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甄嬛被关慎刑司
今日是除夕，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紫禁城里的规矩中，只在过年的时候主子们格外宽厚。
安陵容坐在上首，受过礼，脸上挂满笑，冲宝鹃点点头，“放赏”。
满屋的太监宫女早就看到一个托盘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一个个精致的荷包，旁边还有一匣子里是一堆金块子。
一个个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宫里除了华妃娘娘宫里赏赐丰厚，还没见哪个小主娘娘出手这样大方，平时皇上常来，他们在宫里走起路来都带风，也总有赏赐。
一年下来比得上以前五年了，心里都对安陵容有十二分忠心，感念遇到了好主子。
“奴才谢娘娘”。
“奴婢谢娘娘”。
“娘娘如此厚待咱们，咱们一定忠心伺候娘娘，能遇到娘娘这样的主子，是咱们祖上八辈子的福气”，小顺子眉开眼笑，带着一众太监宫女猛磕头。
安陵容让小顺子逗的哈哈笑起来，假嗔道，“油嘴滑舌，还不快起来，再把头磕破了，还得本宫花银子给你们看病”。
一句话说的气氛十分轻松，小顺子他们接了赏赐。
安陵容端起茶杯慢慢喝口茶，“恩，今日是除夕，每个人说句吉祥话来”
“你们快瞧，娘娘头顶有一圈五颜六色的光，咱们娘娘莫不是个菩萨转世”，小顺子惊喜叫道。
安陵容今日穿偏红衣服，正好手中的杯子映着红色，阳光洒进来，照的脸上绯红，手上的护甲镶嵌的红宝石，映着阳光，反射出一片各色光正好铺在她身后。
众人一听，忙点头应是，“咱们娘娘身后可不是一圈圈的光”。
“滑嘴，以后不许胡说”，安陵容笑着嗔道。
“奴才祝娘娘步步高升，一生荣华”，后一句压低声音，“位至皇贵妃”。
“奴才祝娘娘永远年轻貌美”。
“奴才祝娘娘永远得皇上宠爱”。
越说越高兴，安陵容一直洋溢着笑容。
宝英上前幅了幅道，“奴婢祝小主有机会携带着老夫人游遍天下山水，老夫人一生眼光所到之处皆是平安喜乐”。
安陵容听了，眼中顿时放出一屡惊喜的光，随即抿嘴笑道，“恩，宝英这句吉祥话倒是别致，这丫头总能想些跟别人不一样的”，说着手指着宝英，“若真能如此，本宫一定带上你这丫头，可好？”。
正说笑着，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小顺子机灵，跑出去接了。
不大一会便跑进来，到安陵容身边低声道，“碎玉轩莞常在昨夜被余常在打发去了慎刑司，刚才惠妃娘娘已经接了莞常在，听说惠妃娘娘震怒，已经罚了余常在禁足”。
“什么？”，安陵容听了一惊，思绪立刻回到上次，余氏把欣常在送进慎刑司的情形。
这次居然还这么死性不改，顿时拉下脸来，她虽然恨甄嬛，可是，能打压甄嬛的只能是她，别人敢这般造次，安陵容心里一阵不舒服。
“你们继续当差，宝鹃你再细看看宫里各处，查一查给各宫准备的礼，别错了，宝英跟我一起去碎玉轩，这件事谁也不许在宫里议论”。
这次，非得找人收拾那个余氏不可，这是后话，先顾眼下。
说完带着宝英匆匆往碎玉轩方向去了。
碎玉轩里，太监宫女们都站在外间伺候，寝殿里静静的。
流朱一看见安陵容，小跑两步迎上来，跪下边磕头边哭道，“仪嫔娘娘，你救救我们小主，救救小主。”
碎玉轩其它人也跪在一旁，求安陵容救人。
流朱那哭成核桃似的双眼，让安陵容看了心里不落忍，忙扶了她起来，“起来，先别哭，你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莞姐姐怎么会被关进慎刑司？”
流朱擦擦哭红的眼，哽咽说道，“昨天用过晚膳，小主说想出去走走，只带了槿汐姑姑一起，谁知很久都没回来，我让人去找，也没有找到”。
“后来去了惠妃宫里找，谁知六阿哥发热，咸福宫忙做一团，奴婢便没有打扰”，流朱说到这直悔得恨不能抽死自个。
“那，怎么也没去找我？”，安陵容心里转了几个弯，还是问了出来。
流朱略低头，轻咬嘴唇，犹豫一下，“奴婢去找娘娘了，只是，只是，当时皇上，皇上，他，和娘娘，奴婢怕扰了圣驾，想着我们小主许是有什么事，在哪里耽搁了，便没有让宝鹃禀告”。
