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自然
八月十一,宜祭祀。
豆大的雨滴打在屋檐上,顺着瓦片滴落
袁傲柔从床上悠悠转醒,翻身看了看旁边的人。
她没有叫醒他,起身望着窗外的小雨。
舒服的凉风自窗户吹了进来。
袁傲柔伸伸懒腰,走到门口,双手接住雨水洗漱脸颊。
接着,她弄了自己的头发。
恰好,此时前屋似乎有人在敲门。
袁傲柔听了,顶着小雨快步前往前门。
“有人在吗?我们是安修门的人,来告知一声抽签结果的。”
“来了。”袁傲柔打开门,看着两位安修门人站在门口。
“敢问这里是穆永思家吗?”
“是的。”
安修门人没有废话。“那请你转告他,昨日有人抽到他的签了,太清派弟子,于华晧。”
袁傲柔心一跳,终于遇上了啊,她点点头。“好,我会转告他的。”
“还有,我们在修前日被他打坏的比武台,今日的论道推到下午了。”
“好。”
“告知于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二位慢走。”
袁傲柔目送两个人离开视线后,重新关上了门。
她垂眸抿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过她也不会害怕,不论如何,她和穆永思都会一起面对的。
袁傲柔估摸穆永思快醒了,便去厨房准备东西。
临近中秋,她和穆永思昨夜商量好今日要一起去祭拜他的父母,顺便……
等穆永思醒了,袁傲柔的东西也准备差不多。
“醒了?刚才安修门人来说,于华晧抽到你了,在今日下午开始。”
穆永思先是愣了愣,再是思绪万千,终于要对上于华晧了啊!
临近复仇越来越近,甚至,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穆永思隐去那股感觉,随口答应一声,与袁傲柔一块装好东西。
他拿起纸伞,打开,望着雨水冲刷在上面,觉得莫名轻松。
见穆永思朝自己伸出手掌,袁傲柔提起篮筐,低眉一笑,握住了他。
二人一块出了门,刚好跟对面的三叔母撞了个照面。
“永思,傲柔,起那么早,你们这是?”
“三叔母。”异口同声叫了一句,穆永思解释道:“我和她去见见父亲和母亲。”
“好好,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三叔母。”
“这两个孩子,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动静。”三叔母看着穆永思袁傲柔的背影,喃喃自语。
虽然是祭拜,但袁傲柔和穆永思也不假装沉闷,反而心情愉快。
“永思,袁姑娘。”
在街道上走了一会,二人就碰见了出行的苏子涵。
苏子涵微笑着打量了一下他们,目光落在袁傲柔手里的篮筐。“你们这是去?”
“我们去祭拜家里的长辈,苏兄这是?”
“原来如此,我去找贾兄,跟他一块去看看渡生大师的情况。”
“毕竟他被你打成那样,三大家暗地里不和,但明面上还是要做到位的。”
穆永思了然颔首,说道:“那麻烦你们多多替我美言了。”
“一定。”
“下午见。”
“下午回见。”
苏子涵站在原地,看着穆袁二人依偎在一起于雨幕中行走的背影,当真是羡慕。
他脑海闪过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说法。
从此烟雨落凡间,一人执伞两人行。(注)
穆永思袁傲柔出了城,来到城外不远的树林。
在父母坟前停下脚步,穆永思感慨万千。
自己有几年没来了呢?好像就十八岁来过一次。
自己这次来,也稍微应了物是人非的话。
退出太清派,突破到了超凡镜上策,还以散修的身份,接连打败儒家的苏子涵和佛家的渡生。
最重要的是,身边还多了一个袁傲柔。
穆永思与袁傲柔把一些吃食放在坟前,默契的没有说话。
他们只是默默望着墓碑,心绪殊途同归。
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好好的,虽然经历几次生死,但也因祸得福。
你们看,这是你们儿媳。
爹,娘,虽然我是第一次和他来见你们,但我希望你们能够接纳我。
你们不用担心,即便我还很弱,我会用一切保护他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我们收起东西走吧,雨越来越大了。”
穆永思说道。
“要不然我们就不回去了,在城外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下午直接去论道吧。”
愈发大的雨势,让袁傲柔得以紧紧抱住穆永思的手臂,两个人越来越近。
“行,听你的。”
最后,二人找到在整修比武台和场所的安修门人,
借道为各个势力领头人搭建避雨的地方。
除了提前很多时候到来的二人,也没其他势力的人在。
无伤大雅,有人来就立刻离开。
二人紧挨着坐下,袁傲柔拿出一块面饼,自己先咬了一口,再递到穆永思嘴边。
穆永思一笑,在上面撕下一大口,含糊不清说道:“这般倒也轻松惬意。”
“轻松是轻松,就是回家要洗一堆衣服,都湿了。”
袁傲柔指指已然湿透的裙摆,随口说道。
“我洗我洗,反正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我今日肯定要全身都湿了 。”
穆永思朝袁傲柔摆摆手。“再吃一口。”
而远处的安修门人见此场景,有家室之人也是会心一笑。
吃饱喝足的二人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雨幕,不知不觉升起些困意。
袁傲柔干脆把头靠在旁边男子的肩膀。
一股幽香涌入穆永思的鼻间,他将下巴抵住她。
比起两个月前初遇时相比,她的头发柔顺许多,或许因为生活好了不少吧。
“多谢,傲柔。”
下一刻。
撕!感到腰间剧痛的穆永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耳边传来罪魁祸首慵懒低哑的声音。
“不许你说谢谢我。”袁傲柔气愤睁开眼看他。
明明该说多谢的人是她才对!
若不是眼前之人的话,自己大概率还会在街头乞讨吧。
即使按一开始的计划找到一户愿意收留自己的人家,也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也许,更糟,可能成为别人的玩物,玩够了就丢在一边自生自灭。
“我们是一家人,对吗?”袁傲柔伸长脖子,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说道。
“自然。”
(注1:改自黄仁宇《汴京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