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皇上躲懒延禧宫
安陵容和甄嬛从咸福宫出来,俩人一路默默无话。
阳光甚好,湛蓝的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虽是冬日里,有才气的宫女你们巧手用各色丝绢制作成花朵样。
远看上去,还有半枯的叶子和快开谢的花朵,竟跟真的一样。
安陵容此刻心情十分愉悦,皇后这个宿敌,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
此刻尽力欣赏周边风景,无意间瞥见甄嬛,见她神色不似往日。
她虽然极力保持淡然的微笑,可安陵容还是隐约感受到她内心的波澜。
“莞姐姐,你还记得我曾说过,说不定眉姐姐的孩子能成为太子”,安陵容心里转了几个弯,笑着说道。
甄嬛眼神制止她,刚要开口,安陵容抢先一步,“事在人为,谁也没想到皇后会有今天,这天下总得有人是皇后吧,为何不能是眉姐姐?”。
甄嬛此刻并无心思跟安陵容探讨这些。
不知为何,她今日心情十分不好,烦得很。
“眉姐姐自然当得起,咱们也这样盼着,但愿天从人愿”,说完给安陵容一个无可挑剔的笑脸,脚下一刻也未迟疑。
安陵容不再说话,俩人加紧脚步。
临分手前,相互道了安,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安陵容回头朝甄嬛的方向望去,眼中多了一层酸,心里那些总也望不清楚的角落,似乎慢慢清晰。
是她的不断讨好和甄嬛的居高临下。
她一直都知道,她们从来不是什么真心姐妹,从来都不是。
只是她和甄嬛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这一瞬间,她和甄嬛之间的点滴像洪水一样涌上心头,鬓边的海棠,那对耳环。
还有后来的相杀,再转头发现泪早就湿了双眼。
罢了,上天这样安排,必有它的道理,强求做什么呢。
延禧宫里,安陵容一副家常装扮,午膳也只吃了几口,实在是没有胃口。
昨夜几乎一夜无眠,现在头疼的很,偏是睡不着,心里记挂着皇后的事,总不安宁。
安陵容半躺在榻上,望着窗外,正好西边一抹夕阳照的云彩红彤彤的,烘托的整个紫禁城都暖暖的。
若是平时,沏一杯茶,赏着美景,倒也惬意,只眼下,白白辜负这夕阳景了。
一屋子奴才丫头的,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或站,或忙着,都静悄悄的,无人敢说笑,在宫里当差,眼力劲都是极好的。
安陵容正望着窗外呆坐着,小顺子轻手轻脚进来,行了礼,“娘娘,皇上的仪仗往咱们这边来了”。
安陵容一听,坐直了身子,“准备着,接驾”。
都快一天了,处置皇后的旨意迟迟不出养心殿,六宫乃至满朝文武的眼都紧盯着养心殿,皇上这会儿来延禧宫干什么,没有旨意就是还未决断。
他这会来,谈话间左右逃不过皇后的事,该如何回应。
安陵容脑子急速飞转,想着可能的情况。
“臣妾恭迎皇上”,安陵容带着侍女太监在门口把皇上迎进寝殿。
皇上脸色铁青,疲倦之色显露,进了内殿,便径直坐在了安陵容刚才躺的位置。
安陵容吩咐人把炭火加热些,又吩咐上了热酒,亲自递给皇上,“外面天寒,皇上一路过来,身子定是冷了,这会子喝茶只怕难解心里的寒气,不如饮杯热酒吧,这酒很是温和,不伤胃的。”
皇上接过酒,一饮而下,摩挲着空杯,叹息一声,“身子冷,这心里更冷”,说完望着安陵容。
安陵容抿抿嘴,做出一副她都懂的样子,没有说话,这会说什么呢,她可不想惹的一身腥。
上次她身不由己,做事都是冲在前面,出了事她担着,有什么好处,也从没有她的份,这一次,她才不愿在这里出头。
“来,坐下,陪朕喝两杯”,皇上指了指对面,让安陵容坐下。
他来这本就是想清净清净,安陵容的性子,他觉得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平时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待在一角不言语,侍寝时,还真,真,不像她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想到这,皇上抿嘴想笑,可心里那股子又悲又气又怒的情绪猛地喷出来,瞬间淹没了这点小心思。
安陵容转头吩咐宝英,“去厨房做些皇上爱吃的小菜,再去热一壶酒”。
不大一会,宝英果然带着两个小丫头端了六七盘精致小菜,都是皇上平时爱吃的,拿了热酒,布置好后,退到门口伺候。
安陵容打定了主意,只要皇上不开口,她绝不开口。
所有疑问都憋住,结果总会有的,不要急。
俩人一杯杯下肚,就这么沉默着,安陵容含一抹十分温柔的笑为皇上斟酒。
若没有早起皇后的事,现在这场景,倒是十分惬意。
为着皇后的事,外头大臣们吵个没完,一张张奏折送往养心殿,个个引经据典,长篇大论,有理有据。
太后也把她叫去,一番苦心教导,从朝中局势到后宫平衡,再到纯元的临终的嘱托,只说的他心烦意乱,不许他废后。
华妃哭哭啼啼几次去养心殿,要他为她主持公道,这一天,好漫长。
他本是来安陵容这躲个清闲,现在见安陵容真没有问他的意思,心里又盼着安陵容开口。
皇上见安陵容只顾着给他添酒布菜,脸上一副恬静笑容,偶尔谈笑两句,是真的没有问他皇后事的意思。
手里撵佛珠的手快了些,终于半个时辰后,皇上没忍住,瞅安陵容一眼,慢慢道,“容儿,觉得朕该如何处置皇后?”。
安陵容心想,哎,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问。
不过皇上能憋到现在才问,也难为他了,这人就这样,越是凑跟前紧抓着,人家越烦,你不理他了吧,他心里还不得劲。
面上只做惊慌状,忙放下酒杯,跪倒在皇上脚下,“皇上恕罪,后宫不可干政,臣妾一介女流,读书不多,见识浅薄,此等大事,哪有臣妾置喙的?”