说的虽是断断续续，安陵容却是听的脸上发烧，昨晚她和皇上可是，可是快到天亮才睡下。
安陵容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道，“你也糊涂，自是姐姐的安危要紧，难不成皇上会因为这个生气不成”。
流朱哪里知道事情会糟糕成这个样子，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立刻打耳光子抽死自个。
那慎刑司她曾去过，还偷偷的远远地见过浣碧，她不敢想象，甄嬛在里面的情形，越想越恨自个，呜呜哭起来，“我们到处找了一夜，天亮了才从一个小太监口中得知，我们小主昨夜跟余常在发生冲突，被送进了慎刑司”。
“奴婢知道后立刻去了咸福宫找惠妃娘娘，娘娘一听气极了，当场下令，禁足余常在，派人接回了小主”。
看着痛哭流涕的流朱，安陵容上前安慰道，“好在姐姐现在平安无事，你也不要太自责，我进去看看姐姐”，说着便要往里走。
“小主”，流朱上前幅了幅，“我们小主回来就把自个锁在寝殿里，说不见任何人，这可怎么好？”。
“眉姐姐呢？”。
“惠妃娘娘被皇后叫了去，商议除夕夜宴”，流朱稍微犹豫一下，上前在安陵容身边低声道，“我们小主回来时，穿的是慎刑司服役的衣服，不知在里面受了多少羞辱”，说到这流朱再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安陵容着实惊着了，慎刑司他们怎么敢，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甄嬛在里面怎么挨过的一夜。
甄嬛她是甄家嫡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哪里见过慎刑司那样的地方，从小接触地都是京城贵女，身边伺候的丫头小斯。
也从未见过底层嬷嬷们苛刻的模样，骤然发生这样的事，她内心得受多大打击。
看着哭惨的流朱，安陵容不知如何安慰，只低声道，“让人去皇后宫门口看着，眉姐姐出来立刻请过来”。
流朱连连应“是”，就要跑出去，被小允子叫住，“姑娘还是在小主身边伺候，我去接惠妃娘娘”，说完就要转身出去。
被安陵容叫住，“你等等”。
穿着慎刑司的衣服，安陵容都不敢想象那画面，火气慢慢从心底窜上胸口，“你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余常在即便胡作非为，那慎刑司嬷嬷脑袋是被门夹了吗？没有圣旨就敢这般放肆，她们这是在找死”。
小允子欠身回道，“奴才已经打听清楚，小主进去后，慎刑司当值的是王嬷嬷和邢嬷嬷，是王嬷嬷接的小主，当下就把小主和槿汐姑姑请进了她们休息的屋，上了热茶，不住的向小主告罪”
“说眼下实不敢得罪余常在，只能先委屈小主了，没成想邢嬷嬷带人闯进去，不由分说，骂起来，说什么不管在外面是什么尊贵的娘娘小主，进了慎刑司，就是阶下囚，就拖了小主和槿汐去暴室，强扒了她们的衣服，仍了慎刑司的囚服在地上，小主”，说到这，小允子也难受到落泪，“小主怎能光着身子，只得先穿了衣服，做了一夜的苦工”。
想起甄嬛对他的恩情，小允子恨不能立刻杀了那个邢嬷嬷，只是他地位低微，除了难受，还能有什么法子。
安陵容越听越气，“那邢嬷嬷？”
“回娘娘，惠妃娘娘知道后震怒，当下就处置了邢嬷嬷，二十板子下去，邢嬷嬷现在怕是不能起身了”，小允子上前一步躬身虚拦安陵容，痛痛快快说了。
安陵容听后，微微摇头。
心想，一个嬷嬷怎么有如此大胆？
眉庄还是太冲动了，处置一个嬷嬷不要紧，怕只怕有谁授意。
华妃？
皇后？
要查一查，若是华妃还倒好说，若是皇后
不管了，安陵容长叹一声，“姐姐在慎刑司的事不要再对人提起，以后好好伺候”。
“嗻”，小允子早就悔的恨不能一头撞死，她该远远跟着她们小主的，见安陵容吩咐，忙点头应“是”，急急出了碎玉轩往皇后的景仁宫去。
虽然甄嬛不愿见人，安陵容还觉得要提醒她一下，便轻步来到寝殿，见甄嬛面朝里侧躺着，对她来讲昨夜可算的是奇耻大辱，此刻仍心有余悸。
“姐姐”，安陵容轻唤甄嬛。
