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爷子
秦宣在木片上,用炭笔尖在木片上写了几句话。
是昔日拍完照片后,云梦雪让秦宣自创几句七言形容照片里的她。
秦宣根据旁边的柳树、湖水、白云有了一丝灵感。
很快就提了前两句:
柳下幽香忆往昔,独倚碧波携揽云。
后面两句秦宣当时并未写。
直到云梦雪病逝了之后,秦宣故地重游,写下了后两句:
乱寻卿魂归何处,天地之遥无穷极。
而秦宣现在在木片上写的四列小字就是这首诗。
柳下幽香忆往昔,
独倚碧波揽行云。
乱寻卿魂归何处,
天地之遥无穷极。
——君 秦宣
秦宣后来发了疯研究核聚变,除了回家这个执念外,看看是否能穿回去再次遇到云梦雪。
秦宣认为他能穿越到未来,那证明自己肯定不是个例,而是概率问题。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
万一云梦雪也如同自己一样呢?谁也说不清。
秦宣看到画中人,现在是相当惆怅。
随后秦宣将巴掌大的木片放置在自己的衣兜里。将旁边另一块白桦木用小刀慢慢削着。
随后一个完整排位出现,然后用一旁由极北之地狼王毛制成的毛笔开始写下几个大字。
“故祖父余良之灵位”
这是秦宣在现代那个收养他的爷爷,叫做余良。
老爷子这一生也是传奇,蓉城大学古汉语古文物教授,也是蓉城博物馆的管理者之一。
一生都在挖掘古代历史,但是却没有结婚,也没有后代。
自从老爷子遇到秦宣以后,将他收为养孙,一方面是老爷子看到秦宣性格很好,也非常注重孝道和礼节。
另一方面,老人也想培养一个接班人,而秦宣的学习能力和思维能力也是让老爷子非常喜欢的一点。
后来的日子,秦宣也没有让老爷子失望,在古文物古汉语这个领域,秦宣更是超越了他。
主要也是因为,那个年代的文字和物件,秦宣再熟悉不过了,这也是吃到了他前面十七年的红利。
在云梦雪走以后又过了五年,老爷子也因为高龄去世了。
就这样在那个世界,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逝去。
……
“吴弓、栾季去军需处找老李头拿点竹钱。”秦宣对守在外面的两位从小到大都跟着的贴身侍卫说道。
“少爷,要那玩儿意干嘛,这两天都没遇到狄方人,没死人呐?”外面的栾季小声说道。
“叫你们去就行了,记得不要提我的名字。”秦宣说道。
“好的,少爷。”两人应声而去
秦宣对画中人喃喃自语:“不要记恨我,我呀,不想给你立牌位,你这么年轻,你一定是去其他地方了,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活着的。”
万一哪一天,云梦雪跟秦宣有一样的际遇呢。
这应该也算是一种寄托吧,虽然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有,但是谁又知道是否能重生呢。
……
此时,另一边。
“不说原因和批条,我不会给东西的。”老李头说道
栾季头疼,少爷所在的泰山营,最近都没出去过,又不是祭祀之日,要竹钱这事说不通呀。
“我说老李头你咋这么轴,又不是啥贵重的,就这玩意你也不批,你守着竹钱去地下花吗?”吴弓来了火气。
栾季拦下吴弓。对老李头笑道
“老李呀,你看,我们要的东西也不是啥贵重物品。”
“我只是想到我那战死的亲兄弟,苦哇,昨晚他给我投梦了。”
“说下面伙食太差,要钱改善,你就给我吧。”栾季假装悲伤还嚎啕大哭的说道。
栾季以为能打动老李头,但老李头一眼就看穿了。
“行了,你有个屁兄弟,我老李可是知道的,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哪门子亲兄弟。”
