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是没看见沈若今早有多囧，他居然把锦经理看成自己的女朋友，我都快惊呆在原地了。”纪今安分享今早的乐事，即使到现在她还是乐的开怀，一见沈若就开始打趣。
沈若：“无聊。”
舒微也跟着轻笑。
“周总好。”
不知道周围有谁开始喊，几人纷纷顿住脚步。
尤其是舒微反应最明显。
她心微动，站的很挺直。
锦经理在这里算官比较大的，率先和周羡聊些职场上的客套话。她垂着头，没敢抬眼，听着男人语气极淡地回答，心里有点焦急。
周羡到底有没有注意她今天这一身？
锦乐：“周总，那我们先上去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
正当舒微抬起眼看去，他的视线掠过了她，两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接，而后男人兀自抬腿向外大步走去。
“微微，愣着干什么，电梯快来了。”
听到纪今安的声音，她才收回视线跟上，长睫垂下掩盖眸底黯淡，同时暗暗心想：
也对，他不在意才是正常的。
-
回工位的路上，正好撞见李霜和李蜕从办公室里出来。远远便望见她哥带着宠溺意味地摸了摸她的头，李霜笑眼弯弯，小嘴张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兄妹。
旁边的纪今安也看见了，眼里闪过艳羡，开口：“好羡慕小霜啊，有个这么宠爱自己的哥哥，哥哥又很年轻有为。我听说她的爸爸妈妈也是女儿奴，从小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说完，她捧起自己的脸，“我要是生在这样的家庭，不敢想每天的生活过得有多甜蜜。”
舒微看着那两道离开的身影许久，应道：
“挺好的。”
“而且我还听到小道消息，她周六晚上和周总跑完温泉 ，还换了一身衣服。”
她不由摇摇头，“到底是做了什么，以至于要换身衣服出来？这不就是好事将近了吗。”
闻言，舒微抬眉，“你是说李霜？”
虽说谣言有时候越传越离谱，她没想到传着传着主角还能变了。
刚好那天晚上她套了件周羡的外套，将丢人的衣服遮的一干二净，一进房间就走向浴室，在她和温初眼里，自己和出去的时候仅是多了件外套。
“好巧，我记得那天晚上你也带了件男人的西装外套回来。”
她心一紧。
“现在大家都流行借着公司团建夜晚幽会吗？”纪今安不解，和舒微同一时间进入书州，但自己这方面怎么就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大胆猜测，同时缓缓凑近舒微，压低声音，“那件外套该不会是王锦浩的吧？”
“谁？”
舒微怔然，对这个名字没半点印象，“我不认识他。”
“别装了，今天你们还穿了情侣装。”
“…”她缓缓吐出一个疑惑的单字节，“嗯？”
与此同时，门那边传来动静。
刚好是技术部的人经过，有个穿着和她同色系的衣服的男人走在最中间，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阳光开朗，旁边的女生唤他“锦浩哥”。
她才想起来他是上个礼拜来要自己微信的人，淡淡道：“信不信由你。”
最近舒微现实生活里能和周羡接触的机会很少，她的上一级是锦乐，无法越级去和周羡对接工作的事，一来二回，就没有见到周羡的机会。
两人好像做到了上次她在楼梯间说的“互不打扰”。
她暗自后悔。
现如今只能“网络现实”两手抓了。
聊天记录停留在上次周羡转账的页面。
舒微盘腿坐在家里沙发上，思索着如何敲出有温度且动人心弦的文字，最好是让周羡一举喜欢上她。
想了很久，删删改改都没打出一句话。
突然间，手机掉落砸落腿上。
她拿起，手指不知道碰到哪里，直接打了出一个视频通话。
面上闪过一丝错乱，舒微刚想抬手立马挂断，没想对面动作更快。
屏幕上出现一张青隽的面孔，头发湿漉，露出一角居家服，像是刚从浴室里出来。
“…”
“…”
周羡抽出脖子上挂的毛巾，随意搭在一旁，闲散地靠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上只能看见她的额头和几根凸出的呆毛。
刚才没看清备注就接了，他以为自己用的是yun专用手机号。
舒微对周羡本人发出视频通话这事，令他有些意外。
安静了一阵，两人都没开口。
他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尾音低沉：“说话。”
舒微的手死抠着手机
壳，她下意识看向四周，沙发上挂着几件她刚收回的贴身衣物，桌上也堆放着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零食，垃圾桶露出半个外卖袋子。
这样显得她生活凌乱，不能自理似的。
