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北风卷地白草折
……
“不是大姐，你说谁讨口子呢，谁大叔呢！”
小夜把扭曲的脸转过来对着明萱，他不想和什么镇北王女扯上关系，只想一走了之深藏功与名，但是这小妮子说话太气人了。
“我今年芳龄十六，怎么就大叔了呢？”
啊这。
明萱和夏竹一阵尴尬，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小夜一路上经历了不少的战斗，由于没有钱，晚上只能住在土洞里，或者树上，而且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实在很难让人想到，蓬头垢面下是一张十六岁少年的脸。
“公子年轻有为，刚才多有冒犯，在此向你赔礼了。”
明萱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还请公子留步，小女子承蒙公子搭救，若不报恩，实在是难以心安。”
“报恩就不必了，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公子！”
小夜刚要走，明萱又叫住了他。
“咋滴？”
此时的明萱有些扭捏了起来。
“公子，护送我们的人都已经死了，马车也毁了，我姐妹二人也受了伤，路途遥远…能…能否请公子再送我们一程…”
“小女子保证，到了地点，一定重谢公子。”
小夜听到这话怔了一下，他是真不想和这女人有什么瓜葛，但是她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把两个受伤的女人扔在这，属实有些不地道，完全不是因为什么重谢。
“重谢，你能给我多少钱啊？”
“一万”
“呃…”
“金”
“走”
“竹儿，你去拿一下随身行李，不重要的就扔了吧。”
夏竹点了点头，就去已经砍碎了的马车残骸里搜寻她们的随身行李。
“两个问题，你回答我，我再决定去不去。”
挣钱归挣钱，但是原则和底线还是得有。
“你问。”
“怎么保证你不食言？”
“我随身带着三千金，可先全部交给你，等到城内，剩下的如数给你。”
“第二个，你是什么人，这些人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你，你此行要去哪，去干什么。”
中众所周知，好几个问题在一句话中问完，那就是一个问题。
明萱皱了一下眉毛，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小夜自己的真实身份。
刚刚小夜帮自己解了围之后转身就走，并没有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和报酬，也没有趁自己受伤而图谋不轨，就觉得此人应该是个人品还不错的江湖侠客，更何况之后的相处还需要信任，于是就将自己的情况如实说出。
“小女子名为明萱，是当今镇北王之女，今日之事来的突然，我们也不知道来者何人，更不知来犯目的，我们此行要去好水川，去找我的哥哥，明天。”
一口气说完，明萱发现小夜的脸上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反而是一种释然，当即明白过来什么。
“等你收拾好东西，咱们就出发。”
说完，小夜转头找到一块石板便盘腿坐下。
“这样好吗？”
月华在小夜心里问了一句。
“她若和我说谎，我断然不会理她，但是她来真的啊，这样我不管她就有点过意不去了，再说不还有钱拿呢嘛。”
“也好，你是该洗澡了，不怨人家管你叫讨口子。”
一刻钟左右，明萱和夏竹收拾好东西朝小夜走过来。
“公子，这是三千金。”夏竹把一个盒子递过来。
“太沉，你拿。”
说罢，就朝好水川的方向走去。
明萱和夏竹碎步跟上。
北方的秋天，寒风吹打着几棵干朽的树，发出哭嚎的声音，大旱天下，树都难以存活，风卷着地上的沙子，毫不留情的往三个人脸上拍。
走了一天，三人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小夜在前面走，夏竹挡在明萱前面，企图为小姐遮蔽一些风沙，这种天气，眼睛都睁不开，要是说话只怕嘴巴瞬间就要被沙土填满。
