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差
回到家后，殷初玄一把自行车停好，就赶忙冲进浴室开始洗澡。
这么热的天，能冲个凉水澡，简直是世界上最爽的事了。
他正洗着，外面突然响起了有人开锁进家门的声音。
“殷初玄！怎么每次都是你比我回来的早！”一个略显稚嫩的小奶音暴躁地响起，“你洗快点！我也要洗！我要热死了！”
“知道了！别催啦！”殷初玄加快了速度。十分钟后，他披了条浴巾就赶紧出来了。在门外等候已久的小女孩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便赶紧跑进了浴室。
这个小女孩叫殷初琳，是殷初玄的妹妹，比他小三岁，今年升初一。
他们俩一个初一，一个高一，这几天都是在军训，所以每天放学都想抢着进浴室洗凉水澡。
然而悲催的是，殷初琳所在的七中比殷初玄所在的三中要远，所以每次都是殷初玄先抢到浴室。
浴室的门被重重关上，殷初玄已经能想象得出殷初琳的表情有多抓狂了。
还没等殷初琳洗完出来，爸爸妈妈也到家了。
“宝贝，军训得怎么样？累不累啊？”妈妈似乎很是担心自己这个体质差的儿子，殷初玄说:“还行，不算太累，就是有点儿热。”
他可不敢把自己晕倒的事情告诉他们。
“这就对了，大小伙子连这点儿苦都受不了，像什么话嘛。”爸爸说道。
殷初玄的爸爸叫殷向岳，是外科医生，年轻时当过兵，四十多岁仍然精神抖擞。妈妈叫徐丽淑，是音乐教师，长得很年轻，走在街上经常被误认为是两个孩子的姐姐。这夫妻俩感情好得不得了，恩爱了二十多年，甚至经常在孩子面前秀恩爱。
殷初玄和殷初琳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爱和包容的家庭下，健康快乐地长大了。
饭做好后，一家四口坐在桌子旁边吃饭边聊天。
“对了，宝贝们，开学这几天你们有没有交新朋友呀？”徐丽淑问道，殷初琳十分积极:“当然了！我认识了好几个新朋友呢！”
跟妹妹不一样，殷初玄不是会主动交朋友的性格。他仔细想了想，班里同学的名字目前他似乎一个都没记住。
突然，他想起了叶黎昭。
“有一个，他是隔壁班的，叫叶黎昭。”殷初玄随后又说道他们俩是如何认识的。
“嗯，不错，开学第一周，表现都非常好。”殷向岳赞许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俩都记住了，升了学，就长大了一岁，以后要学着懂事点儿，知道嘛？”
“知道啦！”
“知道就好，好了，吃饭吧。”
“耶！这个鸡腿是我的了！”
“殷初琳你胖成什么样了，还吃！”
“你管我！不许抢我的！”
“好啦别抢！初玄，让着点妹妹！”
“切……”
“妈妈最好了！”
与此同时，几公里外。
叶黎昭锁好自行车，走进楼道，一步一个台阶地走着，脚步沉重，仿佛他要回去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像地狱一样可怕的地方。
开门进去，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阳光都透不进来，餐桌上的剩菜剩饭用碗盖着以防引来苍蝇，电视机开着，播放的居然是广告。家里似乎空无一人，这与殷初玄家热闹温馨的景象形成强烈对比。
叶黎昭娴熟地把剩菜剩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没人管他的时候，他也只能这样。
吃完了这顿称的上是简陋的晚饭之后，叶黎昭便去洗碗。洗到一半，卧室的门开了。
一个容颜憔悴的女人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坐到了沙发上。她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但头上居然已经有了白发，眼角的皱纹也很是醒目。
坐了许久，她突然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叶黎昭！”
声音沙哑而苍老。叶黎昭探出头来:“怎么了？”
“他刚刚打电话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女人有气无力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吗？真是个好消息。”叶黎昭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
女人突然发疯了一般地冲进厨房:“你听不懂吗！他要去找女人了！他肯定会抛弃我了！他怎么能这样？他就没有一点儿良心吗？”女人也不知是在跟叶黎昭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叶黎昭也不管她，任由她发疯。
女人越说越激动，居然直接冲上来拽住了叶黎昭的衣领:“你个小兔崽子，怎么没有一点儿反应！我好歹也是你妈妈吧！你……你不能和他一样这么对我！”
叶黎昭不耐烦了，他一把把她推开，女人一个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李凤英，你不要再犯病了，你不是我妈妈，听明白了吗？”叶黎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这个世界上最肮脏不堪的东西，“我可告诉你，我现在还是未成年，你如果再闹下去，我不敢保证我会干出什么事来。”说着，他从洗碗池里顺手抄起一把菜刀，用抹布细细擦拭着，神情冷漠至极，就好像他不是在擦洗洁精，而是在擦刀上的血。
李凤英似乎被他吓到了，她扶着墙站起身，转身离开了厨房，嘴里还不知道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这个乌烟瘴气的家，就是叶黎昭长大的地方。
这个有些疯癫的女人名叫李凤英，她并不是叶黎昭的妈妈，而她口中的“他”，正是叶黎昭的亲生父亲，叶承华。
这关系复杂的一家三口，就这样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着，维持着诡异的平衡。他们的过往十分黑暗，黑暗到每个人都不愿主动提起。
不知道这样的现状要维持多久。
时间过的很快，军训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最后的几天时间里，学校组织新生要进行拉练。
锦城的郊区风景秀丽，山清水秀，高一新生们此次拉练的内容是徒步从学校走到郊区，然后再爬山，比赛哪个班先登上山顶。
清晨，一大群身穿迷彩服的新生就这样出发了。
“不是吧，徒步走过去？还爬山？学校疯了吧，怕不是有什么毛病……”抱怨的声音来自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她皮肤白皙，脸型小巧，眉眼很是精致，如果她不是正在骂人的话，活脱脱就是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殷初玄拍拍她的肩膀:“行了，省点儿力气吧，还有好几公里才到郊区呢……哎！小心！”
殷初玄赶紧伸手拦住了她。他们的队伍已经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绿灯变成了红灯，可女孩专注于发牢骚，没注意交通灯，竟然想要直直地往前走。
“我去，吓我一跳……”女孩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殷初玄无奈摇摇头:“你能不能看着点儿路？”
她低头嘿嘿笑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