此刻，甄嬛谁都不想见，却也不好不理会安陵容，只得转过身坐起来，安陵容忙快走两步，拿了个靠枕给甄嬛。
“昨夜的事”，还没开口，甄嬛已红了眼圈，努力压下去，“谢谢妹妹来看我，只是都过去了，妹妹不必劝我”。
安陵容“恩”一声，“我刚听到时，吓了一跳，心里十分记挂姐姐，便匆匆赶了来”。
“陵容不明白，依姐姐的脾气怎会任由余氏欺压？姐姐不是这样逆来顺受的人”，安陵容声音高了一调。
甄嬛此刻想来也十分窝火，她没想到事态会坏到这个地步，她低估了余莺儿的蠢。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益，眉姐姐已经处置了她，也算是给了她教训”，甄嬛想了想道。
“我正是担心这个眉姐姐处置的倒十分公允，只是，总觉得哪里泛着不对劲，真能这样简单？皇后怎么说？华妃呢？还有皇上？宫里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拿那个邢嬷嬷说，她背后是谁？眉姐姐可查了？”，一连串的问题，让甄嬛也觉出了不对劲，紧皱的眉头显是她在思考，望着安陵容，“妹妹的意思是？”
安陵容遥遥头，“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事情处理的太简单，透着不对劲”。
安陵容轻叹一口气，接着道，“这些事，其实陵容不太清楚，姐姐和眉姐姐出身大家族，后院的事应当比陵容清楚，我从小是没机会见到这些的”，安陵容说完低下头。
“你是个心细的，很多事都是你提前发现，英雄不问出处”，甄嬛见安陵容说起身世，安慰道。
“我没事，来看姐姐，倒让姐姐安慰起我来”，安陵容轻轻叹一声道，见甄嬛脸上的焦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静静待在一旁。
也不知余莺儿怎么说，若她拿公主说事，再有华妃帮腔，皇后从中挑拨，颠倒黑白也不是不可能的。
哎，越想越烦，直觉告诉安陵容，此事还未结束，或者是刚开始。
俩人沉默良久，安陵容慢慢放下焦虑，转了温柔语气，“姐姐也无需太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过不去的”。
甄嬛也不再说什么，微微点头，经过安陵容的几句话，她刚才屈辱的情绪已被烦恼侵占了大半。
这会儿倒是十分感激安陵容，心里有个防备，若出了岔子，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姐姐见到浣碧了么？”安陵容低声问道。
甄嬛想起昨晚见到浣碧的情景，此刻还是不敢相信，以前只知道慎刑司是关押犯错宫人的地方，没想到那根本就是人间地狱，生不能也死不得。
大冬天的竟然让宫女们盖着浇了冰水的被子，躺在冰冷的地上睡觉。
每日从天不亮就起来劳作，一直到深夜，昨夜她才待了一夜，就被折腾个半死，若是长待下去，她不敢想。
没有早日就浣碧出来，此刻她心里满是对浣碧的歉意，进宫前她答应过她父亲，要好好待浣碧，可是
碎玉轩的寝殿里炭火烧的旺盛，甄嬛想起昨夜，后背还是一阵阵发凉。
浣碧，那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浣碧，穿着单薄的粗布，家里最末等的下人都不穿这样的料子，一双冻的通红的手上长满了茧子，脸上冻的一块青一块紫，皮肤黝黑粗糙。
想到这，甄嬛心里一阵阵难受，眼泪啪啪掉下来，她恨自己为什么保不住孩子，为什么不离齐妃远点。
明明安陵容已经提醒她，齐妃有害她之心。
为什么，没有早做防范，此刻甄嬛肠子都悔青了。
安陵容虽然不喜浣碧，也不想她终生耗在慎刑司那种地方，上前握住甄嬛的手轻唤她，“姐姐，姐姐若是信得过陵容，陵容愿意向皇上开口一试，救浣碧出来”。
甄嬛眼前一亮，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一直没有开口，她不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
“那，我谢谢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