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见她长睫轻颤了颤。
他很快就收回手。
等她睁开眼时，他已经回到站着的时候，舒微揉了揉眼，声音含糊，“你又去哪了，我等你很久了。”
“见个人。你怎么来了？”
见她要起来，他扶了一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只允许你查得到我，不允许我查到你在哪？”等周羡打开门，她抱着礼盒自顾走了进去，他拉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后面。
扫了一眼四周，舒微一眼望见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外卖和泡面，不满道：“你怎么就吃这些？你在省钱吗。”
“没时间出去吃，应付一下。”周羡大步走过去，将那些收拾好丢进垃圾桶。
舒微喔了一声，弯下腰在桌上拆盒子，轻轻取下整条领带，在他眼前晃悠了一下，“当当！这是我为挑你的领带。”
原来她一路抱着的长方形礼盒是给他的。
他双眸骤然一深，微启的薄唇染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怎么突然想到给我送礼物。”
“想送就送，没有为什么。”
她可不想将那句“送领带，拴住男人”告诉他，走过去，站在他身前，一双柔软明亮的眸子流连于他。看懂她的无声示意，周羡顿了顿，弯下腰去，方便她动作。
来之前，她就在网上搜索系领带教程了。
舒微学得快，一次就会了。
她本来动作飞快熟练，坦然无比，直至男人一瞬不瞬看着她，呼吸轻抚耳畔，有些细细的痒，使她一时紧张，动作都不利索了。
“别看我！”
要他眼里只有她的人是她，现下要他转过头去别看她的人也是她。周羡轻笑地嗯了一声。
“系好了。”
男人直起身来，透过落地窗看见他们自己，目光停留在这灰色领带，诚挚道：“我很喜欢。”
周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常和她说话了。
舒微感到意外的同时，心底又无声酝酿起扭捏羞意，“你喜欢就好。”
视线触及他眼下的一小片淡青色，刚刚在走廊，她并没看清，现下他的疲倦写满了脸。
轻声道：“周羡，为什么你看起来很累还很疲惫？你在洛川过的很不顺吗？”
她只是放周羡来洛川两个星期，却肉眼可见的瘦了，状态憔悴，在这里还吃的很敷衍，她都不敢想象她不在的时候，周羡一个人过的有多么差。
周羡微抬眉，“你怎么看得出来？”
她有点气，狠狠戳了戳他的胸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好吗！你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可你为什么却对自己这么随便？”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指，“嗯，我下次注意。”
手指仿佛被烫了一下，她讪讪地收回手，又听见他问：“怎么来洛川了。”
“你不是在这吗，想早点见到”
她顿了顿，“主要是我也想来洛川玩两天，刚好你在这，可以安排我的日程，最后还能一起回去，很方便。”
“我不回去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她错愕，“什么？”
周羡定了定，又重复了一遍。
舒微抬眼望着他，不可置信，“意思是你接下来一直呆在洛川那我呢。”
她回到瑜华，他留在洛川，那她该怎么办，心情如遭背叛，表情如遭雷击。
周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紧接着少女踮起脚尖去扯他的领带，“可恶，你个骗子，把领带还我！”
他被她的动作扯得弯下腰，皱着眉咳了好几声，表情痛苦快要窒息，“等等，微微”
她顿了顿，没狠下心，将领带用力一甩，带着哭腔，“这领带我不要了，带在你身上早就脏了！”
她转过身，赌气般背对着他，在努力地收回眼泪。
一次两次，她可以接受，但三番五次，她真的难以忍受。
一个周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忽然，窗外的天空中忽然飘起雪花。
