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不是战争,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东突厥大营。
牙帐中。
捷利可汗一脸苍白,正在包扎伤口。
“我族男儿的尸首可有带回。”
此话一出,一个突厥卫兵跪在脚下,满脸愤怒,泣不成声。
“大汗,吐谷浑将我族勇士尸首,扒去衣服,挂在营外。”
闻言,捷利可汗暴怒而起,一脚踢翻一旁的案几,愤怒咆哮。
“吐谷浑奸贼,如此羞辱我族男儿,我捷利誓报此仇。”
说完,招呼一旁的卫兵。
“你,拿着本汗的亲兵书信,回族中调十万大军。”
“本汗要杀光这些吐谷浑杂碎。”
话音刚落,边上一个副将连忙上前提醒。
“大汗,此举不妥。”
“若我族十万大兵压境,大隋必然震动,如今不是与大隋反目的时候。”
“况且,此次吐谷浑的目标是新城。”
“我军可等双方交战后,两败俱伤之际,再出兵痛击吐谷浑,报此血仇。”
“大汗切莫因愤怒,蒙蔽双眼,我族兴衰全在大汗一念之间。”
听闻此话,捷利可汗心中愤怒渐渐消退,冷静下来,思索片刻,点点头。
“是本汗鲁莽了,此时确实不是动用大军的时机。”
若是他调用十万大军来边境,剩下十万全是那女子的人。
若那女子心狠,他这十万人恐将葬送在这边境之地。
到时候东突厥落于那女子之手,必然拱手送给大隋。
祖宗打下的基业,可不能在他手中毁掉。
思及此,手指轻敲在桌面上,目光看向新城的方向。
“派人前去新城,本汗愿意与其结盟,共同出击吐谷浑。”
“另外,回族中调取两万精兵。”
“如今这点人,连自保都困难。”
“要想与新城达成结盟,得让他们看到我族的实力,光靠这点人可不行。”
捷利可汗虚弱的摆摆手,心中愈发疑惑。
他不清楚,吐谷浑军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勇猛。
那会冒烟、炸裂的瓷瓶,那密集的箭雨,这般新奇的武器,吐谷浑是如何得来。
没想到,号称草原霸主的东突厥,会折损在这吐谷浑手中,还是这般凄惨。
身为大汗,他只觉羞愧难当。
回想起慕容顺那张脸,心中愈发愤怒。
“我捷利,誓杀此贼!”
……
翌日一早。
慕容顺率领十万大军前来攻城。
颜直的先锋营尽在其中。
有了昨夜,击退东突厥的胜利。
慕容顺格外自信,不顾军士一个月来行军劳累。
天光大亮就催促出营攻城。
吐谷浑步兵在前推着攻城器具,颜直六千先锋营在后。
吐蕃五万骑兵在步兵后压阵。
慕容顺带着一万精兵坐镇中军,发号施令。
见阵列已经排开,慕容顺下令攻城。
号角声,钟鼓声,响彻城外。
吐谷浑最前排的步兵被军法官催促着向前,大战一触即发。
西门门前的十里桃花,这几日已被清除,全部换成各种陷阱和守城装备。
尉迟恭带领两万步兵,列阵在护城河前。
见敌人来袭,尉迟恭大手一挥。
“放箭!”
话落,排山倒海般的箭雨宛如乌云般,笼罩在吐谷浑前排的步兵上。
顿时,阵地前弓箭离弦声,箭矢破空声,士卒哀嚎声,此起彼伏。
像是一页页乐章,奏起生命的悲歌,响彻与野。
箭雨过后,满地尸体,流血漂橹。
瞬息之间,吐谷浑步兵损失近千人。
慕容顺坐镇中军,见此一幕,猛然起身,满脸震惊地注视着眼前的战局。
大隋竟当真有如此精兵。
这般距离,竟能射杀我军千人。
究竟是何等武器,能做到这般。
但战争总是会流血的。
强压心中震惊,他再次发令进攻。
他倒要看看,对面城中有多少箭矢,能杀我军到几时。
一旦城中箭矢耗尽。
有吐蕃骑兵的存在,新城之地如探囊取物,覆手可得。
号角再次吹响,战鼓雷动,战旗飘飞,军令如山。
吐谷浑军中的军法官,像死神一般,精确收割着想要逃跑的兵卒。
一排排步兵,抬着攻城器械,像是割麦子般,被人催促着,倒在箭雨下。
一炷香之后,这残忍的收割游戏,依然在进行中。
尉迟恭目光注视着,倒下去的数万吐谷浑军,面露不忍。
这不是战争,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但这又是战争的残酷之处。
若吐谷浑军,提前弄清楚新城的战略部署,或许还能减少伤亡。
但对方主帅没有。
这完全是将手下将士的性命当成儿戏。
血色大地上,满是血腥,令人作呕。
颜直站着这些吐谷浑兵尸体后,目光移向依然发布进攻命令的中军高台,心中叹息。
古来征战几人回,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世民目光望着眼前,明知必死,依然向前冲杀的士卒,愤怒地看向高台上一脸淡然的慕容顺。
若他是君主,这种主帅,必定斩杀与阵前。
刘黑闼、苏定方见到这般惨景,若他们是这些士卒,必定倒戈,反杀主帅。
李靖目光盯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饶是久经沙场,心中依然愤愤。
“不通兵事,不懂谋略,丝毫不爱惜士卒,不配为帅。”
“死一成不退,为兵。”
“死两成不退,为精兵。”
“死三成不退,为强军。”
“吐谷浑军虽战力不行,但这种士气值得佩服。”
闻言,颜直心中默默点头。
在冷兵器时代,死亡的阴影笼罩下的战场中,
见到身边同伴一个个倒下,能忍住不逃需要极强的信念。
或为财富、或为亲人、或为一家荣辱,或为百姓,或为天下。
当人数死亡超三成还能继续战斗,算是了不得的强军。
历史上,能超越此等生存恐惧,而依然死战不退,
当属安史之乱中,那场决定唐王朝历史存亡的战争,
香积寺之战。
双方主帅、将领、将士皆为当世之最。
双方兵法战略用尽,难分胜负。
最后用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
近身拼杀,
决定胜负。
双方人马死亡七成,剩下三成人马,
在尸山血海中,依然死战不退,血战到底。
这是一场信仰之战,一场寒门与世家的阶级之战,一场决定子孙后代命运的创世之战。
而眼前的,不过是场侵略之战,而吐谷浑军已经到了极限。
人马损失快接近三成。
果然,
当进攻号角再次吹响时,
前方战场,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