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见蛇兔
眨眼间，两人便出现在了一处让孟郁熟悉的地方。
强风瞬间消散，留下了一地白色花瓣落在了土丘上。
只见一团雪白的身影手捧着红色果子蹦蹦跳跳地来到孟郁面前，熟练地扑到了孟郁的怀中，可是途中却被一根手杖扫回了地上。
果果落在地上后还有些发懵，抬眼看见孟郁身旁的男人，顿时全身炸毛，对着戚光凶狠地龇着牙。
“你怎么又来了！”
孟郁疑惑，他没见过果果这么防备的样子，对安德鲁的时候它并没有表现的这么反感。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戚光正面无表情地眯着眼，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不要见人就扑。”
他语气冷淡地说着，又拿着手杖去戳果果的肚子。
果果连连后退，大大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示意它现在很不高兴，“我扑的又不是你这个讨厌鬼！”
戚光直接忽视了果果的不满，说道：“扑孟郁就是不行。”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浓烈的占有欲。
戚光紧紧握住孟郁的手，将他们交握的手举了起来后，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孟郁这个当事人还在诧异，现在的戚光就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在炫耀，换作平时的戚光是不会浪费口舌的。
果果见状，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着孟郁委屈巴巴地说道：“人类，你看他！我就是想你了，想你抱抱我。”
话音刚落，戚光便默默松手，将孟郁揽入怀中，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果果更气了，气的直跺脚。
孟郁觉得现在的戚光很可爱。
他认识的戚光沉默寡言，在这喧闹的人世间如隐士般孑然一身、无欲无求，现在的他却会和一只蛇兔争风吃醋，这种反差在孟郁看来相当有趣。
一人一蛇兔之间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们的视线仿佛已在空中打斗了三百回合，迟迟没有人愿意挪开视线。
孟郁失笑，拍了拍戚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用无奈地口吻说道，“你们都几岁了？”
果果理直气壮地挺胸说道：“果果才三岁！还是个宝宝呢！”
戚光默不作声地看着孟郁上前抱起那只蛇兔，见果果朝自己做鬼脸，他才缓缓开口，“我也是个宝宝，想要抱抱。”
说着，他一脸渴望地望着孟郁，漆黑的双眸里闪闪发光，里面充满了期待。
孟郁对美男撒娇没什么抵抗力。
于是他的脑内就出现了两个小人互相拉扯。一个头带光环，赤红着脸说道：“喜欢的对象让你抱他欸！”
另一个脑袋上长有犄角，哭丧着脸，“你冷静点，现在是抱的时候吗”
孟郁的耳尖微红，抱着果果说道：“下次，下次一定。”
果果闻言，就更加得意了，像是打了胜仗般，拿起果子递给了孟郁。
戚光并没有表现出失落，只是垂眸思索着什么，用手杖在地上画了个圈。
下次
这时，在土丘里看戏的达克才行动缓慢地走了出来，它依旧戴着那顶黑色高帽和黑纱。
达克向戚光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眼里满是敬重，认真地说道：“一切都如您所预言的在发生着。”
戚光望向头顶正散发着光芒的神树树根，沉声道：“你们在变得虚弱。”
达克叹息，“是，一些年纪大的已经不能动了。”
孟郁眉头紧蹙，“为什么？”
戚光背对着孟郁，解释道：“研究所派进去的人就像是在给漩涡送饭，送的越多，它吃的越饱，它的力量越强。”
他说着，突然一顿，随后看向孟郁，“你应该看到过那只石狮吧？”
孟郁点头。
因为当时只有那只石狮还没有被黑烟侵蚀，铃铛里散发着的生机让孟郁记忆犹新。
戚光接着说道：“我在石狮里放了一个用神树根须做成的符文球，本想着它可以压制漩涡一段时间，只是”
说到这里，戚光戛然而止。
戚光不说，孟郁和达克都知道他的意思。
只是研究所频繁将人送进漩涡，让那颗符文球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孟郁看着怀中正吃的开心的果果，眼底透出一丝歉意，“所以，黑烟的影响力不仅影响到了罗家镇，还让蛇兔变得虚弱了吗？”
达克摇头，“准确来说，是黑烟影响到了神树，而我们这些依存神树的生物也受到了影响。”
