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甄嬛的少女情怀渐渐远去
眉庄只轻轻一笑，温柔道，“你从小就优秀，有些话说出来不怕你笑话”。
说到这，眉庄停顿一下，见甄嬛好奇地望着她，没有急着往下说，含笑端起茶杯轻轻喝口茶，“从小，我在你身边，总觉得你样样都好，你还记得吗？”
“你八岁那年生日，你母亲让你独自操办你的生日宴，从宴请的人、宴会的菜式准备，到怎样在正门迎接宾客、仆从马车如何安排”
“宴会的每一步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你才十岁，见了那些贵眷，说话间大方得体，迎来送往，很有小主人公的架势”，眉庄望着甄嬛笑笑。
甄嬛想起那次生日，是她央求她母亲由她心意办，前后可忙活了小一个月，小到一张请柬，大到宴会流程，她可是费了不少精力。
今日见眉庄提起，不好意思道，“不过小孩家淘气，姐姐莫要笑话我了”。
“回去，外祖母就让我好好跟你学，你熟读诗书，又精通乐律，舞跳的又好，天生聪颖，学个什么又学的快，咱们俩一起背论语，你看几遍就能记住，我要一句一句地看，为着自个笨，我还哭了几次”
“从小，我也是个要强的，因比不过你，还闹了很长时间的情绪，对着月亮发誓，再不跟你玩了，后来，好一段时间，都沉浸在这种感觉里，多亏我外祖母细心开导，我才不至于钻了牛角尖。”
眉庄想起以前和甄嬛一起学习的日子，那份对甄嬛的崇拜依然不减，她也曾在她面前自卑，觉得她是那样的光鲜亮丽，是被命运格外疼爱的人。
“眉姐姐～”，甄嬛望着眉庄轻轻呼道，一双眼睛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你这样聪慧，又有手段，说句诛心的话，咱们从小接受的家庭熏陶，陵容是怎么都比不上的，若是大户人家娶妻，陵容和咱们根本就不在同一等级”
提起安陵容，甄嬛眼里多了些不甘，也多了些落寞。
眉庄继续说道，“你从小拔尖，进了宫，这位分一直不升，虽说你不在意荣宠，可这心里必定也难以释怀吧，说不在意，我是不信的”。
眉庄轻轻摇摇头，“你要什么都是最好的，这位分当然也不甘于屈居人下，还是居在一个样样不如你的人之下”
“姐姐别说了”，甄嬛胳膊搭在桌子上，一只手轻轻托着下巴，扭过头去，望着窗外， “陵容自有她的好处，我哪里有姐姐说道那样好，不过一普通女子罢了”。
说完，眼圈微红，她一直以为她在意皇上的情谊，从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可见安陵容突然封了皇贵妃，藏在心底深处那些不甘和自命不凡才慢慢袭来，像蚂蚁一样不停地啃噬她的内心，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
可越是压抑，这些情绪就越疯狂，无法排解又无人诉说，只得闷在心里独自承受，这些日子，她都瘦了许多。
“嬛儿～”，眉庄早就跟她说过多少次，她听了跟没听一样，叹了口气，“嬛儿，不瞒你说，陵容从嫔位直接晋封皇贵妃，我这心里也她直接就越过了我去，如果非得有一个皇贵妃，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门外的安陵容静静站在那儿，冷遍全身。
她知道眉庄也在，便吩咐了不用通报，没想到在廊下听到了她们俩的闺房私语。
有些事，明明心里清楚，可真的亲耳听到，这震惊、伤心一点也不少。
她们才是真正的姐妹。
她终究是一个人了。
罢了。
安陵容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出了碎玉轩。
里面的人浑然不知，她们刚才推心置腹的话，被安陵容听了去。
甄嬛沉默良久，眼里噙了泪珠，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样子，望着眉庄，哽咽道，“姐姐，我是不是很傻，竟然盼望着跟皇上一心一意，皇上他之前待我极温柔”
“他说过，他待我与其他人不同，说和我一起，他觉得岁月静好，觉得很舒服，会永远护着我，他的怀抱温暖有力，他告诉我以后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我信他，我想，这大抵就是每个少女期盼的爱情了吧，一直沉浸在喜悦里”
“后来他知道我是被齐妃害的小产，却只罚她禁足，我是怪他，可并没有怀疑过我在他心里的位置”
“可现在，他竟然不顾祖宗规矩，直接封了陵容皇贵妃”，说到这，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泪珠啪啪洒下，“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眉庄叹息一声，默默望着甄嬛。
