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治牛
天一亮何兴家就被吵醒了,那俩老鼠又打起来了,何兴家觉得再也无法忍受它俩了,绑上尾巴,提溜着就往山里去,一定得给它俩有多远扔多远,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俩货了。要不是县城太远,何兴家真想给它们扔回垃圾场,让它俩找它们的美美去。
往山坡上走了一段,何兴家担心离地里近了它们再去偷吃庄稼,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放生”位置,倒是先听到了隐隐约约地说话声。
“邹凯,这么早,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呀?”
“程茵,我来这里两年多了,回城的事一直都没有音信,咱们短时间内怕是回不去了,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我不想和马顺平一样娶个村里的姑娘,知青点里只有咱们两个家是京市的,以后要是万一能回城,咱们可以一起回去。你看,咱俩是不是能进一步发展一下。”说着,邹凯就想去拉程茵的手。
程茵皱着眉,勉强听完了邹凯的话,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
“邹凯,我不知道是不是哪里让你误会了,但是我对你没有超越革命友情之外的情谊。抱歉,你说的话,我不能接受。”
“我有哪里不好吗,怎么说我也是京市的高中生,不比个种地的强吗?”邹凯听到程茵的拒绝很是不悦。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种地的?”
“何兴家呀,你俩上回眉来眼去的以为我没看到吗!”
何兴家本来撞到别人现场表白,还在考虑要不要掉头回去,等会儿再来,谁知道话题突然就扯到了他身上。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何兴家一时有些恍神,没留意发出了些响动。
那边两人同时看了过来。程茵之前听到邹凯那么说他俩,就气愤不已,结果还被何兴家给听到了,更是尴尬。
何兴家见两人发现了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对邹凯道:“邹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邹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冷笑一声:“误会?我前脚约了程茵来这里说话,你后脚就跟上来了,还说是误会!”
何兴家:“……”
这可真是比窦娥还冤,他真不是跟踪他俩来的。
“够了,邹凯,不管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这都不关你的事!”程茵气得脸都红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好,我倒要看看你找了这么个泥腿子,以后能过成什么样,你就一辈子留在村里种地吧。”说着看到何兴家手里提的老鼠,面漏嫌弃之色,转头就走了。
何兴家也低头看了看老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来“放生”个老鼠,还莫名其妙的成“三角恋”了。
“何同志,对不住了,把你牵扯进来,你别理会邹凯的胡言乱语。”程茵很是不好意思。
“哦,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随后两人都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怪怪的,还是那两只老鼠挣扎着想跑,吸引了注意力。
程茵看着何兴家手里的老鼠问道:“你这是?”
“家里逮到了两只老鼠,我正准备找个远点的地方扔了它们。”
程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般人都直接弄死了吧,谁会费力地跑到远处去扔老鼠呀。不过程茵也没说什么,快该上工了,她和何兴家说了声就回去了。
送走了那两只倒霉老鼠,何兴家觉得天都蓝了,这天上工都变得格外有力气。
半上午的时候,何有树找了过来,冲他招手道:“小四,你来。”
何兴家擦擦汗,走了过去。
“怎么了,叔。”
何有树没立刻回话,反而面露纠结,犹豫了半天还是说道:“是这样的,上次你不是给牛蹄拔了刺吗,这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现在咱们隔壁大岩村的牛了生病,他们村有人来了,想看看你能不能治。”
“啊?他们村没有赤脚大夫吗,况且这事不是应该找杨老头吗?”何兴家有些懵,他根本没学过医呀,压根不会看病,更别提兽医了。
