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傅柏衍，我好累啊
暴雨骤然而至，哗啦啦地拍打着玻璃，地面上已经淌满了积水，道路不知何时才会恢复正常，黑夜也不知何时才会转亮。
风儿轻轻吹拂，江澈撑起手遮住眼睛，叶子摇摆，花儿芳香，眼前好像是那扇宽大的落地窗。再次眨了眨眼睛，一切又只不过是虚幻。
昨晚惆怅担忧了许久，关于林霄晓的事情，江澈还得找何琴再问问。
刚一出门，刺骨的冷就袭入骨髓，和何琴还是约的之前那家奶茶店，主要是他也不想走太远，今日总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傅柏衍推掉了近两个月的工作，只要何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立刻跟了出去。
江澈将自己裹得很紧，可缩在衣服里的手还是哆嗦个不停，傅柏衍看的心疼，手里的戒指差点滑出去。
“你可以把林霄晓约出来吗？”
江澈落座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不论林霄晓要怎样都好，总得见一面才能够解决，就算要他做什么都行。
想着想着，江澈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冷很冷，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他想算了。
一切都算了，她要什么呢，顶多是要找个人出气吧，如果能给傅柏衍减去麻烦，那他就低一下头，也无所谓了。
他太想傅柏衍了，不希望再被这些事情缠着。
“我哪知道，我都将他们拉黑了。”何琴大口吸溜着手里的劣质奶茶，傅柏衍最近给的钱多，她心情不错，倒也是破天荒的对江澈好声讲话。
突然又说肚子疼跑去了厕所，手机屏幕停留在打牌的界面，江澈自己拿过来看了眼黑名单。
估计是为了躲以前那些不靠谱的赌友，黑名单也是有一大长串。
等她回来时，江澈正好将最前面的一些号码给拍了下来。
“那江茂海呢，他的联系方式你总有吧？”
江澈这几个月直播的钱，不算特别多，但是也够给和何琴的了。想起那个供了自己十八年的男人，即便他不需要那笔钱，他也不想欠着。
陌生来电响了一次又一次，江茂海又坐在酒瓶堆里，叶临名离开后，家里更是没有人能说他。
何琴已经离开，人走茶凉，还真是挺凄凉的。江澈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向那个记忆中已经模糊至极的男人拨去电话。
内心毫无想法，即使是听见那个有些许熟悉的嗓音，江澈也比想象中的还要冷漠。
“我是江澈。”
对面的声音安静了许多，江澈莫名觉得，这男人好像比自己还要紧张。
江茂海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话，但还是慌忙的从地上站起身，跑进浴室冲了把脸，湿漉漉的手来不及擦干就用来整理衣服。
那些琐碎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江茂海还在纠结第一句话说什么，下一秒就被江澈抢了先。
“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
“你要这个做什么。”几乎是一瞬间，江茂海的话就破口而出，声调高昂，粗鲁至极，习惯使他开口就这般令人厌恶，叶临名这么多年来是深有体会。
“这十八年来还得多亏你让我上学，我打一些钱给你。”
“谁需要你那点破钱。”
江茂海是想要见江澈的，之前叶临名说的也不全对，江澈也是他的孩子，在神智清楚之时，他又何尝不会想念那个孩子。
但他想起了叶临名，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自私，不应该在阻挠江澈前方的路。
何琴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
他知道江澈在学校里饿晕了也没人管，知道别人都嘲笑他没父亲，知道何琴将很多钱都私吞，导致江澈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他都知道，但是他从未出面过，也从未给过江澈一丝温暖。
到现在，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
眼泪竟然夺眶而出，江茂海胡乱抹了把脸，内心深处对于江澈的那份歉疚终于被提上来，故意将话说得很狠。
“以后别给我打电话，晦气，又不是我想养你，自己守着那点零钱吧。”
电话在江澈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被挂断，他还是没有感受到任何难过，反正从小，他就不被喜爱不是吗？
江茂海不要正好，他就可以将钱全部都拿给何琴了，这样他就能早点回到傅柏衍的身边。
头好重，江澈终于舍得打了个车，车窗外人来人往，但好像没有独属于江澈的那份热闹。
江茂海酒也不喝了，沉闷着坐在沙发上，从这一点上来说，父子两倒是也有相似之处，容易发呆，不爱讲话，偶尔又呢喃出声。
“江澈，不要怨爸爸。”
“怨吗？好像也没什么可怨的。”江澈的头靠在窗上，脸色很红。
他好像也从未怨过谁啊，他只是不想要再被打扰，他只是想要呆在和傅柏衍的小家里，简简单单的生活而已，怎么也这么难呢。
一下车就看见楼上的爷爷在搬行李，说是天气要冷了，这栋房子供暖不好，孙女要将他送去自己那过冬。
“挺好的。”江澈强撑着精神听爷爷讲话，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整个人都要站不稳。
爷爷在时，偶尔还能说说话，他要走了，江澈莫名感受到孤单，明明以前很能够与自己独处来着。
爷爷拼命的招手，说明年春天就会再见，傅柏衍坐在车里也轻声告别。
“明年会再见的，只是明年小澈就不住在这了。”心底想着，车一启动，傅柏衍的视线就又重聚在江澈身上。
背影在风中显得过分薄弱，傅柏衍总觉得江澈今日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在抬头时，只见人的身子晃晃悠悠，似是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傅柏衍立马冲了出去。
膝盖跪在地上，磨破了皮，但所幸的是江澈此时正落在自己的怀抱里。
昏昏沉沉间，眼睛微开，熟悉的味道环绕身边，身体终是有了些暖意。
傅柏衍将手覆上额头，烫得他下意识要缩手，将人拦腰抱起，只见江澈的脸侧已经划过泪水。
江澈分不清自己是什么状况，他只知道，身边的人好像是傅柏衍，就算是幻觉，是做梦，他也好想哭。
手攥紧了衣衫，把脸埋在怀里，哽咽声将傅柏衍的心狠狠揪疼。
“傅柏衍，我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