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本来面目
“昔日太祖马上定乾坤，起于微末，东灭十二国、北击狄方，一统中原。太宗文皇帝南讨瓯越，伐闽越，奠定九州格局，孝昭孝章二位先帝更开创昭章大治。”
“虽灵帝一度倾覆，但又被孝纯皇帝及先帝孝敬皇帝二位悬崖勒马稳固局势，到了我这里，我不能不所表示。”秦照缅怀着先祖之事迹。
秦宣沉默良久，心中只是在想，这一次来到代郡，全是白来了。
秦照看秦宣许久未语，说：“你知道我这一次巡边是为了什么？”
“皇兄请讲。”秦亦燇拱手道。
“朝局现在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风平浪静，现丞相势大，整个朝堂有大半官员不是他的亲信就是他一手提拔的。”
“虽然他是父皇昔年驾崩前任命的辅政大臣，虽然也是朕皇后的亲爹。朕刚登基那几年时间，也都还兢兢业业，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朝政也都还清明。”
“但，这几年以来，在兢兢业业的表面之下，也许是看朕的年龄小，大肆提拔自己的亲信，乃至于现在是权倾朝野，一般作为皇帝来说，自己的命令很大一部分都要被掣肘，这是大忌，两人之间必有矛盾。
“但对我来说，他提拔亲信，要是于国于民都很好的情况下，他的掣肘或许在我心中如昔日伊尹、周公。”
“他以为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很多国家发生的事情都报喜不报忧，去年河东地区决堤，隐瞒不报，乃至决堤后五月，长安附近遍地流民，我才得知此事，不知道多少人易子而食。”
“乃至于官员升迁方面也大做手脚。但根据我自己了解的情况，仅在关中他有一万七千顷土地，个人家产甚至比国家一年税收都高。还大肆笼络臣子。”
“若不是晋王为当世良将，手握大量军队，我在军中还有很大的声望，也让我那丞相岳父有所忌惮，不然朕哪一天被毒杀了都可未必。”
“生在帝王家，在权力面前，他们真的已经成为疯子了。”
秦照一下大说了一堆。
“皇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巡边不仅仅只是巡视边境的情况，更多的也是威慑长安那群文官。”秦宣敷衍着秦照。
“若此时皇兄再来一场大胜。那丞相那边做的事情估计会更加反复斟酌。而且陛下也能在军队中树立威信。未来彻底控制帝国朝局，也有了基本奠基。”秦宣说道。
“堂弟，所以呀，朕在长安处处都得留意，处处都得小心。身为一个帝王，何至于此。朕现在能靠的就只有晋王和你们了。”
“贸然将丞相给砍了，估计当晚就得会发生政变。他的势力盘根错节，太过复杂。”秦照说道。
“皇兄，此次身边带的人足够吧。”
“只能说带的不多，只带了长安六师的朱雀师，这次只是巡边，不能往大了搞。”秦照偷偷说道。
“啥……才这点人，皇兄，要是打起来，你赶紧躲到后面吧。”秦宣无奈道。
“我靠，你找抽，你不相信朕。”秦照差点就要把扔在地上的桃树枝拿起来打人了。
“皇兄，不是不相信你打不赢，是你实在太重要，你要是有个闪失。秦氏天下就彻底完了，你身为皇帝，我要考虑皇帝的安全，我更要考虑我大夏、秦氏的安危。”秦宣耸了耸脑袋。
“所以呀，皇兄，最多，我和父王让你在云中郡呆着，至于出塞，更不让你去了。”
“可以，我先到云中郡就行。”秦照果断答应。
“真的？”秦宣看了眼突然果断答应的皇兄狐疑道。
“真的。”秦照正视道。
“不骗人？”秦宣再次询问。
“你有完没完，再问我真抽你了。”秦照低头寻者桃枝。
“信了信了！！！”秦宣连忙答应。
‘先到了地方再说，后面一切都好办了’秦照心中偷着说。
‘哎，我这大堂兄，怎么说呢，军事是真的不擅长，虽有边关生活的过往，但是真要打仗，估计悬得很。等他到了云中让父王威逼利诱打发他走吧’秦宣吐了吐舌头，心中想着。