“他们村的赤脚大夫只会给人看个普通的头疼脑热。至于杨老头,他不是年纪大了吗,这段时间天天顶着太阳在公社和村子之间奔波,前两天病倒了,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那也不应该找我呀,我会不会看病,叔你还不知道吗?”何兴家为难道。
“我也是这么跟大岩村的人说的,可他们非说让你去看看,说你既然能把咱们村的牛治好了,没准也能把他们村的牛治好。”
这事说起来还得追溯到上回何兴家给牛蹄拔刺,等杨老头回来看了,重新给牛上了药,对何兴家的行为给予了肯定。村里人知道后一传十,十传百,传言这东西传来传去的就变了味儿,最后把何兴家传得神乎其神,变成了个看一眼就会给动物看病的赤脚兽医。
这回隔壁大岩村就认定了让何兴家去给他们的牛看病。
“人在那等着呢,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行不行的再说,今天的公分我给你算上。”何有树劝何兴家,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不会治可别瞎治啊,再给人家的牛治死了。”
何兴家听何有树这么说就答应了,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吧,反正有公分。
路上何兴家还在感叹,上辈子自己都躲着动物走,这辈子跟动物还挺有缘,刚走了两只老鼠,又来头牛。
大岩村的这头牛和大岗村的那头傲娇小母牛不太一样,这是一头成年的公牛,以前一直是犁田的一把好手,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变得消瘦不说,行动都迟缓了。大岩村的人不放心,这才想要找人来看的。
“牛就在那儿,最近精神特别不好,吃得也少了,你看是不是中暑了?”大岩村的生产队长担心地说道。
何兴家一脸无语,真是服了这些人了,牛走不了路说是中暑,吃得少了也说是中暑。他没回答生产队长,只是走过去摸了摸牛。
别看那头牛是公牛,性格倒是挺温顺,当然也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反应有些迟钝,总之对于何兴家的亲近没有拒绝。开始牛一直在喘气,过了好一会儿,何兴家才隐隐听到牛说话。
“虫子……咬……”这头牛不知是智商不高,还是反应变慢了,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不过何兴家也勉强明白了牛的意思,他仔细观察了下牛身上,发现牛毛下面有一些隐蔽的凸起,何兴家一按,牛都会有反应,不停喊疼。
生产队长在一旁看着,这会儿凑过来问道:“怎么样了?知道是什么毛病吗?”
“知道了,应该是感染了寄生虫。”何兴家皱眉道。可就算知道了,他也没有药治呀。
“有虫子?没看出来呀。”牛以前也被虫子咬过,但他们都能看出来,这回的寄生虫大概比较会藏,都钻到牛皮下面了。
“那是不是要用锅底灰抹抹?”生产队长又问道,村里人养牛养了好些年了,好歹也是有些土方的。
这倒是提醒了何兴家,记得以前看过视频说锅底灰加油,好像可以给牛治蚊虫叮咬。他连忙告诉了生产队长,让他们去准备。
过了一会儿,东西准备好了,何兴家把加了油的锅底灰均匀地抹到牛身上。大抵是心理作用,何兴家总觉得抹了锅底灰的牛变得精神些了。要么他上辈子不想和动物亲近呢,看到这牛之前那么可怜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帮它解决问题。
何兴家的注意力都在牛身上,没留意旁边不远处来了几个人,一直在盯着这边看。
他抹完了锅底灰后,对生产队长说:“这寄生虫藏得这么深,我看这锅底灰只能缓解牛的症状,没法彻底解决问题。你要不还是去县里的畜牧站,找专门的兽医给牛看看,或者是开点药吧,咱们毕竟没有专治这病的药。”
给大岩村的生产队长交代完,何兴家就回去了,剩下的他也没有办法了,他也不是专门的兽医。
他走后,之前在旁边看的那几人,向生产队长问道:“刚才那个小伙子是谁呀?”
“书记,那是我们隔壁大岗村的何兴家,他之前治好了他们生产队的牛,我想着我们生产队的牛这几天也生了病,就让他来看看。”
“他是他们村里的兽医吗?”那个书记又问道。
“不是,我们这些村子里哪有什么真正的兽医呀,都是给人看病的赤脚大夫也捎带着给牲畜看看,很多时候也看不准。何家小子连赤脚大夫也不是,但大伙都说他看牛看得好,一眼就能看出牛得了什么病。”
“他刚才给你们这头牛看得也挺快,看来他在这方面有天赋呀。”书记说完若有所思,其他随行几人也跟着附和。
原来这几人是南平公社的书记和干部,今天专门下乡视察来了,正好碰上了何兴家给牛看病。
最后书记临走时还交代生产队长,最好还是按照何兴家说的,去畜牧站给牛弄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