舒微轻咳了两声，斟酌道：“你别误会，我是不小心点到的。”
对方似淡然接受，嗯了一声。
她苦思冥想接下来该找什么话题，能让两人自然而不尴尬地聊下去。
这么想着，她边开口边站起来，尽量不让有些凌乱的客厅被摄像头拍到。
“你的外套还在我这，明天我拿…”
忽然，她的视线一黑，双腿骤然发软。
手中的手机啪嗒掉落在地。
话音没了半截。
在晕倒前，她听到有人一声又一声地叫自己的名字。
-
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男人的声音细碎传入耳中。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望见医院洁白的天花板，她撑着床起来。
“气血不导致身体缺氧，再加上病人可能维持一个姿势太久，或者休息时间不足，所以感到头晕眼花，这边开了中药补气血，回去后记得一天一服。”
“好的。”
交代完事项，医生离开。
他在她床边坐下，“还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舒微依稀记得自己晕倒前的事情。
原来是气血不足。
难怪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感觉容易疲累。
她现在已经好多了，并且因为睡了一觉精神十足，唯一让她疑惑的是：“是你带我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
周羡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和舒总的助理还有联系。”
“那我爸知道这件事吗？”她鼻子微皱。
“没有，要说吗？”
“不用！”
舒微连忙答道，她才不想让舒权知道这件事。幸好周羡没有向他透露信息，不过话说回来…
他岂不是进了她家，并且看到了一切？！
没注意到她的头越来越低，周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才道：“你回去之后，换个门锁密码。”
“为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
舒微愣了下，她的密码，连舒权都没告诉。周羡怎么会知道？
“很好猜。”
他顿了顿，“石礼的生日。”
石礼是一本情爱的男主角。舒微高三的时候一度沉迷于，就连周末，都捧着书在院子的秋千椅上看。
看入睡了，她将书摊开盖在自己的脸上。傍晚天气凉，他拿着毯子走近，并抽走那本封面花里胡哨的书。
秋千椅上，少女睡眼安宁，眉眼舒展。
周羡垂头，再加上一目十行的能力，无意看见了书上的一段：
男人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轮廓，宛如黑夜中的雄鹰，有着王子般的矜贵。他将墨颜柒的衣服撕碎，狠狠压在床上索要，最后捏着女人的下巴，低沉磁性如同大提琴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性感狂拽…
“女人，你只能是我的。”
周羡还看见这一段文字的旁边，舒微写上自己和石礼的名字并用爱心圈了起来。
“…”
事态如此严重，他在晚饭后慎重开口：“少看这些，多专注学习。”
少女横眉一竖，“关你什么事！”
他拿出那本书，“你喜欢这种强迫别人的男人？”
最后，她把那本书抢了过来，义正言辞：“你不许说石礼的坏话！”
“不喜欢他难不成喜欢你？！”
……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这件事，舒微尤其尴尬，她讪笑了几声，“我现在不喜欢石礼了，只是用惯了这个密码，懒得换。”
“嗯。”
男人冷不丁开口：“那你现在喜欢的是谁？”
这个话题转的猝不及防。
他嘴角的弧度和淡淡地嗓音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随意问起的玩笑话。舒微看着他的眼睛，在变调的空气里，心绪波澜。
胸膛震颤着滚烫的心跳，她跟从本心轻声道：“我喜欢…”
“病人以及家属，确认好住院情况了吗？如果确认好，记得来登记入住信息。”
护士的一句话一瞬打破氛围。
声音戛然而止。
舒微暗自揪了下被子，好险，差点就要把底牌亮出去了。
就是因为仗着她的喜欢，五年前周羡将她耍得团团转。
这一次，除非确定周羡对她的心意，她是死也不会将喜欢二字说出口的。
她要让周羡对她死心塌地。
“没必要住院，我
已经休息好了。”她笑着回答，像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
虽然周羡说了她明天可以不用上班，但舒微感觉身体无碍，还是来了。
此刻，她在茶水间，对着桌上和芝麻一样黑的中药犯愁。
