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思故乡（五）
这种痛不是被人踢在身上的痛苦，而是一种火辣辣的。
就如同一名刽子手，一点一点剥着自己的皮，还往剥了皮后的肉撒上盐水，而自己全程目睹这一切。
最要命的，是自己不会被疼的麻木，而是会越来越清晰。
秦宣此刻手臂青筋暴起，双手用力的掐着被子，但是嘴里却一声不吭。
一旁的值班医生看到如此，告诉旁边的护士:“给病人打10ml的杜冷丁。”
自从秦宣跑出去后，上面特地让医生护士轮值在他病房内，生怕他再跑出去。
若不是秦宣昨晚跑出去这两个小时，也许还没这么快发作。
上面也是真的希望，他能多活一段时间。
旁边的护士将杜冷丁从秦宣左手的留置针输了进去。
大概十分钟后，秦宣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减轻了一些，沉沉睡了过去。
药物暂时麻痹了秦宣的神经系统，虽然对他身体没有任何向好的作用。
但至少能让他在后面几个小时免于疼痛。
第五天
凌晨两点
秦宣再次被疼醒，这一次伴随而来的，让他更加不可接受。
秦宣只是摸了一下头发，谁知道，就摸了的那个区域，头发全部脱落下来。
仿佛这头发并不长在秦宣身体上一样。
不仅是头发，包括眉毛、体毛这些陆续开始脱落。
每一次脱落的时候，就会发现从毛囊里面渗出血来。
一旁的医生看到如此，立马叫上几个护士，脱掉了秦宣身上的衣物。
将他全身可见的毛发全部剃光。
核辐射最大的害处是破坏了人体细胞和dna，但是所带来的坏处不仅仅如此。
从这个时候开始，毛发的脱落，代表身体第一层防御系统开始瓦解。
病房中游离在虚空中的细菌和病毒这个时候可以轻而易举攻破身体第一道防线，直接杀进去。
在人体宇宙中
皮肤能够隔绝自然中几乎所有的细菌和病毒，这道人体长城，此时也快崩塌了。
毛发的脱落，也代表从现在开始，秦宣的皮肤也会开始脱落了。
真实感受古代“剥皮”酷刑。
细菌和病毒进入身体后，第二道防线由身体免疫系统组成。
包含战斗的白细胞、巨噬细胞、淋巴细胞。负责开发针对病毒抗原的树突细胞。以及奶妈血小板等。
但现在秦宣的身体经过辐射后，新细胞再也无法产生。
导致免疫系统军队，不是老死，就是现在这样越打越少。
虽然有血袋里的新的血细胞进入，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所以，此时秦宣的挂水中不仅仅只是血袋了，而是有包括抗生素等消炎药和灭菌药开始进入身体。
免疫系统现在开始指望不上了，大量外部药物主导秦宣内部局势。
秦宣现在只感觉身体疼痛加剧，一会冷得像到了南极，一会热得像到了烤箱。
纵然现在秦宣将生死看淡，但这种折磨，真的让他恨不得立马死去。
但是想到，还有一点收尾的工作，又逼着自己现在活下去。
护士再次往他身体里注入了10ml的杜冷丁，希望能减少他的痛苦。
秦宣这才好受了一点。
趁着这一点比较能思考的时间，秦宣没有闭眼休息，而是，立马叫上外面对接的同事。
此时是凌晨，同事正在隔壁病房打盹，护士叫醒了他，让他再次穿好防化服进入到房间内。
秦宣继续口述，让他打字。
但此时，秦宣感觉虚弱到了极点，每分钟仅能够吐出十几个字。
大概三个多小时后，秦宣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再次晕了过去。
这一晕，直接晕了整整一天。
第六天 上午
秦宣醒了过来，这一次自己足足晕了接近三十个小时。
这三十个小时，医生直接用了安眠药，让他陷入深睡眠中。生怕他再受痛苦。
对医生来说，被大剂量核辐射的人，死亡率百分之百，没有任何希望。
这也是医生做这个职业以来，第一次遇到被核辐射的病人。
他虽然是这兵工医院的一名军医，但是头一次应对这样的情况，也仍然忍不住难受。
用尽所有办法的情况下，但是仍然没有生的希望，这让作为医生的他，十分难受。
当醒来的时候，护士正拆着包着秦宣手臂上的纱布。
在拿控制棒的时候，秦宣哪怕身穿防化服，仍然在他手臂上不小心留下了一条小伤口。
最开始的两天，这个小伤口有愈合的迹象。
从第四天开始，伤口结痂迹象消失，血液重新流出。
这代表秦宣体内负责凝血功能的血小板数量降到极低的水准。
以后每天，护士都要给他换新纱布，消毒。
不过这一次，护士把纱布轻轻剥开的时候，让平时看到很多“大场面”的护士，也忍不住哆嗦。
哪怕是小心翼翼，这一次，纱布带下来的，是伤口附近的整块皮肤。
感受到皮肤裸露在外，秦宣神经细胞快速发出信号。
疼的秦宣两眼睁目，眼球内充满血丝。
几天没有喊一次疼的秦宣，此时也闷声一口。
护士急忙拿出消炎药物赶紧消炎，随后又将新的纱布包了上去。
这个刚开始的小纱布，现在已经将秦宣右手前臂大部包了下来。
医生此时看到如此，询问秦宣:“秦院士，为了您多活一点时间，我建议给您移植新的皮肤！”
秦宣沉默良久，回答医生:“后续都不用刻意治疗了，除了止痛药，我希望快点结束这一切。”
秦宣自从那个人死后，他在这个世界上也相当于死了。唯一的执念，只是能否回家。
……
第七天
秦宣的状态越发不好。
虽然秦宣让医生停止了用药。但是医生仍旧开了大量的消炎药和灭菌药。
希望能通过药物来消灭病毒。
但此时开始，秦宣的免疫系统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只能说是一塌糊涂。
大量的病菌侵入秦宣身体，身体现在各种炎症开始出现，哪怕是消炎药也是东边扑灭西边起。
若是比作消防队，就根本没停过灭火。
最可怕的是，现在不少的细胞提出抗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