到了傍晚，风沙渐渐小了些，小夜他们走到了一个废弃的村子，几人搜寻了半天才发现，大部分都土坯房，已经被风吹的不像样了，整个村子连个鬼影都没有，水井下面甚至长了一两米高的杂草，看来这个村子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几人找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房子，打算在这里过夜。
走了一天的路，小夜感到身体疲乏，他径直走到屋子的一个角落，刻意在离明萱远一些的地方坐下，身体靠墙闭目养神。
片刻，忽然觉得身旁有响动，一睁眼就看见明萱像一尊观音菩萨一样端坐在自己右边。
优雅，且吓人。
夏竹这时抱着一捆枯树枝进来，顶着风把门闭好，又把门栓拉到底，才朝自家小姐身旁走来。
堆好柴，夏竹用他的本命神器火匕首，在一个枯树上划了两道，火苗出现，柴堆立刻被引燃。
然后夏竹也盘坐在自己小姐身旁，以同样的姿势，二人在火光的映衬下，更加像那佛光普照的观世音菩萨。
小夜伸出手烤了烤火。
“我是个山野匹夫，在我身边坐不用这么端着，话说这么坐着不累嘛？”
明萱和夏竹听到这话，同时放松了一些，但是还是有一些佛像。
小夜见二人如此，也摆烂了，不劝了，毕竟这是大户人家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在外人面前一定要体态端庄，说话得体。
“公子，初识至今，还未过问公子的名字，不知公子可否告知。”
明萱开口问道。
“壹原小夜”
“公子年纪轻轻便武艺高强，想必是什么江湖大派。”
“无门无派，功夫是掏大粪练的。”
小夜胡诌起来。
…
“也不知怎地，这一路上不见村户，也没有村民店家。”
明萱心有不甘，立刻换了个话题。
“还不是你效忠的好皇帝不管民生，北方天大旱，人民的田地颗粒无收，官府的救济迟迟不来，不去逃难，留在这等死吗？”
明萱被噎的说不出话，她从小一心习武，对这类事情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她只知道习武杀敌，方能报效国家，却没有思考过这样的国家值不值得去“报效”。
一句话直接把天聊死了。
赈灾的官员是有很大的自主权，而且都是由皇帝亲自下派，小夜当然知道他给明萱甩脸色也是没有用的，这件事连她爹都无能为力，但是小夜还是想发泄一下心中对当朝执政者的不满，就在镇北王之女的面前。
沉默，又是沉默，屋子里只有柴火燃烧的爆裂声。
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小夜看了看脸颊通红的明萱咧嘴乐了。
“喲，吃的没带够啊，我还以为王女出门都得带几座山珍海味的小山呢。”
“随身的吃食被火烧成了灰…”
小夜回身翻了翻自己的包裹，把里面仅有的一块老窝头扔给了明萱。
“我浑身上下就剩它了，将就将就。”
明萱把窝头掰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给了夏竹，另一半则是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啃着。
“看你们吃饭真费劲。”
小夜把身体转过去。
明萱把手放在小夜的肩膀上轻轻晃了两下。
“叫了吧。”
“什么？”小夜转过头。
只见明萱拿着还剩下一小半的窝头伸到他面前。
“我说，你刚刚肚子也叫了吧，你不介意的话，和我一起吃吧。”
小夜怔了一下。
他也走了一天的路，怎么可能不饿。
“我一点也不饿，这玩意吃了放臭屁，我不吃。”
小夜违心的又一次把头转过去。
明萱抱着剩下的窝窝头又啃了两小口，然后将剩下的轻轻放在小夜脸前。
而后者则是直接一口就炫没了。
“还挺体贴。”
华子冷不丁冒出来说了句话。
“谁啊？”
“有情人呗”
“我这叫绅士，叫风度。”
小夜和华子扯了两句皮就不知不觉睡着了，他太累了。
再次醒来，他感觉自己又冷又温暖，具体是身体温暖，脑瓜子和脸盘子冷。
定睛一看…
“卧槽？卧槽！”
小夜发出两种不同的感叹。
卧槽？
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此时正一左一右抱着自己酣睡，她们全然没有了昨天的端庄，明萱甚至嘴角流出一点点口水，看上去娇美动人。
卧槽！ 门呢？小夜呆愣愣的看着前面。
我说怎么有点冷，这门晚上怎么都被吹跑了…真是睡个安稳觉，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