良久，甄嬛拗头望向窗外蓝蓝的天空，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轻轻用手拭去，嗤笑一声。
接着说道，“如今我才明白，我与别人有何不同，他是我的夫君，是姐姐的夫君，也是陵容的夫君，是后宫所有嫔妃的夫君，他从前宠着年世兰，宠着姐姐，后来宠我，现在宠着陵容，以后也会有别人，有些事，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说到这，甄嬛再也无法克制这些日子的委屈，用一只手托住半边脸，呜呜噎噎哭了起来。
她想要的，终究是没有得到过。
这到底是为什么。
眉庄只静静看着她，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些，认真看着她的脸，语重心长道，“皇上对你说过那些话，你想不想听听他对我说过什么？”
甄嬛停了哭泣，抬起身子，望着眉庄。
她想知道，其实她知道，皇上的甜言蜜语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可知道终归是想象出来的，哪里及的上听别人亲口说出来。
她要听眉庄亲口说出来，好打破她心底那一点点尚存的期盼，她也想不顾一切地用尽手段，得到更多。
只是，以前，终归是愿意相信皇上。
眉庄似苦笑一声，“第一次侍寝后”，刚开口，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脸上挂了些娇羞，见甄嬛认真听着，坐直了身子，轻声继续说道，“皇上说，他从未见过我这样的女子，端庄大方却，却是个极有情趣的女子，还说，得之，是他的福”。
说完，转过头，脸上已是淡然，淡淡的喜悦，淡淡的期盼，淡淡的忧伤。
见甄嬛怔怔傻在那里。
含笑继续说道，“皇上还说，我似秋日的菊花一般，不与百花争春，却独有自己的傲骨，与众不同，他一日不见，便思念的紧”。
“如果我说，听了皇上这些话，心里没有一点涟漪，那肯定是假的，任何一个期盼君恩的女子听了皇上这样说，都会激动的”。
眉庄眼里是清澈的光，望着甄嬛继续说道，“可，欣喜过后，这些话便独留在心底，只当作生命的佐料”
“觉得生活枯燥时，拿出来品味一下，不然，深宫寂寞，也太无趣，有些美好存在心里，便是冬日漫漫长夜，也能熬过去的”。
“姐姐～”，甄嬛轻呼道。
眉庄收起含笑的脸，正色道，“嬛儿，你错就错在，这些话太当真，太入心了，他对你说，自然也对旁人说，当不得真的”
“还有，你看咱们这位雍正爷，当年九子夺嫡何等凶险，皇上能在非龙即虎的众阿哥中坐上龙椅，又在那样错综复杂的环境下，料理的八爷九爷他们，就知道，他绝不会困于儿女情长，他的眼里心里，终究是爱新觉罗的天下最重要”。
甄嬛听着眉庄的话，慢慢收起了委屈，她懂，不过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咱们只是他生命里的调味品，前朝累了，便到后宫来，看一看为他望穿秋水的嫔妃们”
“这后宫，谁让他放松他便宠谁，后妃争宠他不是不知道，年世兰跋扈他真的一无所知？可他为什么不管？”
“那是因为他很得意这些，也很享受女人为了他使劲浑身解数的感觉。”
说到这，眉庄停下来，只望着甄嬛。
甄嬛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她从来没这样想过，原来眉庄已经独自走的很远很远了，她突然觉得她有些好笑，竟然还在为皇上一个眼神一句话而烦恼。
“再者，他有他的责任，咱们也有咱们的，从入宫那天起，咱们就跟外面的女子再不一样了，再不会有寻常夫妻间情感，一颦一笑，一行一动，全是思虑周全，一个不小心，背后可是父兄家族”。
眉庄继续说道， “你只看前阵子的事，就明白了，齐妃做了那样的糊涂事，我原以为皇上会废了她的位分，最后不过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皇上有他的不得已，可他该好好安慰你呀，却是避着不见”，眉庄眼里已有了愤恨。
甄嬛听了，没有接话，只静静望着眉庄。
良久，她正了正身子，认真道，“嬛儿今后若有什么造化，都是姐姐费心教导的结果，姐姐真心待我，我必不负姐姐今日的一番话。”
眉庄含笑点点头，“恩，以后日子还长，老天爷也不会叫你明珠蒙尘的，咱们既然进了宫，就要好好为自己打算”。
甄嬛回一笑，“恩”一声点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茶，“说了这会子话，姐姐喝口茶～”。
俩人又聊了许久，眉庄才告辞出了碎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