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暗夜图书馆（6）
盛安织长睫微颤：“从小到大，我一直被联邦高层管得很严，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一直到系统被研发出来，很多军队都被送进来训练，联邦高层才放松了对我的监管。”
所以不敢轻易承诺未来，不敢轻易放任真心。
明明并不想把对方拉进联邦迷踪错乱的局势里，可又不舍得放手，所以一直拖着，拖到退无可退。
严格算来，她长这么大，做过最出格的事也就两件。
一件是借来军队，强闯姜林两家各自的私人墓园，抢走了林澜月和姜星柚的骨灰。
另一件就是和顾清寄谈恋爱，并在分手前夕，勾引着她相互交代了清白。
如果这段感情注定见不得光，那就在黎明之前肆意沉沦一次，让黑夜吞噬所有的秘密。
然后狠心放手，让彼此自由。
自此，山长水阔，各自安好。
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理智。
顾清寄一进入系统，她就得到了消息，然后提前进入了顾清寄被随机分配到的副本里。
本就克制不住的思念在见到人的时候终于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那一刻，她就明白，在这场盛大的爱恋里，她看似已经与自己和解，实则还牢牢困在原地。
“保家卫国，使命必达”是顾清寄的职责，“河清海晏，国泰民安”是顾清寄的理想。
原则面前，一步也不能让，可即便如此，顾清寄也曾顶着巨大压力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守护了三年。
那么接下来，就由她用自己的价值来换一个和顾清寄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机会。
科研的最终归宿是服务人类，本身是没有国界的。
除了军事科技，其它所有领域的科学都可以共享，都应该共享。
即使没有顾清寄的因素在，她也会想办法推动全球科技创新协作的，只是可能会晚一些，手段不会这么激进。
一直到顾清寄停好了车，盛安织才恍然惊觉，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顾清寄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直接解了安全带，准备拉开车门下车。
却突然听到盛安织又轻又难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寄，对不起。”
顾清寄手颤了颤，眼里情绪一瞬间千回百转，回过身来时却已整理好了状态。
她认真地看着盛安织的眼睛：“不用道歉，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自始至终你都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我。”
盛安织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清寄俯身过来，在她眼上落下一吻，饱含温柔和珍视的意味。
“宝贝，在我这里，你永远拥有被偏爱的权利，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是你所赋予的，我都甘之如饴。”
“我虽然不能为了你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责任，但我会永远爱你。”
“哪怕我的记忆被清除，但我的身体，我的气息，我的骨血，我的本能，永远不会忘记你。”
“我永远爱你，无关记忆，只因为是你，也只能是你，除了你，再也不会有人能乱我的心。”
盛安织呼吸微微一滞，只这几句话便足以让她方寸大乱。
半晌，她开心地笑起来：“阿寄，我们加快毁掉系统的进程吧，我等不及带你回家见家长了。”
顾清寄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梢。
两人一道下了车。
这是一座宽敞而整洁的房子。
房屋的外观被漆成了明亮的色调，给人一种清新宜人的感觉。
窗户干净透明，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内布置得井井有条，院子里的草坪也修剪得整整齐齐。
花园里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芬芳。
就连灌木丛也被精心修剪成各种形了状，更增添了一份艺术感。
顾清寄随手折了一朵黑玫瑰拿在手上，问盛安织：“好看吗？”
盛安织：……
好不好看先不提，她觉得巫女得发疯。
更何况顾清寄摘的还是黑玫瑰，很显然对巫女有特殊意义的黑玫瑰。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陌生人动了顾清寄送给她的花，她也会很生气的。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巫女怒气冲冲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是哪个不长眼的摘了我的花！”
她的脸上戴着神秘的面具，只露着一双深邃的眼睛，身材高挑而苗条。
黑色长袍的领口和袖口绣着神秘的符号，手上还戴着一双黑色手套。
顾清寄缓缓抬头望向她，眸底透着一抹异样的暗沉，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
饶是巫女怒火中烧，也不由一怔。
顾清寄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眼底暴虐与温柔交织，整个人看起来压抑又绝望：“她真的不在了吗？”
巫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来人明明没有说名字，她却清楚地知道来人口中这个“她”是谁。
她嗓子干涩，喉咙发哽，喃喃地问出声：“你们……是谁？”
顾清寄声音又清又冷，还隐含着几分沙哑：“我是她的姐姐，因为家里只有我们两姐妹，所以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
“后来，我喜欢上了一个外地来旅游的女孩，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喝令我们分手，否则就滚出镇子，永远别再认他。”
“我当时也年少轻狂，一气之下真的同我的爱人离家出走，十二年没有回过家，直到一年前，有镇子上的居民找到了我。”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已经染上了几分薄怒。
“我听他们说，你和我妹妹也是两情相悦，结果同样是我父亲跳出来阻止，所以你们就分手了。”
“既然当初没有坚持争取自己的爱情，那现在做出这份深情给谁看？”
“凭心而论，我妹妹的病逝，真的只是我父亲的错吗？”
“你不敢背负骂名带她走，害她相思成疾，郁郁而终，却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事实，记恨上我父亲。”
“你诅咒了整个镇子，让我们镇子上的居民苦不堪言，也间接地逼死了我父亲，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妹妹？”
“我妹妹真诚善良，乖巧可爱，听话懂事，若是让她九泉之下知道，她的爱人如此阴狠恶毒，她会怎么想？”
巫女正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姐姐不知所措，又猝不及防地被这番疾言厉色撕破了内心深处的逃避。
她又往后退了几步，深邃的眼里划过了一丝撕裂般的哀恸。
“我……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怕盈盈受到伤害，所以才不敢带她走……”
盛安织也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她本以为顾清寄会直接硬刚，没想到居然是打算采取怀柔政策，直接打入敌人内部，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但既然顾清寄都这么给力了，她自然不能拖后腿，从顾清寄的手上接过了那支黑玫瑰，叹了口气。
“花很漂亮，盈盈肯定喜欢，只是你确实做的过分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盈盈的家，而你把它变成了炼狱。”
“你欠盈盈一个道歉，欠镇长一个道歉，欠镇子上全体居民一个道歉。”
巫女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惴惴不安地看向她：“我做了这么多错事，盈盈还会原谅我吗？”
这位以一己之力搅得镇子不得安宁的巫女，看起来着实有点好骗。
顾清寄心里升起了一丝怪异，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盛安织声音轻柔，充满了蛊惑的意味：“我听说，黑玫瑰的花语是，温柔真心，独一无二，我是恶魔，且为你所拥有。”
“即便你再不是好人，也是她喜欢的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知道你的本性，却仍然选择了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她希望你越来越好，这是她对你最深沉、最美好、最无私的爱，可你让她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