虽然是研究所制造出了蛇兔这些生物，但是它们本质上都是利用神树基因而存在，神树变得虚弱，它们也会跟着虚弱。
孟郁不知所措，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能早一点告诉孟郁，说不定就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
恍惚间，孟郁想起了罗纳对着他们质问的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
孟郁瞬间有些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蛇兔对情绪十分敏感，他不能影响了它们。
达克见孟郁自责，慢慢走到对方面前，用耳朵摸了摸孟郁的头，声音沧桑却带着一丝悠然自得，“你说过我们是自由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孟郁低头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心中酸涩，热泪盈眶。
他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这样还给自己。
孟郁借着耳朵的遮挡，快速擦了一把眼睛，随后声音嘶哑，语气坚定地说道：“你们也是神树的孩子，我保护你们是应该的。”
他看向站在不远处正一脸柔和盯着他的戚光，“我要怎么做？”
细碎的额发半掩着戚光的眉毛，一双眼眸深邃，眉宇间透出一股温和之意，他向孟郁伸出手，低沉的嗓音轻启：“我们去漩涡那里。”
孟郁毫不犹豫地将手盖在戚光的手上，戚光轻轻握住这只比自己小上一点的手，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手里握的是瓷娃娃一般。
孟郁想要将果果放在地上，却被果果牢牢抓住衣角，他耐心地劝道：“果果，我要去很危险的地方，你不能去。”
“果果不怕危险。”它执拗地抓着孟郁，生怕对方抛下自己。
一旁的达克见果果如此执着，便低声说道：“让它去吧。”
孟郁抬眼看向达克，面露疑惑，语气里有些不赞同，“你们在神树附近都深受影响，更何况是在漩涡中心。”
戚光拿手杖抵住果果的头，镇定道：“它想去就让它去。”
孟郁有些难以置信，刚刚戚光对果果很不满，怎么突然就又同意让果果去呢？
达克也跟着附和道，“让它去吧，它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孟郁只好将果果抱在怀中，无可奈何地看着它，“算了，到时候你别乱跑。”
果果开心地眨眨眼，拿耳朵拍了拍孟郁的脸，示意对方放轻松。
戚光再次挥动手杖，根须上的如流水般的光芒化作一颗又一颗的圆珠朝着他们飞来。
这一次，发光的圆珠在手杖顶端聚成了菱形的宝石，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与此同时，从果果的眼睛里也飞出一道光，直直朝着手杖顶端飞去。
只是，孟郁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手杖上，并没有注意到果果的异样。
孟郁被强烈的白光刺的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周围又发生了变化。
土色的墙壁与神树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砖墙，往外看去，各种装修的店面排列在一起，中间则是一条宽敞的街道。
他们此刻正在一处阴暗的胡同里，旁边的垃圾桶堆积而出，散发着阵阵恶臭。
孟郁看向对面路灯上的监视器，拧眉“啧”了一声，“这里的每个路灯也有监视器。”
戚光正打算用手杖破坏监视器，突然他的手被捏了一下。
孟郁若有所思地问道：“我们现在离漩涡近吗？”
戚光直截了当地报出距离：“350米。”
只见孟郁将果果塞入戚光怀中，从工装裤的袋子里掏出几把迷你的工具，将它们夹在指缝间，一脸兴致勃勃地晃了晃手上的道具，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来吧。”
他语气里透着一丝自信，将挂在墙壁上的电箱打了开来。
孟郁将起子别在耳后，熟练地将电箱中的两个颜色各异的电线扯了出来，用钳子剪短后，将胸前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用连结器焊上电线。
戚光在一旁看着，蹙眉道：“拟态器？”
孟郁手上动作不停，轻声解释着：“拟态器的功能就是模拟周围五十米以内的环境，但是我在上面装个了电波增幅器，可以将拟态器使用范围增大到一公里。”
