玄来说，这是行不通的，一眼就能够看出。
“好像去也没事，你走前面，我随后就到。”
顾玄笑道，指着遥远的西方，那是万里长城所在。
星空幕布上，唯天上那颗永恒的北极星最为闪耀。黑无道大笑一声：“我就不去了，就如你所说，我会将这个消息传给道宫跟兵家，让他们去。”
顾玄好奇道：“你有这种能力？竟然会让道宫兵家相信你？”
“人与人之间利害相通，我与兵家也一样，见不得太阳的不只有黑影，还有隔着肚皮的人心。”
黑无道指着顾玄心脏位置，冷笑道。
顾玄不以为意：“兵家？这种傻事倒也符合他们。”
周围林子大火四起，熊熊烈火如梦幻般烧开一层背景，火光通红，好似风吹般忽明忽暗，四周的一切就如燃烧起来的卷轴，燃烧，弯曲，发黑，直到化为飞灰。
“果然，是幻境。”
身在局中人，早已知局事。
一人一鸟继续走着，路面上的泥印越来越多。
翌日清晨。
一片静竹林内竹竿笔直，如一根根刺破穹顶的长矛，参差着几棵高大挺拔的翠绿松，这种树在落满雪时十分具有欣赏性。
比起清风子来时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些竹枝树枝被整齐砍去。
此刻由于秋日清晨，树叶上覆盖着薄薄一层冰霜，这种松散感美景似乎好上了几分。
此经慢步，闲情雅致。
这是一片净土，四周白雾升腾，给人一种误闯仙境之感。
竹林的小屋内，贵为兵家的掌控者之一的金老，此刻的他没有身穿朝服，而是一身普通绸子所制作的长服，就像家境普通的老头。
一手托着鸟笼，一手挑逗着精致鸟笼里面的小金丝雀。
小金丝雀吱吱叫着，用鸟喙敲啄着伸进来的细条，扇动着自己毛茸茸的翅膀，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但被困在这狭小的牢房内，却这一切由不得它。
他目光瞥向一旁，戴着黑兽獠牙面罩前来报信的亲信。
“既然他那边有消息了，那就麻烦你去道宫，告诉那群老头子一趟。”
金老眯闭着眼睛，放下鸟笼，声音和蔼。
“属下，遵命。”
金老随手一扬：“去吧，去吧。”
清冷的凉风吹着，身上的披衣被微微拉紧。
他目光又一转，连同心神尽数落在窗外，深邃的眸子一凝，双手负于身后，忽的轻笑一声：“天下英雄何其甚多！”
“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铁衣震响，一小将穿着黄金甲，身披战白袍，双肩挂金虎，手持龙胆枪，就这样站在金老身后，眼神清澈，金无解。
“爷爷。”
“是解儿啊，刚才爷爷的话都听好了？”
“听好了，爷爷。”
“嗯。”
金老满眼慈爱的看着这白袍小将，脸上的皱褶也少了不少，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这位恐怖的老者似乎年轻了几岁，却此刻在内心做着最后的挣扎。
自己的孙子似乎可以看穿自己爷爷的心事般，他不仅是最痛爱的孙子，也是众子孙中最纯粹的，什么东西直接说，什么东西直接问：“爷爷，究竟何为道？”
“你先前所说兵道，那又是何物？”
金老笑眯眯的通过眯缝的眼看着眼前这个傻小子：“傻小子，别人的不懂就问有求知渴望，为何到了你这里，却显得如此执着痴傻呢？”
“为什么爷爷？你之前说过道是道，兵是兵，兵道归兵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金老含笑，指着窗外：“你看竹叶出来了，覆盖在它上面的那层霜，现在已经没了。”
他指的方向，正是那些不断滴落露珠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