起先是飘絮，后来变成鹅毛大雪，雪色朦胧，他们站在二十七层的落地窗前，将雪和高楼一览无余。
“微微，是初雪。”
耳畔传来清冽的声音，尾音勾着笑意。
她滞了下，仍面带怨气，缓缓转过身。
扫了一眼洋洋洒洒洒落人间的雪，心底想着雪有什么好看的，再到余光瞥向他。
他静静站在窗前，长身玉立。
洛川初雪映在他眼底，仿佛被他的温柔化成一片水光，如星河，如浮玉。就像电影里的镜头，时长倏地延长。
他好像有种魔力，能让整个世界变慢的魔力。
好吧。
周羡只有一
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舒微看得晃神，忿忿收回视线，暗骂自己没骨气，被美色所误。
两人一时无言，周羡最先打破安静，“舟车劳顿，你先去洗澡休息吧。”
见他无心提及刚才的话题，舒微淡淡哦了声，自己还真是困到倒头就睡的程度。
洗完澡后，她还顺便在浴室把自己的贴身衣物也给洗了，怕周羡还在外面，她就先偷偷挂在某个较为隐蔽之处。
她慢吞吞走出去，“我洗好了。”
周羡应了声好，没合上电脑，大概是想晚点去。
舒微看向室内仅有的一张床，来的时候太急没想到他订的是大床房，她瞬间捂住了脸，难道今晚自己要和他一起睡觉？！
这太超前了。
舒微轻拍了下自己的脸，她绝对不允许。
见她还没动静，周羡抬眼，“你可以先去睡觉，不用等我。”
“谁、谁在等你？”
舒微说话磕磕绊绊，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立马跑去床上呆着。
她拉过被子盖过自己，仅露出一双眼睛，本想监视他会不会趁她睡觉偷偷爬上她的床。
没想自己先睡了。
-
舒微本就认床，还被隔壁的声音惊醒。
室内一片漆黑，她捂着被子竖起耳朵，酒店隔音略显差劲，隔壁的咯吱声声声入耳，不时还有女生的尖叫声和男生的低喘声。
联想起最近的新闻案件，她呼吸一窒，心跳如擂鼓，发现身侧无人。
她火速下床，连鞋都顾不上了，轻手轻脚地寻找周羡，终于在沙发上看见他。
“周羡，你快醒醒。”
手臂被轻轻推了几下，周羡才有醒来之势，一睁开眼，便见她蹲在旁边，眸中闪烁着惊恐，“你终于醒来了，你仔细听听，隔壁女生是不是在求救啊？”
周羡睡意惺忪，听她这话清醒了不少，随她仔细一听，听清楚时身形都僵住。
身旁少女还害怕地凑近她，“她看起来很痛苦”
她越靠近，周羡越能看清熟悉的乌黑瞳仁炯炯望着他，充满信赖，睫羽轻颤。
耳畔顺着呼吸来的也有隔壁情侣亲昵欢愉的声音。
他一把捂住了舒微的眼睛，些许不自在，“不是，他们在工作。”
“他们的工作是这样的？这是什么工作？”
舒微被他带的站起来，两手扒着他的手掌，“你捂住我的眼睛干嘛？”
“工作隐秘性高，不方便透露。”周羡将她带回床边。
“那你怎么知道，你做过这样的工作？”
她坐下的同时他放下手，两人对望，他喉结微动，“没有，你睡吧。”
“你先别走，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舒微扯出他衣袖，虽然刚刚听他这么解释，但难免心中不觉怪异。
他拉了把椅子，像无数次之前的样子，坐在她床边，“睡吧。”
她摇了摇头，“我刚睡了一觉，现在没有困意了。”
窗外还在下雪，她一手勾起他的小拇指，淡淡道：“周羡，周末陪我玩吧。”
周羡这次却没推开，“好。”
“明天早上，我想吃你做的面，味道要和你第一天来的晚上做的面一样。”
“好。”
“我要喝plus版蔬果汁。”
“好。”
深夜的他特别好讲话，舒微也开始不正经起来，小幅度摇他的手指，说：“给我摘星星。”
“好。”他勾起唇。
见他无条件满足，她笑起来，“跟我回瑜华。”
男人低眉一笑，这次却没说话。
“你愿意给我摘星星，却不肯和我一起回瑜华。”
舒微笑容僵硬，见氛围凝滞，话锋一转，“我是说笑的，你别当真，你回不回，对我都不重要。”
半晌，她问，“那你会来我的生日会吗？”
“会。”他给了个肯定的的答复。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只是勾他小拇指的手仍不放，“再给我讲一次睡前故事吧，现在。”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