“不批不批,我看到批条才干,除非得军侯及以上的人给的批条我才肯。”老李头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老李头,当时请你喝的那坛酒可是我作战勇猛,少爷亲自给我批的。”
“你也赏了光,你还蹭吃了……嗯,总共十七顿饭,里面可是有羊羔肉呢。你不批可以,这些东西给我。”栾季说道。
老李头瞬间捂住栾季的嘴巴。
然后露出他那颗大黄牙说道:“其实呀,不是不给你们,你这样说就伤感情了。”
我老李这一辈子都尽职尽责,哪怕世子来要东西,都要守军需处的律令,可不能开了先例呀。”
“这样吧,上次那酒你还剩半坛,我不要多了,就一碗,答应我就答应。”
“我靠,老李头,你他娘的前面铺垫了一大堆,就是想要酒,跟我们杠了这么久,你还真不要脸”栾季骂道。
老李头大笑,“要是一开始就给你,可就喝不到了,那酒我可是馋了好久了。”
“毕竟总得给你铺垫铺垫,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老李头若是去现代去菜市场砍价,绝对是个砍价王。
“行,明天给你送一碗。”栾季一脸心疼。
随后老李头取来竹钱交于栾季。
回到营帐,告诉秦宣:“少爷,东西拿来了。”
“你们随我来。”
两人拿着竹钱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秦宣让他们将火点燃,将牌位放在前面一块大石头上。
“少爷,这是谁呀,让你来亲自祭拜,上面的字是哪个地方的文字,看不懂。”
“一位我尊敬的老者,你们去吧,让我好好跟他说说话”秦宣拍了拍栾季的肩膀。
秦宣毕竟真不敢对面前两人说这是自己在那个世界的爷爷。
不然两人准要将他送医。
毕竟秦宣的亲爷爷可是孝纯帝,若是认其他人为亲爷爷。绝对要被治大不敬之罪。
最起码都要罚在太庙对着列祖列宗关禁闭。
严重一点,可能连累到自己父王,说不定因为这个,长安就有理由将父王兵权收回去。
毕竟现在的晋王,可是有着节制十一边边军的权力。
藩王兵重,历来都是中央的大威胁。
秦宣在心中想着这些事情,不由得叹息。
两人走后,安静了片刻。
“爷爷,今日我回来了,我在那边也死了,那边没人会扫墓了,我把你带到这边来,虽然世界不同,孙儿是不会忘记你的。”
“但现在还只有麻纸,用的很少,改良造纸术还没出现,现在只能给你烧我们这边祭祀烧的竹钱木钱,等我把造纸术搞定,第一份就给你烧过来。”
“就不知道这种冥币在地府是否通用?”
秦宣一边看着这些很像“夏五铢”的竹钱,一边和爷爷说话。
然后又将身边的一坛酒倒在地上。
“爷爷,在这里酒可是稀罕物,等孙儿想办法给粮食增产,改进酿酒术,后面给你更好的。不要嫌弃。”秦宣自语。
或许是活了太久,哪怕秦宣现在十七岁的年纪,本该清澈的明眸,眼中有数不尽的沧桑。
远处,一颗树下。
“弓子,你说少爷祭拜的谁呀,上面的字,我好像看得懂,但又完全看不懂,你怎么想?我们要是战死了,少爷也会给我们祭拜吗?”栾季说道。
“不知道。”吴弓抱着夏炼刀说着。
“你真无趣,你说弓子,我们要是哪天要是被狄方人给围了,要死怎么办?”
“按当地习俗办”吴弓面无表情吐出几个字。
“……这天没法聊了”栾季掩面摇头。
不多时,秦宣抱着排位回来。
两人跟在身后,栾季总感觉少爷好像经历了什么。
但是从少爷四岁开始,他和吴弓就跟在少爷身边,有啥事他们都知道哇,连哪家女孩屁股大、哪家狗肉好吃都知道。
栾季陷入深深迷茫中。
少爷原来虽然和狄方人真刀真枪干过,但是始终有一份大大咧咧的孩子心性。
但今晚看上去,这个气息好像没了,看少爷的眸子,感觉好复杂,活了几十年一样。
栾季一直想不通。
到了营帐,秦宣吩咐两人,让上半夜休息的共解、叔仓来守夜巡逻。
吩咐完,秦宣梳洗一番,躺在床上,抱着那张巴掌大的木片,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