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海河岸边泣
钱赫水喝了一口酒，轻慢地说：“也好，强哥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了，那兄弟就再等等，在道儿上混，多结盟少树敌！兄弟手上如今有了安口拳头这张好使的牌，帮着强哥你一起打理福庙街，肯定有利无害。强哥是永州道儿的老资格，我是很尊重的，你慎重考虑考虑，我等你的话儿。”
崔强看着钱赫水，阴着脸说：“明白，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慎重考虑的，今天就此别过吧！东子，我们走吧。”
“强哥……”钱赫水对着崔强的背影说，“你慢走啊，改天兄弟再请你喝茶……”崔强头也没回的摆摆手，带着闵东方等人径直向会所外走去。
“强哥！”坐上车，闵东方对崔强说，“阿水这小子也太他妈猖狂了，福庙街咱不能让，不行咱就跟他干上一场。”
崔强说：“东子，你以为我舍得把福庙街让出去吗？论资历和势力，他阿水属孙子辈儿的，可是仔细权衡利弊，这小手上现在必定有了安口拳头这张王牌，我们要是真跟他干起来，未必能占得上便宜，搞不好会伤筋动骨的。“
闵东方气愤而不屑地说：“强哥，我觉得咱根本没有必要怕他，一个刚上任的拳头能有几丈道行，强龙还难压地头儿蛇呢。这会咱要是让半条街出去，我敢说他钱赫水过不了半年就得得寸进尺地要另外半条街。”
崔强想了想说：“你多虑了东子，我的根基阿水是知道了，量他还没有这个胆子。算了，把福庙西街让给他吧！甭说半条街，就是整条街都给他，对于咱来说也不算个啥。他有安口听道儿，将来我们也用得上。退一步海阔天空。”
闵东方反驳道：“不行，我不同意！这样的话，咱们太窝囊了！”
崔强笑着说：“窝囊什么呀……能伸能屈才是大丈夫，何况在道儿上混，三年河东三年河西，量他阿水也蹦跶不了几天，等时机成熟了，咱再抢回来就是了。“
“可是……“
“别可是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对了你去看看老幺吧，大半夜的，别再出什么事儿！“看闵东方还要驳斥自己，崔强故意把话题给岔了开来。
闵东方摆摆手说：“算了，明天再说，老幺也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候三儿那小子是个怂蛋，不敢把老幺怎么样的。“
崔强慵懒地往后一靠，意味深长地说：“也好，今非昔比，这老幺以后也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
闵东方看着崔强，看着车穿处射进来了车灯光在他的脸上一晃一晃的，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将身子往后一靠，将视线移向车窗外永州璀璨的夜景，沉默中陷入了深思。
田雨光着膀子，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失魂而落魄地走在漫天飞雨的胡同里……
啦啦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田雨！”
“晓雅啊……”
“嗯！你现在哪呢？”
“别管我在哪，快告诉我，你看到小金哥哥没有，他怎么样，他没事吧？”
“我不知道，乐都酒吧门口根本就没有人，不过……不过我听酒吧服务生说，刚才警车和救护车都有来过这里……”
“什么？小金哥哥……”一听晓雅说警车和救护车全都有来过，田雨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就在与闵东方通过电话后，田雨一直都在给小金打电话，可是电话打了几十通，却一直无人应答。
“小金哥哥铁定是出事了！哎呀……”田雨恼得将拳头用力地捶到了墙上。
“田雨，你还好吧，你没事吧？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晓雅带着哭腔地问道。
“不，你别过来，我现在不想见你！”
“为什么呀，快告诉我，你现在哪，别让我着急了行不行啊？我求你啦……”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田雨淡淡地说：“你来南门外海河边吧，我在这里等你……“田雨说完，兀自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喂……哎呀，真是可恶，怎么又把电话挂了！”晓雅气得一跺脚，然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啊……”田雨站在海河边，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心里悲愤交加，再看看自己满身的污臭秽物，羞怒地冲着深远的夜空一声大吼，然后纵身一跳扎进了浊浪层层的海河……
出租车嘎得一下子停在了海河边上，晓雅跳下车，一眼就看见浑身淌水的田雨垂头耷拉脑地坐在河岸上。
晓雅跑到田雨身旁，抽泣着问：“田雨，你怎么啦？”
田雨抬起头看看晓雅，失落地说：“我没事！”
晓雅哭着说：“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跟候三儿那孙子发生争执！更不会害得你受他的欺负。”
田雨摇了摇头说：“不怪你，虎落平阳被犬欺，就是没有昨天的事，就是不跟候三儿发生争执，其他人到这个时候也该欺负我了。呜呜呜……”田雨说着说着，竟然抱着头哭了起来。
晓雅把田雨的头揽进怀里，轻声说：“田雨，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跟昨天的你像换了个人似的。昨天你是那么的骄傲，可为什么只隔了一天时间，你就突然变得这么脆弱了呢……“
“呜呜呜……”田雨颤抖着身体，一句话也不说，只自顾自地闷头痛哭。
晓雅搂着田雨，感受着他的颤抖和痛哭，心里竟生出一份怜爱，而这份怜爱是她在过去十八年里从来不曾有过的。也就在这一刻，晓雅的心彻底地与怀里的大男孩的一举一动一一颦一笑拴到了一起。虽然，他们只才正式认识不过几十个小时而已……
过了好一会儿，田雨停止了哭泣。
“跟我回家吧！”晓雅突然冒出要把田雨带回自己家的冲动，而说出这句话后，晓雅自己都吃了一惊。
“跟你回家？”田雨用迷离地眼神看着晓雅，显然，他并没有听明白晓雅所说的这句“跟我回家”是什么意思。
晓雅看着田雨，深情地重复道：“对，跟我回家！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亲人……”
“好……”田雨木然地点点头，然后牵扯着晓雅的手顶着雨走向远处。
雨越下越大了，汽车中速行驶着，冲破条条雨链……
“到了……”车子停在一处豪华的别墅前，晓雅轻声对田雨说。
田雨跟着晓雅下到出租车下，抬头看看眼前的豪华别墅，吃惊地问：“这就是你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