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是朋友
时间很快，不知不觉间，锦城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殷初玄也一天比一天沉默。
于景杭不知道他为什么最近突然变得这么沉默寡言，好像是上次从游乐场回来他就这样了。
不过为什么呢？上次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于景杭怎么都想不通。
现在的大课间已经没什么人来打篮球了，殷初玄和于景杭学习学累了也只能结伴在操场上溜达溜达。
“初玄，今年冬天好像比以往要冷一点儿哎，”于景杭往手心哈了口气，“你觉得呢？”
殷初玄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景杭，我想问你个事。”
“问吧，什么事？”于景杭道。
“就是，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一个女生，你会打算跟他表白吗？”殷初玄问。
“肯定会啊，怎么，你喜欢谁？”于景杭一脸八卦，“跟我说说，我说不定能帮帮你，嘿嘿。”
“呃，还是不麻烦你了。”殷初玄可不敢让他帮，只怕是越帮越忙，“就是，如果你不确定那个女孩是不是喜欢你，但你又很不想失去她，你会怎么办？”
于景杭懵逼地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殷初玄道:“你就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就好了，别的就不要问了……”
于景杭仔细想了想，说:“这种情况我还真没遇到过，但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就不会直接表白了。我会跟她当朋友，特别好的那种朋友。”
“啊？为什么？”殷初玄不解。
“你想啊，你们如果在一起了，就会吵架，就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最后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分开，”于景杭说道，“但如果你们只是朋友，你就能一直陪着她，即使她最后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也并没有失去她——嗯，在某种意义上没有失去她。”
殷初玄低下头，眼神复杂。
于景杭又补了一句:“我说的这些办法，必须是建立在你们俩的友谊十分坚固或者是你对他的感情很纯粹的基础上，你如果真的这样做，你就得保证她身边出现另一个男生时你不会吃醋，也得面对她将来心里会有比你更重要的人，这些都是特别痛苦的。所以，你如果真的特别喜欢她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直接表白吧，万一她会接受你呢？对吧，至少得试试吧？”
“那如果……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接受我呢？”殷初玄小声问。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不会接受你呢？你至少试一下呀。”于景杭说。
殷初玄摇摇头:“算了，你不懂。”
“不是，我还是想八卦一下，你到底看上哪个姑娘啦？”于景杭还是有些好奇，“是咱们班的吗？漂亮吗？我认识吗？”
“我没有，我就这么一问，万一我以后会有呢，对吧？”殷初玄笑了几声，掩饰着自己不自然的心思。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看上谁了呢……”于景杭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是一副“你骗不了我”的得意样子。
殷初玄表情并无大的变化，但的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也是，友情或许比爱情更加长久。
如果自己不对叶黎昭坦白心思，那他也许就不会因为自己这不正常的取向而离开自己；如果自己和他一直保持朋友的关系，他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的秘密，也就不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异类般的存在。
没错，殷初玄在叶黎昭心里的地位并不特殊，但比起他把自己看做异类甚至离开自己，殷初玄宁愿一直以一个普通的朋友的身份陪着他。
“我们走吧，回教室，该上课了。”殷初玄轻轻说道，声音有些悲凉。
“啊？可我们才刚下来不到十分钟啊……”
“回去吧，我累了。”
两个人就这样往回走。
殷初玄走进教室前，偏头看了一眼隔壁三班的后门窗户，叶黎昭坐在靠窗倒数第三排，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
叶黎昭此时坐在座位上，和秦泽枫谈笑风生，他身边还有几个殷初玄不认识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他和朋友在一起，好像更开心吧。
殷初玄闭上眼睛，迫使自己压下了对叶黎昭的一切想法，然后，走进了教室。
天空居然破天荒的飘起了雪。
锦城是南方城市，冬天气温一般不会低于零度，气候也湿润，很少下雪，有时候甚至好几年都不会下一次雪。但今天的这场雪却下得很大，全城气温骤降，好像提前进入了冬天一样。
有些在外人看来习以为常的事情，却能成为某些人一辈子的阴影。
12月19日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叶黎昭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地经历了叶承华的打骂后，悄悄走进房间，锁上门，坐到床上。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挂坠。挂坠顶端是个可以翻盖的圆盘，很小，只比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儿。他紧紧抿着嘴唇，攥着怀表的手微微颤抖。
叶黎昭以前一直把这个怀表放在抽屉里，压在最低下的位置，没想到今天白天叶承华翻了他的房间，就被发现了。
叶承华问叶黎昭这是什么，叶黎昭不说，叶承华就把挂坠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并扇了他一巴掌。
等到了晚上，叶黎昭才偷偷把挂坠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洗干净。等把这一系列事情都做完后，已经快十二点了。叶黎昭把挂坠翻开，里面一左一右是两张被封存着的黑白照片。
左边的是个中年女人，神情憔悴，但笑容明艳动人，看得出年轻时很漂亮。这就是叶黎昭的妈妈，薛彩怡。
而右边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孩，脸盘精致，笑容灿烂，扎着两个麻花辫，气质出尘绝艳，眼里满是坚定的光芒。
可这光芒，现在却成了叶黎昭一辈子地痛处。
叶黎昭把圆盘就这么翻开，侧躺在床上，看着这两张照片，心里默默倒数。
“五，四。三，二，一。”
零点了。
“生日快乐。”
叶黎昭默默对自己说。
没错，今年的12月20日，是叶黎昭的十六岁生日。但他自从母亲过世后，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有两个原因，第一，母亲死了，几乎没人在乎他的生日。
第二，他生日这天曾经发生过让他悔恨终生的事，他到现在还处在痛苦之中走不出来，所以他几乎从不过生日。
叶黎昭看着这两张照片，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的生日，每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孤独中这么度过的。
这样，也挺好的。
叶黎昭心里划过一丝暖意。他把挂坠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还是把它随身带在脖子上好了，以免再次被叶承华扔掉。
这么想着，叶黎昭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