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君有两意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
聂宸在听到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之后，还是担心的进屋看了看。看到昏睡在一旁的灵堰，聂宸给他盖了个被子，便在床边陪着顾宵行。
顾宵行一醒来，聂宸就感受到了，连忙起身关心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宵行又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又有了失忆前，以往那很有灵性的桃花眼。
看着眼前这个陪了自己两辈子的好朋友，只觉得内心酸涩，还带有一丝丝慰藉与安全感。
而聂宸一看到顾宵行这与之前一年的眼神明显的不同之后，就发觉顾宵行已经恢复了记忆。
知道这种情况后，聂宸的心瞬间绷紧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是继续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跟顾宵行相处，还是直接干脆利索的认错？
心里百转千回，最终还是一句“对不起”先说出了口。
没想到聂宸看出自己恢复记忆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而后想了想聂宸对自己向来都是一让再让的。
只觉得心里愈加酸胀。这与他又有何关呢？明明是自己的问题。
“说这些做什么。”半年多未说话的顾宵行，嗓子很是沙哑，“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跟你说才对。”
“我知道你定是很早便来了这方世界，总归是跟我差不多的时间。作为朋友，却没有跟你说实话，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心，选择了隐瞒，甚至…甚至还骗你跟我在一起，还是在你、在你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心有所属这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聂宸比之上辈子被拒绝时候的心痛，更加痛过万分。
论遗憾，究竟是从未拥有过更伤，还是拥有过又失去更伤？一时半会，聂宸竟也不知是什么答案了。
“你我之间，何必谈这些得失，显得生分了不是？”顾宵行看着聂宸心痛的样子，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人生在世，吃点失恋的苦，还是蛮正常的我觉得。”顾宵行往窗外看了看，然后轻声的说道，“虽然这听起来很渣男，但是我还是想征询下你的意见。”
聂宸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自己趁人之危，霸占了顾宵行一年，已经该知足了。
像等待审判的人，聂宸已经心如死灰，等待属于自己的斩立决。
“怎么喜欢上的他，我不知道，也记不清了。一见钟情？日久生情？现在想来，也不是很重要。但，总归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顾宵行依旧看着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只是，既然他都已经另娶他人，那就祝他们幸福吧。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没有腾出来我的心，那我们就跟之前一样，如何？我努力去尝试。”
说完最后这句，顾宵行收回眼神，看向眼前这个爱了自己两辈子，甚至还付出了一次生命的人。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原来就是这种滋味。
聂宸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骤然抬起头来，看向顾宵行。不相信一般的轻声问道：“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是不分手吗？”
顾宵行看着极力克制自己笑容的聂宸，也是会然一笑：“不分手。”
聂宸再也控制不住，上前搂住了顾宵行，把头深深地埋在了顾宵行的肩窝里。点点湿意浸染着顾宵行的脖子。
顾宵行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聂宸的后背。继续闷声道，“你也说过，给我们一个机会。我想着，总归我们有两辈子的缘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并且，我欠你良多。但有些话，我也不想瞒着你。”
“不，你不欠我，是我欠你。”聂宸也是闷闷的说着。
“这辈子，我出生之日就来了。在沅湘谷和玄阙一起长大，玄阙中了蛊，活不过24岁，所以他回国想办法解决去了，不告而别。我为了帮他，也是去救这辈子的父亲母亲，创办了壹心阁。”
两个人一个人静静地说着发生的事儿，一个人安静的听着诉说。竟是难得的温馨安静。
“再后来，父亲当上了皇帝。玄阙那边失败，于是跟我回了沅湘谷。而我这边也掌握了一点解蛊的线索。于是我们就去了羌幽国调查。再然后，我们不敌对方，为了逃出生天，用了药。失忆、内力全失就是这个药的后遗症。这个药是我新研制的，并不知道后果是哪些，只能听天由命了。再然后，就遇到了你，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三言两句之间把二十多年的事情跟聂宸说完。
“现在，我依旧喜欢玄阙。但他有蛊毒，我有凭虚临风功法。至于他短短半年时间便可夺得皇位。无外乎陟玉瑶的相助，陟玉瑶用的无外乎我壹心阁的势力、钱财。这倒也不必查。整个壹心阁上下，无人不知我对玄阙的感情。所以，他叛了我。”
说到这里，顾宵行内心还是很悲痛的，既有对陟玉瑶的失望与心痛，又有对玄阙的遗憾与惋惜。
聂宸更加紧的抱了抱顾宵行。
“没事儿了。总归当时我失忆了，跟我在一起的是你。可能天意如此，我也不再执着了。”
“那，我看之前玄阙不要命的样子，以命做赌注，跟我赌，不像是对你无意，还要去娶别人的样子。为何，前后半年多的时间便…”
聂宸虽然嫉妒玄阙获得了顾宵行的喜欢，但是他不想再做小人，所以，提醒顾宵行玄阙是喜欢他的。
“是啊。他是说过喜欢我。但是，人心易变不是吗？他对我，向来是挺狠的。一言不发的离开，毫不留情的拒绝，所以谁说的准他心里怎么想的。”顾宵行不想再去猜测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轻轻把聂宸往外推了推，笑着说道；“行了，不聊他了。古诗有云，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我顾宵行又不是没人喜欢，这人不合适，那就换个人，有什么要紧。”
“那能被您选中，可真是我的荣幸了！”聂宸轻拍了一下顾宵行的脑袋，笑着调侃道。
顾宵行默默地想着，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简简单单的师兄弟，挺好的不是吗。