说完柔弱望着皇上,不再言语。
哎,也是,难为她了,皇上心里这样想着,“恩,不过闲话一句,不必紧张,与朝政无关,起来”。
“来”,皇上朝安陵容伸过手去。
安陵容将手轻轻放到皇上掌心,起身走到皇上身边,半靠在他肩上。
“容儿柔弱,朕本不该问你的,嗯,这样的事,连朝臣们都吵个不停,朕都无法决断,你如何知道”,皇上轻拍安陵容的胳膊柔声道。
“皇上总是为臣妾着想,臣妾着实感激”,说着后退两步做了个幅礼,抬眼柔弱望着皇上,轻声道,“只一点,臣妾希望皇上能开心,只要皇上高兴臣妾就高兴”。
皇上轻轻点点头。
看安陵容坐好,皇上认真盯着她看一会,重叹一声,假嗔道,“外头大臣们吵个不停,后宫也不安静,华妃闹了许久,你眉姐姐和莞姐姐虽沉着性子,可她们的意思,还是希望朕严惩皇后,你倒好,一句话都不肯说,躲懒”,说完接过安陵容递来的酒,喝了,冲安陵容一笑,“得罚你酒”。
安陵容眼疾手快接过皇上手里的空杯,又斟了一杯,见皇上面色稍微好转,只盯着她,目光里倒是有些许温柔。
见此情景,安陵容才换了笑容,“皇上这样说,可冤枉臣妾呢,人贵有自知之明,臣妾这点子见识,只怕在莞姐姐跟前,连提鞋都不配提”,说着偷眼瞄皇上,见他并无生气。
接着说道,“臣妾只想,皇上不要为此事扰的不安宁就好,偏自己又没有才干,不能为皇上解忧,哎”,说着轻轻低头,叹息一声。
皇上本也没指望安陵容能说出个什么道理,倾身拉来了她的手,温和道,“有你在朕身边就够了,你倒是学着点你眉姐姐,快些给朕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安陵容望向皇上,眼中极尽温柔。
哼,小阿哥,你以为我不想啊。
“皇上,娘娘,曹嫔娘娘求见”,小顺子在门口磕了头,轻声道。
安陵容一脸惊讶,“曹姐姐,她这会儿来,可是有事,快请”。
曹嫔进来,见皇上在,跪下行了礼。
“曹姐姐,快坐,宝英上茶”,安陵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臣妾是来给妹妹请罪的,皇上在这,可要替臣妾说两句好话”,曹嫔看着皇上笑道。
“恩?”,皇上泛起疑惑。
“这话,是如何说起的?曹姐姐别打趣我了”,安陵容上前扶了曹嫔坐下。
“昨晚,臣妾江福海的供状递到翊坤宫后,华妃娘娘让臣妾去养心殿,请皇上示下,不曾想”,曹嫔放低声音,低头侧向安陵容。
“不曾想,遇上了妹妹身边的宝鹃,宝鹃夜半去养心殿,我只以为是妹妹有什么事,可问了几句,见她却是神色慌张,也说不清楚,想来是妹妹嘱咐了她,不许对外说起”。
听到这,安陵容面上浮起一层明显的疑惑,越来越严肃,望向皇上。
曹嫔继续道,“昨晚的事,臣妾怕,有纰漏,所以就擅自做主,请了宝鹃去臣妾的宫里”,说的断断续续,却是明白的很,“现在来给妹妹请罪,一并把宝鹃送回,还望妹妹不要怪姐姐”。
安陵容只作惊慌状,皇上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臣妾出来时温仪跟乳母们玩,久不见臣妾怕她哭闹,臣妾先回”。
见皇上点头,行过礼,出了延禧宫。
回头望着延禧宫,心中暗叹,这安陵容果真好手段,皇后至死不知道她折损谁手。
她自己是不会有恩宠了,好在安陵容不像个心胸狭隘的,在她底下生活,总比在华妃身边舒服。
延禧宫里 ,皇上抬眼望着安陵。
安陵容脸上的疑惑,足以让皇上明白,她不知道昨晚宝鹃去过养心殿。
人生如戏,端看谁的演技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