毕竟秦照之前自己征伐一支农民起义军，五万人生生被对方不到一万大多都没铠甲和兵器的起义军给打败了。
若不是宣平侯从边境驰援，秦照估计会有‘大夏战神’之名。
犹记得面前这位陛下在那一场战役中说的最经典的一句话。
“无论怎么讲，作战兵力是五万对一万，优势在我！”
最后啪啪打脸，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
秦宣可不想这位陛下直接指挥战役，可不想让大夏遭受损失。
秦宣可是知道的，秦照在太子时，他们几个人做错事没少被自己亲爹打，太子又如何，见到王叔，还是得怂，希望父亲能将自己这位皇兄劝走。
两人各怀鬼胎，秦宣非常艰难的吃完了这顿早饭。
‘哎，确实不好吃。未来都把我嘴养挑剔了。’秦亦燇剔了剔牙。
……
云中关议事厅
看着坐下的上百名军官，这就是云中三军全部军侯级以上的军官。
秦林清了清嗓子。
“根据探子来报。敌军很有可能在十日后大规模南下。南下的目标就是云中和代郡。”秦林说道。
一旁的云中二军的指挥者，中军将军公孙援说道：“人数大概有多少？”
“至少不下五万，根据狄方以往的作战案例，两个目标中，至少有一个是主要攻击。”
“目前我所想的，以逸待劳，狄方数万人马出动，我们人马皆不占优，在草原决战不利，直接坚守关城。”秦林说道。
“那不成乌龟了？这仗也真没意思。”第三军轻车将军马敖这位虎背熊腰的悍将说道。
“老马，你跟殿下打了这么多年仗，你忘了殿下肯定还会有其他安排。”公孙援说道。
“没其他安排了，就这样吧，下去告诉长城外的各据点，只要看到了大规模敌人了，全给我撤回云中关。”秦林面无表情的说道。
“………”公孙援刚刚还在为晋王辩解的嘴，突然哽住了。
“这老脸打的啪啪响，哈哈哈。”马敖在一旁偷偷拍着公孙援。
‘殿下，我可是在帮你呀。我也这么大人了。’公孙援一脸幽怨的看着秦林。
秦林直接无视，交代完事宜，大踏步往外走去。
另一边，秦宣和秦照呆了一整个白天，秦照想让秦宣随他一起前往云中。
但是至少得五日后了，代郡的人口、军队、内政、田地都还没审阅。
但秦宣马上得回云中，要作战了，如果能在陛下来到云中之前击退敌军。那陛下的安危处境就好多了。
随即秦宣拜别秦照。
黄昏中，秦宣骑上马带着麾下百名骑兵前往云中。
黄昏下，望着远去的队伍，秦照对着身旁的赵荀说道:“赵荀，刚才朕装的像吗？”
“老奴不敢妄言。”赵荀弓下腰回应秦照。
“若我和他在寻常世家或者是百姓，我会和他是很好的兄弟，但是生在帝王家，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他了。”秦照眼中透露着一丝狠厉，和白天与秦宣在一起的平易近人完全不一样。
“晋王势大，在军中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也不知道先帝是怎么想的。”
“若只给我这王叔封个云中，或许朕还不会动藩王，怪就只怪先帝还给了晋王节制十一边兵马的权利，十一边郡，三十万人马，节制在一人之手，若晋王有异动，不可想象。”秦照继续说道。
一旁的赵荀回应皇帝:“陛下，全国几乎一半的军队都在边境，确实不得不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呀，虽然晋王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但朕也不能堵这个万一。”秦照说道。
“我是真不想对这个堂弟有动作呀，但是谁能比得了皇位呢？”秦照望向远方，看着已成为黑点的那一百骑兵。
秋风萧瑟中，落日缓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