热气蒸腾，苦味传来，她闻而生畏。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捧着药碗凑到嘴边，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她又立马移开了。
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这个年纪，还是很讨厌中药。
这样的流程过了几遍，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再不喝就凉了。”
“哪有这么快。”
舒微一听声音便知道是他，她梗着脖子，不能让周羡看轻自己，她和以前才不一样。
这么想着，她提起药碗一饮而尽。
即便做好心理建设，但苦涩的中药下肚，腔里仍然是未尽的余味。
她一瞬皱紧眉头，一时半会说不上话。
周羡从口袋里摸出一堆糖递过，“吃糖可能会好点。”
眼前这只手掌上堆着包装五颜六色的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腕间的手表折射出清冷幽光。水果糖什么的，和男人明显格格不入。
这不像是他随身携带的东西…所以他早有准备，并为了她特意来这里？
她飞快扫了一眼，移开目光后，看着他没说话。
随后，舒微听见男人蓦然无奈又痴眷地低笑出声。
他眼尾勾着弧度，长指慢条斯理拆开糖纸，“这下可以了吗？”
接着，只见她点了下头。
手抚上他的手腕那刻，他身形僵住。
洁白的手指叠在那块银色腕表上，她就着他的手微微仰起脸，张开柔软的嘴唇，状似无意地眼神绵软悠悠看着他，唇瓣似有若无地触碰到他的指尖，在他略滞的注视下——
咬下那颗柠檬糖。
“很甜。”
她卷舌吞入糖，一双明亮笑意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尾像猫般微微上扬，却和从前不一样了，嗓音轻柔，“谢啦。”
男人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目的达成，舒微得意地勾唇。
笑着笑着，她突然觉得不对劲了。此刻，他低垂着眉眼，双眸漆黑幽深。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却被她瞧出不一样的意味。
怎、怎么感觉他要将自己活剥了似的。
舒微不明所以，只觉危险和心慌。
“周总，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处理，我、我先走了。”
她支支吾吾。
快速离开的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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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你被追杀了？跑这么快，小心地滑啊。”纪今安从旁边探出头。
“偶尔锻炼一下身体。”
舒微不知所云，满脑子在想刚刚周羡的神情，这还是他第三次对她流露出这样意味不明的表情。
第一次是他醉酒后沙发上那一晚。
第二次两人在洛川书房那一晚。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舒微抿着唇，看向桌子下的袋子，里面装着他的西装。
默了几秒，纪今安又见女人提起袋子，目光坚定向外走去。
装修冷淡的办公室，门被缓缓推开。
舒微双手提着袋子，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刚刚她折返休息室，发现空无一人就来他的办公室了，却没想到他也不在办公室。
“周总？”
“…”
“周羡。”
“…”
无人应答。
什么嘛。怎么突然消失了。
她面露失望，将袋子放在了桌上，抽腿离开的时候无意扫见他的书柜。
准确来说，也不算是书柜。
上面摆放着许多有关公事的蓝白文件夹。其中最底下夹着一本封面简洁的书，在文件的掩盖下仅露出一角。
摆明了主人并不想让别人注意到。
周羡有秘密。
这个念头出现的同时，舒微缓缓蹲下，鬼使神差地抽出那本书。
看着泛黄的封面，她不禁想，他的秘密会是什么呢？心虚又好奇，带着慎重的意味，她摊开书，随手翻了下。
忽然。
一张照片飘落在地。
她心跳似停了一拍，拿起照片——
照片上窗外绿景盎然，少女坐在窗前，怀里抱着白猫，笑的肆意明媚。头上不知何时掉落了一片绿叶。这是锦城高中公众号的照片。
照片边边泛黄微卷，显示着照片总被人拿出来。
而夹着这张照片的书上，有一段由铅笔画出来。
——希望思念如一缕风，跨越重洋，抵达她的身边。代替他轻抚过她的
脸，却不能够引起她的注意。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