他利索地用完电流检测器后，便将拟态器放置在箱中，在用起子锁上箱门。
随后孟郁自信地敲了敲电箱，“果果，你去试试看。”
被迫待在戚光怀里的果果僵硬地抬起头，“为什么是果果？”
话音刚落，戚光一把抓起果果的耳朵，将它扔了出去。
果果一时松懈，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啪唧”一声，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孟郁：“怎么用扔的？”
白瞎了这一身毛。
戚光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衣服，认真说道：“它掉毛。”
戚光说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果果听到了，它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龇牙咧嘴地吼道：“你放屁！果果不掉毛！”
它才三岁！怎么可能掉毛！它现在又不是秃子！
孟郁探头看了看四周，安静等待了一会儿，见没人过来，便放心地从胡同里走了出来，将浑身脏兮兮的蛇兔抱了起来，拍掉它身上的灰。
果果可怜巴巴地望着孟郁，小声告状：“人类，你看那个讨厌鬼真讨厌，不仅臭还心黑。”
它全然忘了叫它去试拟态器的罪魁祸首明明是孟郁。
孟郁将蛇兔转了一圈，见它身上没有灰了，才柔声说道：“果果，既然来了就要帮忙，不可以当吉祥物哦。”
小蛇兔见好闻的人类脸上露出了和讨厌鬼相似的笑容，瞬间就把耳朵拍在了孟郁脸上。
孟郁：“”
不一会儿，果果小心翼翼地挪开耳朵，见孟郁的脸完好如初，顿时松了口气：呼，人类差点就变讨厌鬼了。
还是蛇兔的果果不知道，人类把这个现象叫作“夫妻相”。
孟郁和戚光并肩走在路边，明明已是深夜，商业街却被路灯所照亮，一路上并无人。
孟郁仔细观察着四周，奇怪道：“上回我来这里，门口有不少警察呢。”
戚光：“进来的人呆的时间越久，疯的就越厉害。研究所也承担不住这么耗人的担子，商业区如今是重度污染区，已经让人都撤离了。”
孟郁见戚光知道的那么详细，眉头一挑，“戚家人告诉你的？”
戚光不能说是江媛告诉的，不然就会败露是自己告诉孟郁罗建军的事情。
他面无表情地点头，随即停住了脚步，沉声道：“到了。”
几个月过去了，黑色血迹依然如此醒目，不止是人行道上，路边的店铺门面以及路灯杆，还有马路都有黑色血块凝结。
戚光将手杖在果果头上敲了敲，随即声音平淡地说道：“快变。”
孟郁这时才发现戚光的手杖上那颗宝石再次消失不见了。
果果捂着头，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知道了，讨厌鬼。”
只见果果向空中一跃，将身子一团，瞬间它的身影被光芒覆盖，逐渐压缩成了绿色的菱形宝石。
戚光将手杖向前微倾，宝石受了吸引般，稳稳地落在了枝桠中间。
一旁的孟郁看的瞠目结舌，“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
戚光轻咳一声，赶紧解释道：“几年前预言到你会来到蛇兔一族的群居地，当时蛇兔一族本身的寿命又不长，所以我把宝石留在了那里。”
孟郁接道：“又能延长它们寿命，又能引诱我是吧？”
他一脸不善地盯着戚光，心里有些不满。
其实戚光大可以直接告诉他，虽然自己可能会把他当作神经病，但这种被人设计的感觉让孟郁觉得不舒服。
戚光自知理亏，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漩涡碎片现在有了自己的意志，不会随便吸收人类，只有你用魂力去刺激它，它才会出现。”
孟郁知道戚光在转移话题，眼睛微眯，抱臂站在原地，“为什么？”
戚光：“它喜欢灵魂，你的魂力是属于最纯粹的灵魂力量。”
剩下的话戚光没说，孟郁明白，自己的灵魂纯粹到可以让漩涡打开大门，欢天喜地地来迎接他。
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勾唇一笑，“之前我给罗纳修机甲是有偿的，我也不能白白当诱饵吧？”
戚光失笑，爽快地拿出自己的怀表在上面操作了一会儿，随即孟郁的手环也发出声响，“您的银行用户到账1，314，520，000莱纳币。”
孟郁满意地拍了拍裤兜，“很高兴为老板服务。”
孟郁转身站定，将部分魂力聚集在眼睛，随后将其余的魂力往周遭扩散。
不一会儿，一股黑烟从一处路灯杆底部持续喷涌而出，直至整个商业街被黑暗笼罩后，才放慢了喷射的速度。
突然，路灯下的空间扭曲，形成了一道漩涡立在两人面前。
不断旋转的黑烟像是一双手，等待着他们朝它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